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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門當(dāng)世

第三十章 此番鴻雁作紅娘

道門當(dāng)世 葫蘆不是瓢 2817 2022-10-28 23:27:58

  第三十章

  薛振鍔被魔修打傷,此為四月前之事,不想師父袁德瓊以真氣探查,竟然細(xì)致入微,能查出過往內(nèi)傷!

  他心中癢癢,料想師父被伯祖陳德源、劉師兄、王師兄乃至老都講推崇,即便道行比不得師祖向求真,來日修行只怕也不在向求真之下。

  他當(dāng)即道:“師父明鑒,冬月里困龍洞魔修走脫,弟子無辜卷入其中,這才落下了傷勢?!?p>  袁德瓊大驚失色:“那魔修在困龍洞中好端端的,怎會(huì)破洞而出?”

  “任鐵索、陣法厲害,也阻不得里應(yīng)外合?!毖φ皴娪挠牡馈?p>  袁德瓊吸了口氣,點(diǎn)頭道:“振鍔也算有大機(jī)緣,魔修嗜血如命,振鍔從魔修手下走脫,實(shí)為僥天之幸?!?p>  “師父,弟子被那魔修裹挾,其后遇清微玉虛宮李玉蓉師姐,加之伯祖此前所賜桃符護(hù)身,又僥幸將那魔修斬殺。”

  袁德瓊不大的眼睛瞪得溜圓,已然不知如何開口了。同為德字輩,袁德瓊自然知曉德陽師兄天資卓絕,奈何一步踏錯(cuò)墜入魔道。

  易地而處,換做袁德瓊隔絕法力與那德陽斗將起來,只怕走不上幾個(gè)回合便要吃上大虧。自己這弟子不曾入道也就罷了,偏偏體弱多病,有肺癰在身。可饒是如此,愣是走了狗屎運(yùn)能將那魔修德陽斬殺!

  袁道長目光發(fā)散,隨即驟然鎖定墻上掛著的一柄長劍。他眨眨眼,起初只當(dāng)是自己看錯(cuò),待定睛觀望,當(dāng)即倒吸一口冷氣。

  “這劍……”

  薛振鍔回頭觀望,隨即回稟道:“師祖見弟子得力,便賜了此劍與弟子隨身攜帶?!?p>  若非袁德瓊道心穩(wěn)固,只怕這會(huì)子都要泛酸水了。寒月劍啊,道玄真人隨身法劍,溫養(yǎng)四十載,內(nèi)中自生一點(diǎn)天靈。再溫養(yǎng)十幾、二十載,只怕便是一件難得的法寶。

  此劍一直為掌門真人向求真藏于后山,德字輩道人多番求索,卻被那摳門的師伯連番拒絕。

  哪里想到,不過匆匆半載,這寒月劍竟然落在了自己弟子手中……還這般隨即掛在墻上。

  袁德瓊連舒了幾口氣:“不想下山半載,山上竟然生出這等禍?zhǔn)?。振鍔啊,此劍非比尋常,你……就這般掛在墻上?”

  薛振鍔道:“弟子連拳法都不曾習(xí)得,不掛墻上又掛何處?”

  一句‘暴殄天物’郁結(jié)在胸,卻吐不出來。袁德瓊心中暗念了幾聲‘無上天尊’,尋思這劍落在自己弟子手里,也算是肉爛在鍋中,當(dāng)即心緒好了幾分,而后道:“振鍔身子骨結(jié)實(shí)了不少,來日為師便教你習(xí)拳練劍。”

  “多謝師父?!?p>  袁德瓊扶案起身,道:“貧道方才歸山,便不多待了,你且自行其是?!?p>  “是,弟子送師父?!?p>  薛振鍔將袁德瓊送出門外,便被其打發(fā)了回來。回身進(jìn)得耳房摘下寒月劍,拇指按機(jī)簧,蒼啷啷一聲長劍出鞘。但見寒芒點(diǎn)點(diǎn),泛著幽藍(lán)月色,以指輕彈,便有嗡鳴之聲不絕于耳。

  薛振鍔捧劍暗忖:都說你快成寶貝,也不知有何神通。

  正思忖間,便有腳步聲漸近,門扉叩響,隨即劉師兄的聲音傳來:“師弟可在房中?”

  “劉師兄快請入內(nèi)?!?p>  不待薛振鍔到得門前,門扉推開,劉師兄邁步而入。

  “師兄今日可是遲了?!毖φ皴妼⑵湟阶琅月渥?,換了茶盞為其斟茶。

  劉師兄溫和道:“早間本要來尋振鍔,路上卻遇到了袁師叔回山?!彼麑⒉杷伙嫸M:“本月十九開壇授徒,恭喜師弟列入門墻?!?p>  薛振鍔笑道:“不過走了樣式,便是不曾開壇,莫非我便不是真武弟子了?”

  劉師兄卻正色道:“這怎地一樣?開壇授徒,一則稟明真武大帝、歷代祖師,二則授箓。不得受箓,師弟來日便是修為通天,也只能學(xué)那江湖中人舞刀弄槍,哪里用的出術(shù)法?”

  道門有符箓,符與箓卻全然不同。符,或以朱砂,或以筆墨,或以鮮血,用道門云篆書就,勾連天地,爙災(zāi)祈福;

  箓者,以云霞煙霧箓體繪制,上載天仙地祀名號(hào),做法之時(shí),驅(qū)使箓文中功吏官屬,檢劾三界,考明過功,統(tǒng)握群品,鑒騭罪福,善惡輕重,紀(jì)于簡籍,拔度生靈,救濟(jì)困厄。

  符箓一體,先有箓才有符。若道人不得箓,便是道行再高,所書符咒也不得其用。

  便有如全真一脈,奉呂祖為祖師,實(shí)則自成體系,幾乎與龍虎山全無干系,所以其門下弟子雖然也授箓,卻從不畫符。

  為何?全真的箓只是個(gè)身份簿籍,根本就不能用來施展術(shù)法。

  換個(gè)形象比喻,箓好似一把槍,符咒則為各類子彈,二者相合,才能射或穿甲、或橡皮等彈藥。

  全真一脈連槍都沒有,便是有子彈在手也無用。

  薛振鍔早非吳下阿蒙,聽聞劉師兄這般說,當(dāng)即笑道:“師兄,我真武一脈雖得授箓,可那符咒也有多少能用?”

  前文說過,這武當(dāng)真武,就是個(gè)皇權(quán)強(qiáng)行捏合的縫合怪,內(nèi)中各門各派道士都有,糅雜至今方才自成體系。奈何底蘊(yùn)太薄,所行符箓泰半為清微、上清、正一乃至紫霄等派符咒。

  這就有意思了,相當(dāng)于大綱子說的那般,王神父稽首一禮口誦‘彌陀佛’。

  嗯……約等于拿著把卡拉尼什科夫非得要裝北約標(biāo)準(zhǔn)彈,純粹是扯淡!

  一邊供奉真武大帝,一邊偷偷用別派符咒術(shù)法,能用的出來就怪了!

  劉師兄入山數(shù)載,自然更清楚此中情形,當(dāng)即嚅嚅道:“起碼還有些能用的符咒……那南巖宮才叫慘,如今只修內(nèi)丹術(shù),出去戒律不同,望之好似全真一脈?!?p>  薛振鍔笑而不語。劉師兄想了想,說道:“師弟不可妄自菲薄,我真武丹劍不比符咒之術(shù)差?!?p>  薛振鍔道:“是以,師弟以為還是專心習(xí)劍為妙?!?p>  劉師兄連連搖頭:“我說你不過。今日不攀扯了,我今日登門,實(shí)則有事央求師弟?!?p>  “咦?”薛振鍔稀奇道:“這卻奇了,師兄也會(huì)求到我頭上?”

  再看劉師兄,一張玉臉?biāo)查g紅的好似猴屁股,嚅嚅半晌也不曾說出口。

  薛振鍔壞笑揶揄道:“師兄莫說,讓我猜猜……可是要我替你傳信給李師姐?著啊,鴻雁傳書,以師兄筆墨文采,想來李師姐抵擋不住,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huì)玉成好事?!?p>  劉師兄羞臊得臉面漲紅:“師弟……不是好人?!?p>  薛振鍔大笑道:“見諒見諒,君子欺之以方。若師兄不是謙謙君子,我哪里敢這般打趣?莫說笑了,拿來吧,我替你走上一遭。”

  劉師兄卻道:“此番不是送信,只需師弟陪我走上一遭便可?!?p>  “好啊,左右閑來無事,便隨師兄走上一遭?!?p>  二人說走便走,稟明山門知客師兄,便朝著山下行去。

  這玉虛宮有二,一則為北麓山下玉虛宮,此為皇家敕造而成,宮闕廣闊,專為爙災(zāi)祈福、齋醮科儀所在;一則為煙霞峰上清微玉虛宮。此地為清微派分支,前宋時(shí)廟宇連綿。奈何王朝更迭之際,卷入戰(zhàn)火,如今十不存一。

  是以雖然掛著宮觀的名字,可規(guī)模不過與尋常廟觀仿佛,內(nèi)中道人、火工居士不過三、四十,真修更是少之又少,不過六、七人而已。

  二人方下得山門,劉師兄便受不住薛振鍔腳程慢,干脆將其背負(fù)在身,隨即縱身施展輕身功夫,竹林樹海、懸崖峭壁,于劉師兄輕功之下如履平地。

  薛振鍔雙臂緊緊箍住劉師兄脖頸,駭?shù)秒p眼半閉,罡風(fēng)撲面而來,直灌得他閉緊了嘴巴。

  待地勢稍稍平緩,薛振鍔略略適應(yīng),禁不住心馳神往。懸崖峭壁如等閑,一縱身三、四丈的古樹說上就上,這等道門絕技,比之五毛特效片還要夸張。

  大丈夫生于塵世,哪個(gè)不想修得一身絕技,從此縱橫天下?

  “師兄身手好生厲害!”

  待到了煙霞峰山門前,劉師兄放下薛振鍔,靦腆道:“此等粗笨功夫,師弟來日必在師兄之上。咳……前方便是山門,那知客道人不知怎地,頗為厭棄師兄,每次必招來口舌。我拙嘴笨舌說將不過,師弟牙……額,口齒利落,拜托師弟喊玉蓉師妹出來一見?!?p>  薛振鍔頗為惱火瞥向劉振英:“師兄,我耳朵可不背,你方才分明想說我牙尖嘴利。還有……玉蓉師妹?呵,何時(shí)稱得這般親切了?”

  劉師兄急了:“師弟莫要鬧了,拜托拜托。來日必有所報(bào)!”

  調(diào)笑一番,薛振鍔邁步便朝山門行去:“師兄稍待,我去將玉蓉師姐叫出來?!?p>  轉(zhuǎn)過竹林,薛振鍔迎著山門大步流星而去,待到得近前,便見一臥龍鳳雛依在門前瞌睡連連。

  這人相貌奇?zhèn)ィ盟茋癜职?,偏偏蒜頭鼻子又紅又腫,好似剛被人一拳搗了上去。

  薛振鍔上前一聲輕咳:“道友請了,小道真武薛振鍔,前來訪友,還請李玉蓉師姐出來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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