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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之江湖路遠

21 黛玉 黛玉(二)

紅樓之江湖路遠 安土重遷人 2975 2022-10-15 09:47:37

  此事事出有因:決機禪師為賈敏診脈時,順便做主,將隨賈圭穿越而來的玉圭贈送給了黛玉,聲稱那玉圭擁有“除邪祟、療冤疾、知禍福”之能,或?qū)煊衲亲孕″钊醯纳眢w有益。此事一度引起了賈敏的不滿:恐有私相授受之嫌。

  林黛玉紅著臉啐道:“呸!虧你自詡‘真秀才’呢,一天天大了,怎么還這么不知禮數(shù)?”說著便狠狠跺腳,兩眼沁出淚珠子,努著小嘴哭訴:“呆貨,一回來就欺負人家。我要告訴爹爹去,讓爹爹給我做主!”

  那可憐兮兮的神態(tài),竟如粉雕玉琢的鈺女般,讓人直呼可愛。

  賈圭拽住她的衣袖,笑道:“林姑父算是我的半個老師,老師如父,你就是我的親妹妹。我怎么會欺負我的親妹妹?別生氣了,你瞧,這是什么?”

  說著,掏出了一張信箋,上面記錄著賈圭帶來的小玩意兒,列有《李太白詩集》、《王摩詰集》、《東坡樂府》、《漱玉詞》等詩詞集,馮淵、薛蟠所贈的字畫,以及香皂、香囊、扇墜子等物。

  黛玉瞟了數(shù)行,果然目泛光彩。“古人異姓陌路,尚然同肥馬,衣輕裘,敝之而無憾;圭哥兒,你果然是我的知己!”小手一伸,就要接來,賈圭作勢一抬,黛玉撲了個空?!昂伲⌒」媚?,你搶不到吧?”

  “你又欺負人家!”黛玉抿著嘴仰頭蹦了幾次,竟沒有拿住,當下嬌喘微微,貝齒輕咬著紅唇,氣呼呼地啐他:“你、你給我去……”一邊兒把那帕子甩了過來。

  正要說出“死”字,又忙把口掩住,兀自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賈圭忙接了,瞅了半晌,方笑道:“好妹妹,別哭了。這是送給我的?”

  黛玉一邊兒抹淚,一邊兒紅著臉奪了,“又嚼什么蛆?再說這樣兒的渾話,我真惱了!”

  見他眉開眼笑,揚起手就要打。

  賈圭笑著躲她,打鬧了一陣子,黛玉便氣吁吁地坐了,撇頭不再理他。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呶,給!”賈圭將那信箋塞到黛玉手里。

  “什么臭男人……罷,罷,真真是我的冤家!”黛玉一嘆,索性收了,美目流轉(zhuǎn)間竟看得入神。內(nèi)心竊喜,面兒上卻啐道:“哼,才不理你!”

  說著轉(zhuǎn)身便走。

  賈圭再次拽住她的衣袖,“好妹妹,咱不鬧了?!笔掌鹦θ菡f,“姑母是個什么情況?”

  黛玉聽了,眼淚簌簌而落。

  “娘親她近來只覺心酸,病癥卻像比舊年少了些的。心里只管酸痛,王醫(yī)師、陳醫(yī)師都說沒什么大礙。圭哥兒,你說,這是不是……”

  說罷,那楚楚、哀婉的目光登時探來,滿含乞求,似渴望安慰,又引人憐惜。

  賈圭不敢輕易回答。王醫(yī)師曾在太醫(yī)院任職,陳醫(yī)師則是揚州名醫(yī),他兩人說沒大礙,應(yīng)該沒問題的。

  但是,當年決機禪師診脈之時,只稱“續(xù)命”,不稱“治病”;或許,賈敏之死,真的是天意?

  “決機禪師……云游去了,無人知曉他的下落。以后,姑姑的病情,只能依靠王、陳兩位醫(yī)師了?!?p>  黛玉到底還是個小女孩,一聽這話愀然變色,立時悲悲戚戚嗚咽起來。

  賈圭勸道:“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姑姑是揚州城一等的善人,有天大的造化,眼下不過小恙而已,一定能好轉(zhuǎn)的。她不希望你因為她而悲傷,你要讓她知道你是個堅強的人、不會讓她失望的。”

  黛玉惱道:“偏說這些煩人勸人的話!難為你這么好心,那里就哭死我算了!”

  說著,抬身便走。

  就在這時,外頭一陣下人們打恭的聲音響起,原來是“國民岳父”回來了。

  林黛玉抹完淚盈盈一禮,“爹爹?!?p>  “玉兒!”

  林如海正因賈敏的小恙而感到煩悶?zāi)?,一進來就看到黛玉賭氣的一幕,便呵斥賈圭:“圭兒,我還以為你考中了武秀才能長進些呢。數(shù)月不見,怎么還是這副德性,剛回來就欺負你妹妹了?”

  那林黛玉的美眸中似有得逞之態(tài),賈圭暗罵,只得硬著頭皮解釋:“林姑父對侄兒有知遇之恩,小侄絕不敢欺負林妹妹!好叫姑父知道,方才是談到了姑母的病情,妹妹這才……”

  林如海聽說牽涉到賈敏,愣了片刻,眼神馬上就黯了下來。嘆了口氣,走進來坐下了。

  黛玉狠狠剜了他一眼,向林如海說:“爹爹,你聽聽,他偏在這里這樣兒,分明是借著娘親的病情,故意刺咱們的眼兒呢?!闭f著便啐了一口。

  林如海若有所思。打量了一陣子,忽笑道:“賈秀才,恭喜你,距離我給你定的目標又近一步了!”

  賈圭作揖道:“全賴姑父用心良苦、誨人不倦、循循善誘、嘔心瀝血、兢兢業(yè)業(yè)……”

  “行了行了!”林如海不耐煩地擺手。

  黛玉撲哧地笑了,不禁笑罵:“他在別的上還有限,唯有‘溜須拍馬’上越發(fā)留心!”

  賈圭不理黛玉,頓了頓向林如海道:“侄兒對明年的武科鄉(xiāng)試很有信心。若按照林姑父的建議,取得武舉人功名之后,直接參加文科會試,實話實說,侄兒……沒有太大的把握?!?p>  林如海笑道:“十年窗下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婆e哪有你想象得那么簡單,以林某人為例,年過三旬才中進士,你以為隨便寫幾篇八股文,就能金榜題名了?圭兒,做人吶,最忌好高騖遠!”

  “姑父教訓(xùn)的是!”

  “對了,我聽說,你在秦淮河和別人爭風吃醋,惹上和州方家了?”

  黛玉聽了,趕忙看了過來,心中一顫,不知為何眼眶竟泛起了一層水霧。

  “這……”

  林如海捋須道:“哈哈!智退和州方氏,頗讓人津津樂道。我竟然不知道你小子還會對對子??汕勺騼河型懦隽艘粚?,我思來思去,卻是對不上來。圭兒,可否愿意為林某對上一對?”

  他探花出身,怎么會對不上來,此舉,一來考校;二來數(shù)月不見,開一開玩笑。

  賈圭自信道:“能為姑父排憂解難,侄兒求之不得。請姑父出對!”

  “好!”林如海來了興致,你且聽來:

  “一鄉(xiāng)二里共三夫子不識四書五經(jīng)六藝竟敢教七八九子十分大膽!”

  黛玉美眸一瞟,登時生出了和他一較高下的念頭,便托著腮沉思。

  賈圭愣住,怎么是這一副對?

  “怎么,對不上來?”林如海玩兒味一笑。

  賈圭尚未開口,風頭就被林黛玉給搶了:

  “爹爹,女兒已經(jīng)有了!”

  說著,挑釁地看向賈圭,三分傲嬌三分孤傲四分成竹在胸。

  林如海大喜:“哦?玉兒快快對來!”

  “十寺九僧藏八卷軸謹遵七戒六道五律卻惜無四三二徒一籌莫展!”

  “好對,好對!我兒果然有謝、李之才!”林如海站起來拍手,心里卻感嘆,若玉兒是個男孩子多好……

  賈圭吹捧道:“林妹妹才思敏捷、聰慧多才,為兄佩服佩服!”

  他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和林黛玉這位大名鼎鼎的才女比試文采,不是搞笑么!

  “承蒙真秀才老爺?shù)目洫?,小女子愧不敢當!”林黛玉屈膝一福,后得意地笑了,“真秀才老爺,你也有才盡之時。我聽聽還有什么舌根嚼了?”

  賈圭苦笑:“林妹妹,可別再調(diào)侃我了……”

  林如海聽了,便問:“圭兒,你也有了?”

  賈圭暗道:罷了,我就做個文抄公罷?!笆堑?,侄兒也有了?!?p>  “說來聽聽!”

  “十室九貧湊得八兩七錢六分五毫四厘尚且還三心二意一等下鎏!”

  黛玉一聽“下鎏”二字便啐他:“呸!登徒子!一天天沒個正經(jīng)的!”

  林如海重復(fù)了一遍,對得很好,卻沒有方才的驚艷之感了。

  黛玉美眸一轉(zhuǎn),笑道:“我這里也有一聯(lián)。圭哥兒,你可敢對?”

  賈圭向來不喜形于色,一聽此話,亦生了一較高下的念頭。

  不就是對個對子嘛,真以為怕你個小姑娘不成!

  “林妹妹只管出對,為兄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林黛玉冷笑道:“我說呢,原來在這兒等著取笑我呢?!?p>  “真秀才,你聽好了!”

  “圖畫里,龍不吟,虎不嘯,小小武夫可笑可笑!”

  賈圭再次愣住。

  “玉兒此對,情境、人物、風格皆闔,實乃上佳之對!”

  林如海哈哈大笑,看著兩個小輩暗藏機鋒,來時煩悶的心緒一掃而空。

  賈圭靈光一閃,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一對:經(jīng)書中,孔不曰,孟不云,小小女子難養(yǎng)難養(yǎng)!

  強憋著笑,對道:“農(nóng)歷中,日無光,月無影,長長歲月難熬難熬!”

  林如海笑道:“圭兒八股文寫得不咋地,偏在這些歪門道上下功夫,也是奇了?!?p>  賈圭負手笑道:“林妹妹,我對得如何?”

  林黛玉半嘲諷半調(diào)皮地回答:“很好,怎么對得這么好了?明兒我寫出來,掛在里間的門斗上,也好日日欣賞呢!”

  她不動聲色地打量他那變換著的表情,篤定他又有了壞心思了。哼,當下爹爹還在身旁,且不與他計較。便背過身去,不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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