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市場，楚辭領(lǐng)著宋知許走進一家鞋店。店老板是個和藹慈祥的中年大叔，見有顧客，立即放下手機樂呵呵迎接。
“呦，兩位學(xué)生看看需要什么款式，我給你們拿下來試穿。”
雖不是什么品牌鞋店，但勝在質(zhì)量不錯，款式嘛，自然沒法和大品牌比。
楚辭轉(zhuǎn)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雙純白加棉運動鞋面前，扭頭詢問老板是否可以自己拿下來試試。
店主欣然同意，笑嘻嘻道：“都可以。你們隨便試，穿壞算我的?！?p> “謝謝，您先忙，我們挑選好再付錢?！鄙倌臧研舆f給宋知許，示意她換上，而自己則是坐在旁邊等。
“哥哥，你給我買，那我也幫你買一雙。”
他們兩個都有獎金，不能總讓楚辭給她花錢，她卻什么都不付出。再者，哥哥腳上的鞋子破成那樣，早就該換了。
二人旁若無人互相為對方著想，如果不是年紀(jì)小，店老板一定會誤以為他們在談戀愛。
少年沒推辭，讓她穿好站起來走走，合腳就去付錢。宋知許個頭不大，腳也小，饒是拿最小碼，仍舊有點寬松。不過，考慮到能多穿兩年，她也沒說什么。
“就這雙吧，挺舒服的。”
楚辭看出異常，把鞋子放回去，扭頭和老板說聲不好意思，帶上她走出去。
“誒誒，小伙子。等等，我看小姑娘很喜歡，你若是覺得價格不合理，可以商量。”
店老板追過來，好言相勸。小店生意不怎么好，能賣出去一雙是一雙。宋知許也在旁邊附和：“哥哥，老板說的對。”
少年回頭，視線落在女孩臉上，搖頭拒絕：“不合腳，你穿著不舒服。”
“哪能呢。這樣吧，你若是買兩雙，我額外多送幾雙鞋墊?！狈凑皇鞘裁粗靛X的東西，放著爛掉不如當(dāng)做人情。
宋知許贊同，把楚辭推回去，自作主張請店老板拿最好的鞋子給他。好說歹說，最后成交。
高高興興回到家里，倆人寶貝似的捧在手上看了又看。尤其是女孩，一路走回來，臉上的笑意一直沒停過。
楚辭打趣兒：“你這比考試拿到第一名還開心?！?p> “嘻嘻，主要是哥哥買的，我當(dāng)然高興呀。”不是別人送，更不是撿來的。人生第一次得到一雙嶄新的東西，與她而言這件事可以記一輩子。
“別看了，以后有我在，經(jīng)常給你買?！?p> 自打宋知許住進來，渾身充滿干勁兒。很多時候熬夜看書到凌晨一兩點，第二天照樣神采奕奕。意識到這點的少年覺得神奇，之前他總一副別人欠他錢似的，表情相當(dāng)嚴肅?？墒乾F(xiàn)在，完全不一樣。但這種不一樣，也僅僅是在她面前。
“不要，哥哥留著上學(xué)用?！?p> 她知道楚辭很辛苦，一邊兼顧學(xué)業(yè)一邊又要打工。除去要給婉如姐姐補習(xí)，經(jīng)常偷偷跑去郊區(qū)工廠幫別人卸貨。好幾次被她發(fā)現(xiàn)，少年只是沖她笑笑，說什么他在鍛煉身體。其實是為了多賺點錢。自己要去撿垃圾，他又不肯。某次被他知道，好幾天都沒理她，嚇得她再也不敢。
“沒事，我有規(guī)劃。你呢，好好學(xué)習(xí)，爭取次次考第一，將來上一所好大學(xué)。”他不太能確定宋知許能跟他多久，但唯一能保證的是，女孩跟著他一天，自己就要照顧好她。
“我會努力認真學(xué)習(xí)，哥哥也要加油，不要放棄學(xué)業(yè)?！?p> 于他們而言，上學(xué)是唯一的出路。
“嗯。對了，你不是想跳級嗎，初三課本看完沒？”
原先堆在客廳一角的書本好久沒動過，不知從何時起，那些書被轉(zhuǎn)移到臥室。想來，應(yīng)該是她趁自己不在偷偷學(xué)的。
宋知許被戳穿心事般尷尬撓頭，臉頰緋紅，聲音清脆：“數(shù)學(xué)有不太懂的地方，哥哥能教我嗎？”
平時看他太累，她幾乎沒提過，主要是不想給他增加額外的負擔(dān)。
楚辭把鞋子擺放好，斂去眼底的心疼，讓她拿書過來，認真且仔細，一點點講給她聽。很快，夜色加深，宋知許合上課本，舒展懶腰站起來，柔聲道：“哥哥，晚飯你要吃什么，我來做?！?p> 天氣轉(zhuǎn)冷的好處，便是食物能多儲存幾天。小小的廚房柜子中，除去日常物資，還有從未斷過一天的袋裝牛奶，全部是楚辭悄悄給她準(zhǔn)備的。因為宋知許過于瘦弱，少年規(guī)定每天必須要喝一包。
“你去陽臺摘點青菜葉，我煮面?！?p> 那一排排整齊有序長勢旺盛的綠植，在二人精心呵護下保持到現(xiàn)在，依舊枝繁葉茂。
宋知許歡快跑過去，順帶把婉如姐姐送的那盆花端進屋內(nèi)。不過，許是溫度太低，有枯萎的跡象。
“諾，洗好啦。對了，哥哥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去的大學(xué)？”
一高一矮，并排站在灶臺前。從背后看，恰似最合適身高差。少年身高腿長，脊背挺拔，只是現(xiàn)在過于清瘦些；微微偏頭垂眸看向乖巧的女孩，笑顏如花。
“你呢？”楚辭早已定下目標(biāo)，來年高二參加校招。
“嗯......，順利的話，我希望可以讀一所法律學(xué)校?！?p> 她性子比較恬靜，不善言辭。且小時候在福利院見過太多太多無助的孩子，加上楚辭和她的生活環(huán)境，便想著可以盡自己一點微薄之力去幫助社會上的弱小群體維權(quán)。
楚辭有條不紊繼續(xù)手上動作，贊賞宋知許的勇氣：“我相信你，將來哥哥若是需要法律方面的援助，你可不準(zhǔn)推辭。”
“不會?！?p> “這么堅定？那我們約定好，不管未來發(fā)生什么，都不要放棄夢想?！?p> 他不擔(dān)心自己，卻擔(dān)憂宋知許。萬一那兩個人渣在她人生中最關(guān)鍵時刻回來，無法想象弱小的她能否順利讀完中學(xué)。而這個憂患，從她跟著自己那天，一直藏在心里。
宋知許深知楚辭為何說這句話，更明白未來的路有多艱難。但那又如何，為了他，哪怕失去生命，她也要拼盡全力去做。
“我知道?！?p> 氣氛，頓時轉(zhuǎn)入悲傷。少年擺弄好碗筷，催促她坐下，將來的事再說。
很快，短暫的節(jié)假日結(jié)束。伴隨著天降大雪，常年因吃不飽穿不暖的宋知許，盡管經(jīng)過這幾月楚辭給她增加營養(yǎng)，最終也沒能抵抗住低氣溫，某天半夜發(fā)起高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