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被阿月的尖叫聲嚇醒，瞪著充滿血絲的眼睛看過來，說道：“哎喲，叫那么大聲干嘛?！闭f著又打了個哈欠：“小姑娘大驚小怪的，真是擾人清夢?！卑⒃乱皇强此雺舭胄眩家詾樗呛诹诵?，漫天要價。她降低音量：“老板，你剛才說大小食盒多少錢？”老板用手背揉了揉干澀的眼睛，說道：“小的25，大的50。”阿月急了，再次問他：“25多少？50多少？”
老板不耐煩阿月啰嗦個不停，趕人道：“25文，50文，要買就買，不買滾蛋。吵我睡覺?！?p> 阿月不在乎老板的言辭，松了口氣，內(nèi)心想著：“我就知道，肯定是老板睡迷糊了?！?p> 在她們兩個問價的時候，周玉已經(jīng)拿著鹵雞比對好食盒。他撿了個大的，上面布滿灰塵，對著阿月說：“阿月，得買個大的?！卑⒃孪訔壍匕琢怂谎郏紫律眢w，在木箱下面翻選，挑出一個嶄新無灰的食盒，說道：“真的不會買東西，你看看你手上的，那么多灰，盒子都舊舊的?！?p> 周玉聳了聳肩，把滿是灰塵的食盒放回木箱上面。
阿月變戲法一樣，拿出她的手帕，打開嶄新的食盒，在上面擦了又擦，把食物放進去。再次掏出鼓鼓囊囊的荷包，帶著一點哭腔：“這回真的變成窮光蛋了?！?p> 付完錢，兩人離開雜貨鋪。
那幾條流浪狗果然沒有再跟著他倆，狗子們圍繞著雜貨鋪。其中一只像餓急了，狗鼻子在空氣中嗅探不到鹵雞香，感到異常煩躁，看到坐在搖椅上睡覺的店主，突然猛地沖過去，長大狗嘴就朝店主的小腿咬去，店主腿上傳來劇痛，一下疼醒，猛地一腳踢出。
那條咬人的狗，還沒來得及汪。在空中就被內(nèi)力震碎腑臟，落地時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店主怒意未消，紅著眼看向其他幾條流浪狗，狗子們發(fā)出“嗚嗚”的害怕聲，夾著尾巴四散奔逃。
......
周玉阿月兩人走在街上，看到一個落寞的身影從身邊走過。周玉目光轉(zhuǎn)向身影出來的地方，是一家半掩半開的當鋪。
周玉好奇，他問阿月：“阿月，你知道當鋪是做什么的嗎?”阿月從來沒進過當鋪，只是聽說過，于是她搖頭：“我也不知道。聽說很多走投無路的人，會到這里面當?shù)糁靛X的東西?！敝苡窕叵雱倓偨?jīng)過自己身邊的那人，點頭道：“要不我們進去看看？”
阿月無所謂，來都來了，長長見識也行：“那就一起進去?！?p> 一進當鋪，入眼就是一個五尺高的柜臺擋在外人面前，一個繩索吊著的牌子，從里面掛在柜臺上。當鋪面積不大，一個身穿明黃錦袍的微胖中年人，正仰頭和柜臺后面的典當師交談。典當師和他說了什么，中年人立馬轉(zhuǎn)過頭，一臉和氣地向兩人走來。拱手敬禮道：“這位公子看著眼生，可是頭一回到本當來？在下當鋪老板，唐為人?！?p> 周玉回禮：“在下周玉，確實是頭一回來到當鋪。這是我的朋友，阿月?！卑⒃略谝慌允┒Y。
細心的唐老板一下就聽到了周玉話中的關鍵詞，是頭一回來到當鋪，而不是頭一回來到他家的當鋪。于是很自然地向他介紹道：“周公子，請看。”唐老板引他們走到牌子前，從右到左，依次講解道：“本當鋪的業(yè)務，一一寫在這塊牌子上，且待我向你細細說明?！?p> “首先，不管是我們這家當鋪，還是別地當鋪。第一條，就是絕對公平交易。這一條，是所有當鋪生存經(jīng)營的根本法則。若是存在低買高賣，強買強賣這種破壞公平的做法，不用報告官府，他們自己就會因為信譽問題，關張倒閉。我為什么要提出來？因為很多新人，著急用錢，隨意選擇一家新開的當鋪，低價賤賣掉值錢的物什。等有錢贖回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當初被迫簽下高價贖條。所以，第一，去到當鋪，一定要選老字號，他們或許有各種缺點，比如店面小，當師少等。但他們的信譽絕對過關。不會趁火打劫，讓客人吃虧。就像我們這家當鋪?！碧评习蹇淇淦湔?。
周玉一開始還算聽得認真，漸漸就感到有點不對。阿月也是皺眉看著他。
唐老板見到兩人臉色不對，絲毫沒有停下，繼續(xù)道：“有了第一條保證，后面的事才能更穩(wěn)妥的進行。除了基本的買賣物品，就是當鋪特有的典當贖回業(yè)務了?！?p> 唐老板說的很詳細：“買賣物品沒什么好說的，不只是當鋪在做。很多人在私下也會交易。不過當鋪買賣，價格是按市場價算。一般起伏不大。典當，分為兩種。一種是活當，客人把東西交給我們當鋪典當師鑒別，通常以半價返錢，簽訂一年的贖條，過期未贖，當品轉(zhuǎn)為死當。多年后持贖條再來，需以當品原價兩倍贖回。另一種，是死當，以當品的正常價值半賣給當鋪，簽訂無期限贖條，隨時可持贖條再來，以當品三倍價格贖回?！?p> 周玉聽明白了，說道：“也就是說，活當是在一年內(nèi)當鋪免費借錢給急需用錢的人，替人暫時保管不想賣掉的物品。解決他們的燃眉之急?！毙南耄骸耙亲兯喇?shù)脑?，可就虧大了?！?p> 唐老板笑呵呵地說道：“一聽周公子說話，就知道你是個良善之人。一下就說中了我開當鋪的初心?！彼^續(xù)道：“除了典當贖回，我們還額外為客人鑒定少量物品的價值。周公子，你心善如淵，想必將來會有機緣上身，若是得到不認識的寶貝。自可隨時來我當鋪，我定當免費為你鑒定?！?p> 周玉聽到老板說話誠意十足，不禁點頭道：“那就借老板吉言。”
......
兩人重新回到錢莊票號，身上多了一堆東西。
走進錢莊，就看到一名腰佩長刀，身穿俠客短衫，背負一個竹斗笠的江湖人士，正左手搭在柜臺，右手按住一個麻布包袱，和伙計說著什么。他的余光見到門外來了人，轉(zhuǎn)過頭停止說話，看向周玉和阿月。目光在阿月身上一掃而過，停留在右手持劍的周玉身上。
周玉也同時在看他，只見他披散頭發(fā)，方臉濃眉，用深藍色頭巾綁住額頭，目光炯炯有神。
這時，門外傳來游老板有氣無力的聲音：“唉，拉的我兩腳直發(fā)軟。你們兩個回來啦。怎么站在門口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