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人也到手了，琴酒也就不必遮掩什么了，以組織的實(shí)力及影響也不需要他遮掩什么。
知道躺在美人腿上睡著，又被鬼號一樣的悶吼聲嚇醒是多么驚悚的體驗嗎？現(xiàn)在貞與也與老天爺共享了這個秘密，要不是起床第一眼看見的是琴酒的臉，他都要以為他夢里猛然竄出的鬼是真的了。那鬼雙眼空洞、獠牙外翻，要是到現(xiàn)實(shí)里來了，他身邊沒槍沒炮，只有兜里師傅幫他藏的棒棒糖，絕對是死定了。誒，傳說花錢消災(zāi)，花棒棒糖行不行？鬼會愛吃嗎？一定會的吧，供臺上的點(diǎn)心也不少，他偷偷嘗過，比棒棒糖還甜，就是油油的……
“貞與?！?p> “昂？”貞與抬眼看過去，琴酒有些嫌棄又不解地看著自己，他坐在客房預(yù)備但從沒被用過的藍(lán)綠色印花布藝椅子上，緩緩開口說：“擦擦你的口水?！?p> “昂！”貞與還沒等自己動手，海莉就已經(jīng)憋著笑拿出帕子幫他把整張臉都清理了一遍，再把他抱到自己的腿上，幫他打理起了滾得糟亂的長發(fā)。
這是貞與第一次看人審訊，伏特加手里的皮鞭高高舉起重重?fù)]下，鞭子破風(fēng)而下“咻”的一聲風(fēng)呻吟，打在肉上又是一聲鬼號。過一陣再將他嘴里的布料扯下，問許多話。他動作利索，臉上全然無了平日里的傻氣，明明是同樣的笑，這會兒卻顯得恐怖得多。奧斯汀也不是什么硬骨頭，挨過兩輪就招了。琴酒坐在椅子上，正對著那只哭嚎不斷的“鬼”閉目小憩。這張臉確實(shí)算得上是帥，不過有些消瘦，多吃點(diǎn)飯長長肉一定更好看?！伴L開了就好了嘛！”阿姨看小嬰兒時總說的。
“嗯？”琴酒扭過頭來看向他，貞與的視線一下撞進(jìn)那雙幽綠的眼里，“你多吃點(diǎn)肉，長開了就更好看了！”琴酒的目光一滯，回神后隨即舉槍，上膛、扣扳機(jī)，“pang”的一聲，所有一切一氣呵成。奧斯汀的腦子炸開了一墻的血花。
琴酒的神情陰寒，側(cè)目盯著貞與冷冷地說道：“下次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你就和他一樣下場。”
原本抵著貞與腦袋在他背后偷笑的海莉也震驚地盯著他，欲言又止地目視他走出客房，方才對著無人的門口小聲喃喃：“怎么這樣！”嚇孩子?！皔oyo，沒事吧？”她擔(dān)憂道。
“沒事……”貞與搖搖頭，臉上有些落寞，他本來覺得他們能成為朋友的，以為他只是臉臭了些人還是好的。長得好看脾氣還沒師傅一半好，以后不跟他玩了……
“你不怕嗎？”海莉擔(dān)心孩子不會給嚇呆了吧？“沒事，我問過爸爸說過打腦袋不痛的。”貞與說完，突然被海莉緊緊抱在了懷里，“不怕不怕，海莉姐姐有威廉哥哥哦！騎士會保護(hù)公主的！”被抱得更緊了，緊得貞與有些喘不過氣，他剛想出聲求饒，海莉抱著他的手忽然又松下勁，貞與聽見身后的公主殿下緊隨其后的誓言，“公主也會保護(hù)貞與小王子這位好朋友的！”
“嗯，謝謝?！?p> “不客氣！”
第二天的晚上，卡爾下廚做了一臺慶功宴，桌上每一道菜都沒什么賣相，但香、味俱全。特別是一道連卡爾自己都講不明叫什么的家傳的菜式，辛香料撒在奶油湯面上，橙紅色的一朵粉花散。上邊砸上兩顆桑葚，周圍點(diǎn)綴幾絲細(xì)蔥花。內(nèi)里帶著橙子香，配上草菇、雞胸肉切絲，土豆塊、少許培根粒，湯底下埋了一層肉凍。貞與還在里邊嚼到了藤椒，中招麻了舌頭。奸計得逞的卡爾在一旁明目張膽地偷笑。
夜里餐時剛過，因為前兩天艾登鬧的那一回，幾個知名的大商場被砸。世道不太平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不少，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門。威廉接上母親，為海莉兼職司機(jī)，兩人一起去往機(jī)場。
走之前海莉、威廉對卡爾和貞與道謝。海莉問卡爾，“威廉啊，你為什么是威廉呢？”卡爾答：“因為海莉是海莉啊?！眱扇讼嘁曇恍?，默契極了。
快到要分別時，海莉給了貞與一個擁抱，在卡爾的臉頰上落下一吻。威廉也上前給了貞與一個擁抱，也給了卡爾一個擁抱，趁卡爾嫌棄卻礙于禮節(jié)不得不與他擁抱時，偷摸托住他的頭，快速看準(zhǔn)海莉吻過的地方吻了上去。
威廉退后一旁笑看卡爾泛惡心的模樣。貞與問海莉接下來的打算，她說要去打下一片自己的江山，到時接上貞與一起住大城堡。在貞與心里，她是一位真正的公主。希望她往后的日子能活得肆意瀟灑，實(shí)現(xiàn)她帶自己去大城堡玩的諾言。
以往的記憶盡在眼前，翻翻回憶中每一時刻的畫像，總是能找到?jīng)]被生活掩埋的甜。睡夢中的貞與忽然覺得冷風(fēng)颼颼的，縮起身子微微睜眼探探情況，刺目的光惹得他皺眉?？柧驮诖策?，手里捏著疊好了的薄被，另一只手里舉著他的空調(diào)遙控器，“滴”地幫他做主關(guān)了空調(diào)。
貞與不滿地哼哼兩聲，揉揉眼睛。卡爾見他醒了，通傳道：“人都來了，就差你了。你不是要開學(xué)校嗎？”
“嗯……”貞與應(yīng)聲，濃重的鼻音提示眾人孩子還沒徹底清醒。貞與艱難地起身，幾乎是靠墻面支撐著身體去洗漱去了。
待貞與整理好衣衫下樓來，滿廳堂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容。有些人只在資料里見過照片，伍昌弘、佐藤水無、林果、石榴三兄妹，有熟得不行卻不能在人前認(rèn)的，他的師姐——希菲。貞與在眾人面前講了他對這間學(xué)校的期望，希望由孩子來選老師，最好能是靠郊區(qū)的，安靜?，F(xiàn)在建起來未免太耗時間，最好一邊建新學(xué)校一邊直接收購一間學(xué)校做翻新。到時新學(xué)校建造好了，舊的也能拿出來作分校區(qū)供學(xué)校招收普通的學(xué)生。到時經(jīng)營得好了說不定能回本。校長就指定希菲來當(dāng)，是熟人大家也都放心些……
沒一小時這個簡短的會議就開完了，除了學(xué)校的事情，也交代了些未來的任務(wù)。在大家準(zhǔn)備各回各家的時候，伍昌弘拉住了貞與，說：“小老板，呃……我知道這樣講有些奇怪，你能跟我說說中國是怎么樣的嗎？我自打有記憶起就在國外，只有這一個名字帶著點(diǎn)中國的影子，所以……”
“嗯……我也不常出門。除了鄉(xiāng)下都和這邊差不多吧，差別比較大的就是那兒車少很多，城里的家裝都最求歐式的除了不坐地上也沒什么不一樣的。街上賣好吃的小商販很多，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們總是會被警察叔叔追著滿街跑，一會兒就沒影了，去干點(diǎn)啥回來看他們又都在了。農(nóng)村就是瓦片遮雨，磚土糊墻，木條糊紙作窗，路上總有各種動物的糞便作陷阱，踩到容易摔跤。春節(jié)城市和村里一樣，處處燒炮仗。聽說堂哥哥在鄉(xiāng)下老樹洞里燒炮還把樹給點(diǎn)了，挨了好多的手板子。還有貼對聯(lián)、還有買好看的花和橘子。我跟你說，盆栽樹上的橘子千萬不能吃！牙會被酸掉的?！?p> “你吃過嗎？”
“當(dāng)然了！奶奶說還好我吃得少，不然牙齒掉光光就變成和村口商店里那沒牙的老頭一樣丑了。”……
兩人在一起相聊甚歡，就差把人留下用午飯了，雖然他留下也還是只有泡面招待。
一個月后，伍昌弘收到了一封郵件，里邊是一張卡紙，寫著筆劃僵硬但工整的中文，“抱歉，我只會這幾種打法，一點(diǎn)心意，希望你別嫌棄?！边€附有一條大紅色兩邊系平結(jié)裝飾，中間一朵梅花亮眼，用蛇結(jié)間隔梅花兩邊，后頭用的也是平結(jié)固定的繩尾，兩條還是平結(jié)收尾的尾巴悠悠蕩蕩在他白皙的內(nèi)腕上。他系上就再也沒脫下，時不時地抬起手腕盯著這條手繩一看就是半天，眼里盡是如蜜似水的欣喜和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