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順風順水的命,就必定有禍不單行的運。在陳為平的高三下學期,全家期待迎接高考成績心電圖高峰的前夕,陳為平的眼睛卻看不清楚了:雙裸眼0.1,戴500度的近視鏡也只能矯正到0.4。換句話說,陳為平的眼病生生的讓眼鏡成為了多余。
可能是用眼過度,也可能是用眼不衛(wèi)生,當然,陳為平沒敢給家里說是為了避免自己做題困乏,自己給眼睛里滴風油精可能是主因。多年后,陳為平告訴老婆自己的判斷,娘家東北的媳婦罵陳為平:似不似傻?!
陳有福帶著兒子去縣醫(yī)院,醫(yī)生說是眼角膜有問題,需要矯正,縣里沒有這方面的儀器,需要到市里才能配什么鏡才有可能好轉。爺倆坐長途車到市里,按醫(yī)生寫字條的地址尋到了一個商業(yè)大廈,就是個普通配眼鏡的店。說明來意,老板開價500多,是陳為平爸媽一個月的工資總和,陳有福再三對比了醫(yī)生留的地址和眼鏡名稱后,當場買下。
帶了高價的眼鏡后數(shù)周,陳為平眼睛并沒有如期的放光。周慧蘭習慣的埋怨了幾句,陳有福也只嘆氣,顯然,被縣醫(yī)院忽悠了。
某日,聽一個老街坊說,省城的醫(yī)院先進,他的白內障手術在那做的,又快又好。爺倆各自請了一天假,坐上了經人介紹的去省城送貨的卡車,一早又出發(fā)了。
那是1997年,陳為平第一次看見了省會的樣子。路寬,人多,車多;公交車居然是兩節(jié)的,上面還掛著電線;紅綠燈一個接著一個。這和老家的“燈不明、路不平、一個紅燈管全城”明顯不同。站在省醫(yī)院所在的十字路口,陳為平抬頭看省會的高樓大廈,居然20多層高(10年后,陳為平居然在這其中的一個樓的16層還工作了半年),咋爬上去的?
省醫(yī)院的專家說可能是遺傳問題,讓換個角膜,也就是角膜移植。只是需要等,因為角膜捐獻的人太少,而需要的人很多,要排隊,估計需要排兩三年。再問手術費價格,14萬亦或40萬?沒聽清楚,就是聽清了也不是陳有福能考慮的計量單位了,也不用再打聽了。
揣著診斷書,爺倆回到省城長途汽車站,買了返城票。在車站的早點路邊攤,陳有福問兒子:
“餓不餓?”
“不餓?!?p> “別怕,沒事,你這就是看書多了累的,肯定能治好?!?p> “爸,沒事,還能看見字,不耽誤七月份高考?!?p> 陳有福還是買了一屜包子,坐下來,慢悠悠的,一口一口的,吃那小小的包子,吃了好久。老爸的神情和臉色,銘刻于陳為平的腦中,以至于后來陳為平到省城安家和工作,每次經過那個汽車站(后來被拆),都能心中重現(xiàn)老爸當時的焦灼和無奈。也許自己本不該來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