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人家找回了四十兩,賞錢連一兩銀子都不到,這忙幫的還真是一言難盡……”
回家途中,段治平顛著自己手中所剩不多的余財,心里可謂是五味雜陳。
這進城一趟固然是收獲頗豐,即沒把收藏的官服賣出去不說,又白賺了一筆錢,可得知真相的段治平心里卻著實開心不起來。
六錢銀子稱得上是一筆橫財,但拿來當做本錢還是太少,連做個小生意都不夠,那自然就意味著他還得找更多賺錢的門路。
這種幫人尋回失銀的也只能歸功于自己的好運,他也清楚自己肯定不可能運氣好到每次進城都碰上這種好事兒。
自己運氣要真有這么好,祖上好歹是知府的前身至于混成這個樣子嗎!
段治平深諳苦中作樂的道理,更何況自己這走一遭好歹也讓自己的日子有了盼頭,眨眼間便將心頭的煩悶一掃而空。
隨著段治平一手提著米面,一手帶著豬肉有些跌跌撞撞的打開家門,里面那整潔明亮的畫面卻讓段治平都傻了眼。
“是不是我打開門的方式有些不大對……”
段治平正想著出門看看,確定一下這是不是自己的家,楚妍涵恰巧聽到動靜在火房露出了頭。
“夫君回來了!”
看到段治平回來,楚妍涵那雙美目也彎成了兩道月牙,有些局促的將手在腰上的裙布上擦了擦,手足無措的上前接過了段治平買回的糧食。
“怎么還有肉食?”
打開了用繩線扎好的油布,見到那新鮮的肉食楚妍涵也不禁一驚,趕忙揭開了其他的兩包麻袋。
麻袋雖小,但當她看到那裝的滿滿當當的高粱與面粉時,楚妍涵雙眸上不由自主的攀上了些許霧氣……
她身在教坊時,一月也未必能沾上些許葷腥,可自己剛剛嫁過來段治平就買回了肉食,這種待遇她之前可從未享受過一次!
昨夜看到段治平家中余糧告罄,作為姑娘家她心里自然也有些埋怨,但第二日一早段治平就買來這么些糧食回來,足可見得段治平昨夜說的話并不作假……
段治平是真的決定和自己這么一個官妓過日子!
“夫君,這一件衣服怎么就能換來這么多錢?”
心中雀躍,楚妍涵將這些糧食送到火房的步伐都顯得輕快了許多,出來的時候更是沒忘給段治平端上一碗水,拘謹的送到了段治平面前。
山路難走,心里本就覺得少賺了一筆錢的段治平心頭更是煩悶。
可當他回到家里看到自己新娶的嬌妻被自己帶回來的東西弄得又哭又笑,現在又著急忙慌的給自己送水,那心中的煩悶也霎時間煙消云散。
“衣服肯定不值這么多,但我?guī)土藙e人一個小忙,人家肯定也不至于讓我白幫……”
段治平笑瞇瞇的講述了自己一早入城,在當鋪之中所發(fā)生的事情,那風趣的話語逗得楚妍涵一時間也笑的合不攏嘴。
得知了這錢的來路,楚妍涵也趕忙將今日自己打掃屋子的事情說了出來。
得知自己這新娶的姑娘一早上就挑滿了家里的兩處水缸,隨后將屋里里里外外的打掃一遍之后,段治平臉上的表情那可精彩無比。
“兩個水缸,又打掃屋子,這種事兒讓我來辦我起碼得趴在床上兩天起不來……”
“看來這百無一用是書生的話,說的的確有幾分道理?!?p> 行了一路山路,段治平本就口渴的不行,兩人之間談話,這水一碗接著一碗被他灌進了肚子里。
起初兩碗段治平還能頂得住,可僅僅一會兒功夫,段治平就喝了四碗。
剛要叫停,卻看到楚妍涵笑瞇瞇的接過了空碗后,居然又舀了一碗……
自己是個人,不是水牛??!
在連聲婉拒了楚妍涵的好意后,還沒等他喘口氣,楚妍涵就遞上了今日剛洗干凈的毛巾,這一來二去終于是把段治平弄得沒了脾氣。
自己之前可從來沒被人這么殷勤的照顧過一次,心里知道楚妍涵不過是好意,可這樣的待遇屬實把他弄得相當不習慣……
“娘子……我還是叫你妍涵吧?!?p> “你我雖然已經是夫妻,可我有手有腳,你辛苦半天也得好好休息休息。”
被這么殷勤的照顧,段治平也不知道該怎么拒絕這份好意,老臉一紅的提了個建議。
“娘親過世之前,曾經告訴我如果妍涵,今后怕是會過苦日子,如果有人家愿意要我,務必要手腳勤快一些……”
提及往事,楚妍涵那眼中閃著希冀的眼中不免多出了幾分落寞,低聲繼續(xù)道:
“夫君愿意娶我過門,還待我如此之好,能嫁給夫君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哪里談得上辛苦。”
段治平聽完了這話也不禁撓了撓頭,大抵也猜到,是因為之前在教坊的日子讓她變成了這樣。
想要靠僅僅兩日的功夫讓她改變也難如登天,見狀也就不再勉強。
不過看到楚妍涵那溫婉可人的樣子,段治平也第一次對這個陌生的時代和這尚且有些陌生的家有了些許的歸屬感。
“得妻如此夫復何求,要是不將她照顧好了,我還算哪門子爺們?”
想到此處的段治平不由得開始思索起了下一樁賺錢的門路,旋即將自己從城中買來的包裹打開,對著里面的東西暗自思索起來。
楚妍涵發(fā)覺自家夫君對著那包裹怔怔出神,趕忙想上前幫著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
可當她將里面的東西一一拿出后,她卻不自主的出聲問道:
“夫君,你買這么多折扇干什么?”
無論哪朝哪代的讀書人,歷來都喜歡這種能夠顯露自身才氣的小玩意兒,更不用提這本就讀書之風蔚然的大梁國。
這次入城,段治平無意之間瞥見,那些在城中彼此唱和的讀書人手中折扇上大多都是山水風景、竟無絲毫文墨,這讓他無形之間嗅到了些許商機。
“我好歹腹中也有些墨水,自然是想著借這東西在市面上留下些我自己的名聲……”
段治平本以為自己這編出來的理由天衣無縫,可讓他萬萬沒想到卻迎來了楚妍涵的黑臉。
“夫君不會是想著,咱們家這日子剛有了幾分起色,就去城里鬼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