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個世界令人疑惑
伴隨清脆的球聲與破風(fēng)聲，一人爆發(fā)出慘叫。
“??！”他痛苦地捂住臉，蹲了下來。
這一球狠狠地刷在了炒飯俠面門上，王仁簡直不敢想象，自己這一球會有這么大的威力。
“大吉，你沒事吧！”眾人沖向炒飯俠，詢問他的傷勢。
王仁跟著喝了一聲，見炒飯俠沒有回答，呆呆望向自己的手。
總感覺，好熟悉，這樣的場景。
記憶碎片再次劃過腦海，曾經(jīng)，一幕幕傷到他人的場景在眼前浮現(xiàn)。
炒飯俠平安無事，但王仁卻沒有心思再打下去，他走到一旁，放下拍子，看著幾人打球，腦子里卻滿是風(fēng)暴。
他感覺很奇怪，自己一遍又一遍傷害著身邊的他人，是否他們早就對自己感到厭倦了呢？
他想起王炎武不愿和他當(dāng)隊友因為害怕被刷到，他想起打球時自己這邊基本沒有什么球，他想起……
他突然覺得，最近的自己好糟糕。
天意，一定是天意吧，他抬頭望天，云層遮住太陽，地面上滿是云隙掠影，光在地上游動。
每次自己有值得開心的事來，很快就有讓自己悲傷的故事發(fā)生，好像這世界就看不得自己安生似的，自己有很多朋友，卻總是感覺他們在心底早早地遠(yuǎn)離了自己，懼怕他們突然有一天不和自己玩。
他對以后的人生感到懼怕，所以一直沉浸在美好的現(xiàn)在，兩年多之后，來到高三。
他感覺到胸口沉悶，卻又感覺這么下去自己可不是個事兒，于是自顧自地走了。
這是一節(jié)獨屬于他們班的體育課，學(xué)校里沒什么人，走在柏油路上，百無聊賴踢起石子兒，心中的不快頓時消去許多。
王仁總會陷入思考，十七余年來，他學(xué)會了自主擺脫思考，強(qiáng)迫自己看些景物，忘掉思考的必要，和普通人一樣活著就好。
他總是困惑于自己與他人的不同，特別喜好思考，但對于自己而言，思考是一件讓人著迷卻帶來痛苦的事物，于是乎，他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個沒有思想的人。
兩年來的記憶在他腦子里不斷循環(huán)播放，原來這兩年來，自己基本等于沒有活過，一直沉迷于用短暫的快樂填補自己的空虛，什么都沒有學(xué)到。
白活了。他有些郁悶。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像這樣獨自思考了。
生活有許多方式，可他不明白什么是錯誤的，什么是正確的。
現(xiàn)在他依舊不明白，可是又想起來自己來到這個世上的確是應(yīng)該有些意義，為了什么而有所追求的，但他現(xiàn)在偏偏沒有。
初三那段為了追求某個目標(biāo)而不斷奮斗直至超越那個目標(biāo)的時光，一去不復(fù)返。
王仁沒有目標(biāo)，因此沒有動力，他無奈嘆起氣來。
真是操蛋的人生啊，我一無所有來到這個世上來，最后還得一無所有地走，路上還不敢懈怠，難道就這樣忙忙碌碌走完大半生嗎？
生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過去十七余載。
做點有意義的事吧。
他這么想著，回到了三樓，走進(jìn)教室，翻起書桌洞。
找到一本數(shù)學(xué)作業(yè)，明明上面全是勾，自己卻看不懂解題過程，里面還夾著幾張卷子，一看，全不及格，盡是三十，二十分。
翻了翻語文書，干干凈凈，一個字兒也沒有，古詩一篇都沒背，馬上卻要高考。
再瞅眼英語吧，這下更好，英語書都一直放在家里，這學(xué)期就沒帶來過。
想起剛來高中時想著把英語在春考搞定的豪言壯語，現(xiàn)在看來，如此諷刺。
他每次考完試都用沒認(rèn)真來安慰自己，但高考卻馬上就要到了，他幡然醒悟，卻深知自己不是努力的那塊料，自己每天放學(xué)路上都想著今天回家至少要寫一點作業(yè)了，可兩年到頭，還不是每天早上過來copy？
看向窗外，樓底三人正打得起勁。
看吧，這個世界沒有我，也一樣運轉(zhuǎn)，為什么母親偏偏要把我生出來，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呢？
他回想了一下父母，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對其面容模糊得記不起來了。
父母有多久沒有回家了？
他宛若遭受天打雷劈，好像，快十年了？
那自己以前都是怎么過的？
記憶在自己眼中動搖。
我的記憶是不是出了差錯？
我媽叫啥名字？忘了！我爸呢？王……王……王什么來著？
真的好奇怪，我真的是真實存在的人嗎？
他一臉茫然，茫然看著雙手，茫然地看向教室里的眾人，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嗎？
他三觀盡壞，這個世界，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錯？
他感到靈魂正一點一點被抽離身體，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像泡沫一樣，消散在這片人世間。
突然，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感覺升空，虛無的感覺立馬消失得無影無蹤。
抬頭看向手的主人，那是自己的同班同學(xué)，夢同學(xué)。
在這兩年多里，他甚至沒有記齊班里所有同學(xué)的名字，頓感內(nèi)疚。
“老王……”夢同學(xué)那獨具特質(zhì)的溫柔聲音在耳邊響起，刺激耳膜，有些觸電的感覺。
“什么事兒？”他雖然內(nèi)心還是有些沉浸于震驚中，但還是強(qiáng)壓起思考，和夢同學(xué)對起話來。
話說夢同學(xué)，是誰來著？他貌似只記得他姓夢……這夢同學(xué)突然來找他干什么？不晚不早，偏偏現(xiàn)在找他？
他有些想不通。
“其實吧，你一直努力成為一個傻瓜，多余的思考對你而言只有傷害，慢慢地……放空大腦……”
夢同學(xué)的話似乎有魔力，讓人毫不猶豫地去做，這下，腦袋里混亂的思想風(fēng)暴居然奇跡般消失了，這讓王仁只覺得一身輕松。
“為什么要幫我？”他疑惑。
“你呆呆的樣子很有趣啊……哈哈……”那聲音猶如天籟，不應(yīng)該是人間之物，飄渺不定，恍若夢境。
夢同學(xué)回到了她的座位，背起單詞來。
我之前，怎沒發(fā)現(xiàn)班里有這樣好看的同學(xué)？
他晃了晃腦袋，別過腦袋，繼續(xù)望向窗外，天邊飄來一朵云，看不清形狀，但很可愛，不斷聯(lián)想有什么東西像這朵云，于是最后變成了一簇迷人短發(fā)，里面藏著討喜的臉頰，櫻紅的唇，俊俏的鼻，靈動的眼，向自己看來。
這個世界，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