深秋時節(jié),風和日麗,蔚藍色的天空上,朵朵白云隨風緩緩飄蕩。
大地之上,一支車隊沿著河流旁的官道緩緩前行。
數(shù)十騎護衛(wèi),簇擁著兩架馬車。
前面一架馬車裝飾華貴,里面乘坐的顯然是護衛(wèi)守護的貴人。
后面一架馬車結構簡陋,十余只動物的尸體擺放在其上。
豪華馬車中,秋獵歸來的魏無忌倚靠在靠倚上,正閉目養(yǎng)神。
某一刻,有低微的議論聲傳入耳中,魏無忌睜開雙眼,開口詢問:“候斐,發(fā)生了何事?”
“稟君上,上游似有一浮尸飄來?!?p> 駕車的是一位二十余歲的青年男子,此時恭敬的回答。
“浮尸?先且停下!這里是本君的封地,不能不管,派個人去看看?!?p> “諾!”
“魏明,打撈起來看看?!?p> “諾!”
一名護衛(wèi)下馬,來到河邊,褪去外衣一頭扎進河里。
不過片刻,就帶著“浮尸”游到岸邊。
“侯統(tǒng)領,人還活著,只是看起來有些不對勁,我也說不上來,您過來看看吧!”渾身濕透的魏民朝著車隊喊道。
“哦?”
侯斐詫異的起身,幾個起落來到兩人身前。
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皮膚下清晰可見無數(shù)血線,確實奇怪!
這是?
侯斐的目光,忽然緊緊盯著年輕人左手握著的長劍,沉默幾息后,轉身奔向馬車。
進入馬車,侯斐單膝跪地,低聲說道,“君上,有些不對,那人手中的長劍,似乎是傳聞中的墨眉?!?p> “墨眉?你確定?”魏無忌雙眼微微睜大,情不自禁坐直身軀。
“和傳聞中的頗為相似!”
“讓開,我親自去看看!”魏無忌起身,侯斐急忙退出馬車,站在馬車下,搭手扶下魏無忌。
兩人幾步間來到河邊。
不是墨眉!
魏無忌見過六指黑俠幾次,對于墨眉并不陌生,輕易便判斷出其中的差別。
不過長劍與墨眉如此相象,和六指黑俠必定關系匪淺,必須全力救活他!
“侯斐,帶上他,最快的速度回城!”魏無忌下達命令。
“諾!”
將昏迷的年輕人放上馬車,魏無忌站在馬車前,高聲開口,“關于此人之事,不可外傳,違者軍法處置!”
“諾!”眾人齊聲開口,都是魏無忌的親軍,君上有令,縱然心中不解,也自當嚴格遵從。
車隊加速前行。
馬車上,魏無忌審視著眼前的男子。
與六指黑俠關系匪淺,極有可能是其親信后輩,卻被人打成如此模樣,六指黑俠絕不會輕易罷休!
諸子百家,或許又要起爭端了!
許久,魏無忌嘴角上揚。
有趣!
…………
姜哲自黑暗中醒來,眼珠轉動,觀察者周圍的環(huán)境。
這是一個臥室,面積不小,縱橫足有七八丈的。身下躺著的床,位于臥室中心,同樣很大,足以睡下三五個人。家具倒是不多,也是這個時代的局限。
救自己的人地位不低,家境殷實。
這里地處魏國境內(nèi),魏國的某位權貴么?
“解析!”
接收信息后,姜哲松了一口氣。
毒,已經(jīng)被解了!傷勢也已經(jīng)穩(wěn)定,十余日后就能恢復。唯有六魂恐咒極為麻煩,只能暫時壓制,沒有好的辦法根除。
陰陽家!東皇太一!
姜哲眼中流露出殺機!
無緣無故被人伏擊,險些命喪當場,這個仇是結下了,未來必定要清算一番。
盤膝坐起,姜哲運功開始調息,療養(yǎng)傷勢。
一刻鐘之后,姜哲睜開雙眼,臉色好看了許多。
接下來當如何?
姜哲凝神沉思。
陰陽家精通攝魂之術,極易埋伏暗子,魏墨一脈暫時不宜接觸,等傷勢痊愈之后再說。
傷勢痊愈之前,須得隱藏行蹤,即便是痊愈之后,也得小心行事。
就是不知,東皇太一觀星測運,能做到什么程度,不過應當不能測算一個人的具體位置。
該見見此地主人了!
沉思片刻后,姜哲起身下床,往門口走去。
拉開房門,一位長相俏麗的少女,正侍立在門口。
“先生,您終于醒了?”少女微微一禮,臉帶喜色。
“你是?”
“奴婢月奴,君上吩咐伺候先生起居的?!鄙倥屡p聲回答。
“君上?不知是哪位?”
“君上信陵君!”
“信陵君?”姜哲低聲驚呼。
“不錯?!?p> 信陵君魏無忌,是這個時代最具盛名的幾人之一,與孟嘗君田文,春申君黃歇,平原君趙勝三人,并稱為戰(zhàn)國四君子。
其他三人,委實是盛名之下、其實難符。
信陵君則不同,其才智高絕,為世人敬仰。曾合縱五國聯(lián)軍,正面擊敗秦國名將蒙驁、王龁,這也是山東諸國唯一一次成功的合縱。
讓人覺得遺憾的是,彼時秦國武安君白起已死,魏無忌未能與之一戰(zhàn)。
略一沉吟,姜哲鄭重開口:“請代為通稟,墨家姜哲求見信陵君?!?p> “諾!”少女月奴屈身一禮,離開小院。
不久,一青年男子隨少女而來,男子近前,對著手一禮,“鄙人侯斐,見過先生?!?p> “墨家姜哲?!?p> “姜先生,君侯有請,請隨我來?!?p> “有勞。”姜哲淡淡點頭。
隨侯斐行走在府邸中,很快來到一棟三層閣樓前。
閣樓前門外,站著一位中年男子,男子面如冠玉,身形挺拔,氣質高貴。
“君上,姜先生帶到。”侯斐上前屈身一禮,恭敬的道。
“無忌,見過姜先生?!蔽簾o忌面帶笑容,輯手一禮。
“墨家姜哲、姜守義,見過信陵君。”
“先生,請進?!?p> “請。”
落座之后,姜哲主動開口,表達感激之情。
“信陵君搭救之恩,姜某感激不盡!”
“哈哈,姜先生客氣了,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蔽簾o忌輕笑著道。
“不然,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君上但有吩咐,姜哲絕不推辭?!苯苷?。
“先生乃信義之人,如此便是無忌唐突了?!蔽簾o忌收起笑容,正色的說到,接著輕笑開口,“不過,無忌現(xiàn)下并無難事,先且記下,日后再說,先生以為如何?!?p> “既如此,且先記下,君上之恩,姜某必不敢忘?!?p> “哈哈,先生客氣了,無忌生平最愛結交朋友,能與先生結識,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請滿飲此杯。”魏無忌舉杯相邀。
姜哲舉杯,與信陵君同飲,一時氣氛融洽,兩人隨即閑聊起來。
魏無忌很是健談,言語不乏幽默,主動講述著一些趣事。姜哲隨聲附和,不時講述自己的見解,不知覺間展現(xiàn)出的新奇觀點,讓魏無忌眼前一亮。
一人勝在學識淵博,一人勝在見解獨特,兩人越聊越投機,一時賓主盡歡。
一個時辰后,姜哲告辭,信陵君起身送到屋外。
目送姜哲遠去,魏無忌回身進屋,落座之后,平淡的開口:“侯嬴,你怎么看?”
內(nèi)屋應聲走出一位老者,老者鋝了鋝胡須,目露疑惑,“看不準,此人有些奇怪,行為舉止有失禮儀,但又學識不凡,見解獨特,很多觀點讓人擊節(jié)稱贊。不過,君上一直沒有詢問此人來歷,這是為何?”
“君子之交,貴在真誠,以誠待人即可,無需過于刻意?!?p> “君上所言甚是,待我下去交代一番?!崩险唿c頭贊同,起身離去。
接下來的日子,姜哲深居簡出,默默恢復著自身的傷勢。
半個月后,傷勢已無大礙,唯有六魂恐咒,只能暫時壓制。
或許生死間激活潛能,內(nèi)氣居然強大了三成有余,距離墨家心法第七層,已經(jīng)不遠了。
一旦達到第七層,就和六指黑俠站在一個層次,雖然功力上有所不如,但至少可纏斗一二。
到時,放眼天下,也是頂尖高手了。
療傷的這段時間,信陵君不時宴邀姜哲,不過姜哲并不飲酒,甚至不喜歡酒精的味道,只能以茶代酒。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習武之人,當戒酒,戒色!
兩人日漸熟絡,越聊越投機,已經(jīng)引以為生平知己,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當然,這只是表面上如此!
能夠青史留名之人,即便看似不值一提,其實都不是簡單角色。
何況是信陵君這等,站在時代巔峰之人,姜哲如何敢小覷于他,所有一切,或許只不過是其禮賢下士的手段。
當一個陌生人,短短時間內(nèi),便能讓你覺得相見恨晚,是你的貼心知己,那么就一定要小心了,這有極大可能說明,你已經(jīng)被人完全看透,已經(jīng)成為他人掌中之物了。
這一日,姜哲在庭院活動身體,侯斐來到庭院。
“先生恢復的如何?”
“還不錯,何事?”
“有兩位貴客前來拜訪,君上覺得先生應該會感興趣,遂邀先生一同會會他們?!?p> “哦?什么人?”姜哲饒有興趣的問到,信陵君認為自己會感興趣,可見來人非同一般。
“鬼谷弟子,蓋聶,衛(wèi)莊?!?p> 蓋聶,衛(wèi)莊?大叔和二叔?他們來做什么?難道是魏雍和黑白玄翦之事?
姜哲微微驚訝。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則天下熄。鬼谷傳人,自然值得一見,帶路吧!”
“先生請?!?p> 姜哲隨侯斐來到一處庭園,庭院中心是一個人工湖,順著長廊來到湖中小庭,信陵君已于庭下等候。
“先生!”
“君侯!”
兩人互相輯手,繼而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