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每天廚房里忙碌的身影,在燭光的照耀下顯得那么高大,那人影晃晃悠悠,像是母親在滿富激情的烹飪著美食。這一刻讓我們充分理解了,為什么每天早晨我們都可以吃到那么美味可口的食物,盡管大多只是青菜蘿卜什么的。我們并不挑剔,因為那個時候生活水平差,我們也無從挑剔,早已習慣了這些粗茶淡飯的生活。
在我還小的時候,父親背井離鄉(xiāng)出門打工之后,我們一家三口,母親和我還有妹妹,我們一起生活在埂上。我們住的是磚瓦房,還算可以,但是廚房卻是泥土壘成的。所以做飯的時候總會有什么泥巴或者老鼠屎掉下來。這是讓我們極為厭煩的,但是也無可奈何,因為要翻新房屋需要一大筆費用,我們自然拿不出來,所以只能委委屈屈的這樣將就著。而母親也想到了很好的主意,就是在土灶和鍋的頂部掛上布,這樣那些東西就不會直接落到鍋里了,所以我們就這樣得過且過的又在泥巴房里做了好幾年的飯。
記得那時廚房旁邊還有一個房間,也是泥巴房。那里面住著一個足以使我們生活改善的一頭老母豬,每天母親都會將那些剩飯剩菜投喂給它。要是夏天,她就會下河里撈水草,浮萍什么的喂它,要是冬天,母親就會在母豬旁邊點上一堆火,因為擔心它著涼了,還要花費錢去打針吃藥的。這堆火是我們這些孩子都不曾能享受到的,但是母豬卻能在寒冷的冬天被溫暖包圍。
不是因為母親偏心,主要是這頭豬大概就是母親忙碌一年,兩年的唯一一點收入。到時候那些錢又都會花到我們身上,或是買上一件新衣服,或是改善改善伙食。而我們也樂于幫助母親喂豬,也樂于圍著豬玩耍。要是母豬睡著的時候,我們還會幫它捉虱子。盡管有些時候我們身上也會被那些虱子侵襲,但是我們依然樂此不疲。因為母親說過,要是豬舒服了它每天可以多長兩斤肉,到時候我們都可以穿上新衣,都可以吃上巧克力。
那巧克力可是稀罕的玩意,那個時候也是少的可憐。而我們也只是在其他富裕家庭的那些大孩子的嘴里才得知的。所以之后也纏著母親說要吃巧克力,多數(shù)時候母親都是給我們滿滿的希望的。她會說:“等過年我們賣了豬就去買!”
所以之后我們兄妹兩個每天就守著那頭母豬,看到它像是重了一點,我們就大聲嚷嚷:“豬又長大了??!好呀!”
母親聽到都會會心一笑,然后只顧著忙手頭上面的針線活。而我們則是很勤快的挎著小籃子下地去割草喂豬了。對于我們這番舉動母親是十分開心的,她會夸贊我們真是長大了。
其實聽到這句夸贊我們心里有些慚愧,因為這種動力源于我們有需于那母豬。所以并不是我們真心的想要割草喂豬,但是這種需求得到滿足后我們或許也愛上了割草喂豬,愛上了勞動。
看著那豬逐漸長大,我們心里也逐漸開了花。因為賣豬的時候快到了,在一場大雪過后,一天早晨,天色還很昏暗的時候,母親已經悄悄起床,然后揮著鞭子,趕著那母豬去集上賣了。
當我和妹妹起床看到那母豬不見了的時候,我們大聲哭泣了起來。那母豬怎么會被偷了呢!我們的新衣服,我們的巧克力豈不是都不翼而飛了嗎!
但是我們很快發(fā)現(xiàn)母親也不在了,所以心里好像意識到,或許那豬沒有被偷,而是母親趕走賣了。
所以我們不畏那似刀子般的寒風在臉上劃過的在房子后面那條路上等待。盡管很快我們鼻涕流個不止;盡管我門手已經凍僵了;盡管我們臉上也逐漸開裂出了口子。但是對于那心中所求,我們依然沒有放棄,我們等待母親回家?guī)Ыo我們驚喜。
當臨近晌午時分,母親那看似單薄的身影已經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線里了。她遠遠的看著我們怒斥到:“都回去,傻孩子,不冷?。』厝?!”
但是我們卻猶如充耳不聞,反而跑向了母親。撲到她懷里的時候,母親滿眼的幸福,整個眼睛都散發(fā)著似陽光般的溫暖。她摘下自己的帽子,小心的戴在了妹妹頭上,又把自己織的圍巾戴在了我的凍得血紅的脖子上面。
然后母親從內衣兜子里面拿出了兩個似糖果一樣的黑色的東西??次覀兒苁且苫?,她左手牽著我,右手牽著妹妹,就向著家回了。路上妹妹撥開了那個黑色的東西,舔了一口呸呸呸的說到:“這是什么啊,怎么那么苦??!”
母親撫摸著妹妹的頭語重心長的說到:“傻孩子,這就是你們心心念念的巧克力,在別人來看是多么的珍貴,之前你們不也是一直吵著,鬧著要的嗎?怎么樣,知道那些別人眼里的好東西,在自己這里卻可能就不是好東西了吧!或者就是自己最為厭惡的。以后還要不要聽到別人說什么東西好,就鬧著要了?。 ?p> “不要了!哥哥,這個巧克力給你吃吧!”妹妹顯得很是大方的把那巧克力塞到了我的嘴里,而我?guī)子鲁鰜怼?p> 但是母親卻說不要吐,因為那東西真的很貴。所以再苦我也要含著笑的吃完,因為這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也是自己盼了母親一年才得到的東西。
多年后,我們上了初中,母親也陪讀隨著我們到了小縣城里面。而我們又多了一個弟弟,他也在這里上了幼兒園。
因為我上學的時間很早,所以每天母親都是天還沒有亮就起了床,不論寒暑。那小心翼翼的動作讓人有些想發(fā)笑,但是那都是因為怕吵到了還在睡覺的我們。
說是我們三個孩子在這里求學,其實母親比我們還要累。因為早晨她要早起,晚上又要守著我們寫完作業(yè)到深夜。雖然白天有些時間,但是她是不會睡得,要么就是縫縫補補,要么就是做手工。
好在我們也算爭氣,學習成績在全校都不差,就是妹妹有些不想上學了。她受不了這縣城里面的這般緊張的管理,所以她又回到了農村,和爺爺奶奶一起生活著上學。
初中上完,中考成績下來,我的成績是七百多分,已經遠超了縣城重點一中的錄取分數(shù)線。當?shù)玫竭@個消息后,母親那帶著得意和自豪的笑意洋溢在整張圓圓的臉上。
是啊,自己多年的努力陪讀終于有個孩子出息了,所以怎能不開心,快樂。也許這就是她生命里最為開心的事情,比將來孩子上大學了更加開心。因為這三年實在讓她有些精疲力竭了,三年里我們住的是陰暗潮濕之地,那里不僅布滿了許多的鼻涕蟲,而且旁邊的樓上有時還會丟下一些臟污之物。自然母親身心俱疲,但是好在我上了高中后,我們喬遷新居,也住上了亮堂的樓房。
是母親多年努力的成果;是那早晨的一碗熱粥給了我一天的體能;是那回家后的一聲開飯了給了我一天的歡快;是那晚自習回家的一聲早點休息給了我一天的慰藉。
母親現(xiàn)在依然是那個母親,孩子依然是那些孩子。但是母親已經不用再為我們學習發(fā)愁,現(xiàn)在她依然堅持早起,依然為了生活奔波,依然那么的熱愛工作。是我們的榜樣,是我們一生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