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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染

第一百零三章:心上之人

問染 左莢 3083 2022-11-15 16:00:00

  與百里翯一行相反方向的北漠官道上,一輛并不十分起眼的馬車,跟在官道上來來往往的車馬后,慢慢騰騰的行駛著。

  “公子爺,我們現(xiàn)在真的不回夙翎谷去嗎?”蘇木為凌尋填了一杯新茶,淡淡的問道。

  凌尋接過茶杯飲了一口,又撩開車簾看了看外面,一股子寒氣便順著他的手進了馬車,凌尋清楚的感受到這股寒意,便收回了手,道,“我總是覺得,這事沒這么簡單?!?p>  凌尋的顧慮,自然是薛染體內(nèi)的噬蠱,覺醒的太過平靜,他總覺得不會這般無聲無息,也不該這般無聲無息。

  噬蠱的恐怖,凌尋自幼便如雷貫耳,毒蠱一道,雖不算家學淵源,但是夙翎谷也侍弄過不少,便是那谷外的瘴氣陣,也是凌尋一手布置,他實在是覺得,這么個恐怖的玩意兒,如此平靜的覺醒在薛染體內(nèi),即便知曉那是蝶皇,也屬實不該。

  “公子爺,您是在擔心少谷主?”蘇葉嘴快,但是說的話總是能一語中的。

  凌尋微微點頭,想起臨出雪緣谷時,他試探性的對薛染提起凌淞,那人回答的話。

  凌尋,“爺爺說過,你好轉(zhuǎn)了,便會來北漠接你回家?!?p>  薛染淡笑,“他不會?!?p>  凌尋不知薛染為何會這般認為,畢竟凌淞對薛染這個寶貝孫女的寵愛是超過所有人的,答應(yīng)她的事更是沒有不做到的,是以凌尋堅定地認為,無論被何事絆住,爺爺也一定會履行承諾。

  可他送出消息已經(jīng)過了許久,仍然一點動靜都沒有,這也叫他有些心緒不寧。

  “公子爺,您快看。”忽的,蘇葉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一般,著急的喚著凌尋朝外看去。凌尋順著他的聲音看過去,一時有些驚住。

  只見不遠處的一匹紅鬃寶馬的身子沒來由的向一邊倒去,凌尋眼力不差,他看到在那馬兒的脖頸處,一只通體紫黑色的蜥蜴正奮力的咬住那馬兒,身體不停的抽動。

  而那馬上之人此刻已被囫圇個的甩出了幾米遠,疼的不停的咒罵,“蠢貨,摔死爺了。”那人的隨從也立時下馬去查看主人的傷勢,有路過的馴馬者也趕緊過來查看。

  “公子爺,那是毒蜥?”蘇木看出了那馬兒的異樣。

  凌尋右手虛握抵在唇邊,眼神略顯伶俐地看向那馬兒,面色上還算冷靜,心下卻不自覺的慌了起來。毒蜥雖然毒性兇猛,但是天性喜愛在巖石裂縫和廢棄洞穴棲身,通常在一日的黃昏或夜間活動。

  而且他們最會躲避極端氣候,寒冬時節(jié)更是鮮少見到。如今竟有毒蜥公然在白日出現(xiàn)在官道之上捕獵活畜,屬實蹊蹺。

  凌尋的頭腦素來清明,他很快便有了一個猜想。

  蠱毒之祖方才在北漠覺醒,便出現(xiàn)這等異樣,也屬實不難聯(lián)想。只是這個猜想會給北漠這一方土地帶來多大的災(zāi)難,凌尋現(xiàn)在還不能推想出來,他也不敢去推想。

  雪緣谷中。

  “主人,您在想什么,這般出神?!蹦峦羞M了烏吉達洛的帳子便看到那人定定的望著帳外,一雙清澈透亮的眸子難得有片刻的出神。

  因著雪緣谷本就是雪緣蝶的棲息地,并沒有人類居住,雪祭待在雪緣谷的時候,多半也是露天席地的吸收雪緣谷里的精華之氣,是故,這里可以說是個人跡罕至的地方,自然也沒有適合人類下榻的處所。

  好在穆托和巴拉亥是這方面的行家,隨身雖只帶了幾個便捷的睡帳,但朝圣山下的馬車里面,裝備卻十分齊全,是故,不消一日的光景,這白茫茫的純凈之地,便多出了幾頂煙火氣十足的帳子,供幾人休息。

  甚至,穆托和巴拉亥還采買了些肉蔬,在帳外生火做起了飯。

  原以為薛染會出聲阻攔,畢竟,這地盤是人家的,不料想,那人只路過他二人輕飄飄的說了句,要甜酸口味的肉。

  屬實是給了這二人默許,有那么一刻,他們清楚的感覺到,這就是從前那個甚是好相處的薛姑娘,可轉(zhuǎn)瞬便打消了這個想法,只因那人對自家主人的態(tài)度,可謂是天差地別。

  幾日前,烏吉達洛在薛染的治療下轉(zhuǎn)醒后,知曉自己內(nèi)力全失后便沉默了許多,薛染也是毫不忌諱的直接將烏吉達洛身體的情況具實以告,一點不顧及可能會給這人帶來的傷害。

  是以,烏吉達洛即便面對薛染,也鮮少說話。是故,穆托和巴拉亥謹小慎微的伺候在側(cè),卻也不敢太過打擾。

  聽得穆托小心翼翼的問話,烏吉達洛似是想到了什么,勾唇一笑,淡淡的道,“心上人?!?p>  穆托聞言一震,慢慢的反應(yīng)過來,似乎這些日子,他們想錯了自家主人。

  “主人,是在想薛姑娘,奴這就去請她過來?!蹦峦性囂叫缘膯柕?。

  烏吉達洛微微擺手,嘴角的笑容并沒有收起來,“不可隨意叨擾…蝶皇?!睘跫_洛猶豫片刻,還是將到嘴邊的阿染憋了回去,反而稱呼了一聲蝶皇。

  穆托替自家主人心寒,想及這些日子薛染對待烏吉達洛的疏遠和冷淡,還有那毫不在乎的語氣與行為,著實替自家主人不值。

  正當穆托思緒萬千之時,一個清朗的女聲幽幽的傳來,“誰要請我來呀?”正是薛染。

  穆托被這忽然傳來的聲音驚了一下,忙收斂神色中的不甘,轉(zhuǎn)身立于帳子的一側(cè),好在這帳子搭的十分寬敞,足以容納穆托這壯碩的身形。

  薛染輕輕瞥了穆托一眼,便徑直進了帳子,很是自然的坐在了烏吉達洛的床榻之上,用那雙看不出情緒的眸子仔細的打量了烏吉達洛一番。

  “王爺,是想要尋我過來?”聲音極是好聽,就算這人與從前的薛染相比有了許多改變,但是這模樣和音色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的??蓮乃谥姓f出的卻不再是梧洛哥哥,而是冷冰冰的王爺二字。

  最初之時,烏吉達洛也很是不慣,可也并未言說,只逼著自己適應(yīng)眼下的一切。

  烏吉達洛很是守禮的對著薛染略略頷首,輕笑道,“姑娘所言極是,本王這條命是姑娘所救,便是千謝萬謝,當面謝多少次也不為過的。”

  薛染聞言忽的笑出聲來,“不妨事,舉手之勞罷了,況且你這一身傷也算是無妄之災(zāi),本就該是我來救你。今日可有何處不適?”

  薛染的語氣中除了爽朗并不包含其他感情,這才是叫烏吉達洛郁郁的主要原因,若她忘卻愛戀,以兄長待他,他自會遺憾卻不難過,因著對于她的那份情思她還記著,只是以另一種形式被記得罷了。

  若她對他置若罔聞,冷若冰霜,他自會難過卻不遺憾,因著天命使然,他該是如何待她好,還是如何好便罷了,可如今,這種好似兩不相干的對待方式,卻是烏吉達洛最難接受。

  “無礙,早已無礙?!睘跫_洛的聲音依舊溫和,卻也多了幾分疏離,他以為,這樣做是在由著現(xiàn)在的薛染舒服自在些,殊不知,他這樣的想法,反倒是叫薛染難以對他親近。

  薛染沒有半分遲疑,回了句,“那便好。我想著這個時辰,穆托和巴拉亥也該備些吃食了,便來桃一點,說來也不怕王爺你們笑話,我們那位嘴饞的老侍從,面皮薄的很,便是想吃也不好意思說出口,反倒總要勞煩我來,實在不知誰人才是主子?!?p>  薛染這番話惹得穆托一陣憋笑。烏吉達洛也略略笑了幾聲。那么個不染凡塵的大祭司,竟被說成是個老不羞,若他自己聽得這話,不知會不會氣的背過氣去。

  烏吉達洛撤了笑意,道,“姑娘這是哪里的話,穆托,可備好了?”

  穆托忙道,“備好了,備好了,按著姑娘說的,肉還是做的糖醋口味的?!?p>  薛染聞言,也不賴在這帳子里,起身便拿著包裹的整齊的吃食離開了。

  望著遠去的背影,那挺的筆直的身子,還有那束在背后色如潑墨般的發(fā)辮,烏吉達洛再三確認,這人身上是否還有一絲薛染的影子,不過很可惜,他沒有看到。

  只是,他心下倒也沒有多少遺憾,逝者如斯夫,人都是會變化的,實在也不需要執(zhí)著于從前的誰,若她現(xiàn)在就是這般,那他心上之人便也是這般就好,至于心上之人是否可以為眼前人、身邊人,又有何必要多慮。

  又過了幾日,烏吉達洛已然可以正常行走,雖然比不得從前周身內(nèi)力充盈之時,倒也可以如尋常健碩男子一般,體力充沛。他心下明白,這是薛染多日細心調(diào)養(yǎng)的功勞。

  否則,以他回想起來的,那日被噬蠱沖破身體留下的血洞,當是必死無疑的。

  是故,當穆托和巴拉亥以為他會為自己一身內(nèi)力散去而痛苦不矣之時,他早已想開這事。如今北漠內(nèi)亂已平,縱然辰國戰(zhàn)亂之態(tài)已現(xiàn),對于北漠的沖擊也會大大減少。

  而他,也早該真正的遠離那風云旋渦,做個閑散王爺,至于他想要全心守護的那人,似乎已經(jīng)有能力守護好自己了,是以自己那一身的好武藝也沒用了。

  這么想來,烏吉達洛倒很是灑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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