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時間裂縫
“靈體融合現(xiàn)象。又有新發(fā)現(xiàn)呢?！便y秋一邊拍著手，一邊向拓真走來，“真是感人的親情啊?？墒恰?p> 他忽然拔出手里的刀，毫不猶豫地一刀斬下，拓真的頭顱順著地面滾到了中村翼腳下。
他臉上的表情還保持著剛才的樣子，甚至來不及反應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一瞬間就像是無用的垃圾一樣被舍棄。
暗巷里，宗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不讓它發(fā)出聲音。用力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淚水無聲地從眼角滑落。那個考入醫(yī)科大學的高材生，那個冷靜睿智如同兄長一樣照顧自己的人，方才明明還站著，這一刻卻已經(jīng)不在了。
“作為一名合格的介錯人，對于切腹后還活著的武士，可不能不管?！彼α怂Φ渡系难椋⑿χ训度胁寤氐降窨讨徎ǖ牡肚手?，云淡風輕得像是隨手幫忙完成一項微不足道的事一樣。
“銀秋?！敝写逡砜粗矍斑@張無比熟悉的臉，喊出了那個時隔多年的名字，但卻在話音落下時又搖了搖頭。
“不，神主系統(tǒng)的締造者，十八歲接任creator組織的天才少年，淺井家家主，淺井司?！彼币曆矍暗哪腥?，把心中的推測全部說了出來，“同時，你還是creator組織的創(chuàng)始人，將我放入時間膠囊的罪魁禍首。”
全都是這個男人，一手締造了一切?？缭綌?shù)百年的時光，默不作聲地在世界的角落里操控著每個時代的黑道。他存在過的地方都有他留下的痕跡，是開端，是主流，也有可能是一切的終結(jié)者。
“不錯啊，我埋藏四百年的極道之魂果然按照命運的指引再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便y秋一邊笑著，一邊鼓掌，語氣里甚至還帶著像學生家長一樣的欣慰感，仿佛眼前的人是自己培養(yǎng)多年最后考上了重點大學的兒子，“阿慎，你真的長大了?！?p> “為什么？”中村翼拔出手里的刀，眼神里帶著悲哀，“你救我，栽培我，最后又一手毀了我?！?p> 如今，在另一個不屬于他們的世界里，再次相會，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可笑又可憐的小丑。
無論是死亡和復蘇，所有的過往，他本以為是自己逆流而上的抉擇和勇氣，實際上卻是按照那個人的安排走完一切。如果說世界是一盤棋，自己只不過是他手里的其中一顆子。
“可是，你還是太單純了?！彼麉s突然又自言自語地搖了搖頭，低聲說了什么。
昏迷的沈璐忽然睜開眼睛，抽出隨身的彼岸花刀簪，動作利落，準確無誤地地切斷了他的動脈。
“唔……”
中村翼掙扎著捂住傷口，但大量的鮮血依舊從脖子處噴射出來，這個暗殺手法，是銀秋手把手教自己的。
五年的訓練，亦師亦友。
這一刻，連脖子上的天魂也沒有發(fā)動防御。
也對，她自己的攻擊，如何防御？
但同時，沈璐的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正如她的靈體特質(zhì)，結(jié)局就是兩敗俱傷。
“睡吧，你的任務完成了。我會繼續(xù)我的研究，直到打開時間裂縫回到那個時候?！彼穆曇粼陬^頂響起。
中村翼的視線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變得模糊，他掙扎地半跪在地上，看著一步一步逼近的銀秋。這個場景和當時一模一樣，接下來，他是會像那時一樣把自己放入時間膠囊？還是像方才一樣，一刀砍下自己的頭？
但他都想錯了，銀秋并沒有看向自己，而是對著沈璐伸出手，掌心里躺著一枚泛著白光的勾玉，光影重疊之間，是熟悉的靈體抽取畫面。
“別碰她！那是……我的東西！”
中村翼咬著牙，握緊手里的刀，凝聚起自身靈體的所有力量，顧不得還在失血中的傷口，用盡全力揮刀砍向那個模糊的人影。
這時，胸前的天魂隨著他的動作迸發(fā)出耀眼的白光，甚至蓋過了初升的太陽。
銀秋微微皺了皺眉頭，側(cè)身避開，神主系統(tǒng)又一次感受到了八尺瓊勾玉的力量。
但從一開始，明明勾玉一直在自己手上，一刻也不曾離開過。
女人，靈體，木戒指……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計劃里偏離了原來的軌跡，開始瘋狂生長。
中村翼沒有砍中銀秋，可纏繞在刀身之上的力量仿佛砍到了什么有形之物似的。
突然，一道裂痕從虛空顯現(xiàn)出來。
銀秋臉色一變，抓著沈璐的手頓時松開，伸向天空，想要去抓住那道裂縫。這時，身側(cè)的中村翼看準時機一把抓起沈璐，用盡全力飛躍而起。
光芒包裹著二人一起沒入裂縫之中，隨即，空間恢復原狀，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生似的。
“唯有神器的氣息才能驅(qū)動神器的力量，也唯有神器的力量才能打開時間裂縫……阿慎……難道你……”
銀秋凝視著方才裂縫的位置，喃喃道。
千年之后，神主系統(tǒng)的權(quán)限分割上，勾玉失控，導致自己陷入時間洪流，輾轉(zhuǎn)于各個時代。明明操控著所有的一切卻依舊沒能控制打開裂縫的力量。
直到有一天，神主系統(tǒng)從那個被自己作為棋子的十七歲少年身上感受到了神器的氣息。
最直接的證明便是方才他一刀切下，時間裂縫就被打開了。而一切因果，本該作為棋手的他卻無從知曉。
銀秋看了一眼手心的勾玉，有些失神地自言自語道：“所以從一開始，你才是被神選中的人嗎？”
“不可能?。∵@個世界上根本沒有神明！”然而下一秒，他握緊了手里的勾玉，臉色鐵青，咬牙低吼道，“唯有我創(chuàng)造的神主系統(tǒng)，才是一切世間萬物的主神！才是掌握因果律，促使人類進化的秘鑰！”
宗介沉默地看著發(fā)了瘋似的組長，跟剛才云淡風輕地殺死拓真時簡直判若兩人。
時間裂縫，靈體，神主系統(tǒng)……和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詞匯在腦海里不斷翻涌組合。
京都計劃！
一念及此，他突然想到了無意間聽拓真提到過的信息。
等到組長走了，宗介走向拓真的尸首旁，開始為曾經(jīng)的兄弟收拾遺骸。
彼岸花，你會回來吧？他抬頭看著閉合如初的空間，此時，太陽已經(jīng)完全升起。
拜托，不要讓一切的秘密都被埋葬，不要讓拓真哥白死！他抱著那個眼睛還睜著的頭顱，咬著牙，無聲地為他哭泣著。
幾周后，琵琶湖，竹生島。天空中掛著一輪冷冽的滿月，等到下屬們盡數(shù)離去后，夏夜里蟬鳴聲便為這夜色更添了幾分靜謐。
這座被稱為圣地的小島位于琵琶湖北部，傳說有神明曾將于此地，島上草木繁盛，白天生機盎然，而夜晚則被霧氣包裹。
此時，島上只剩下銀秋一人。他立在島中心的那棵枝葉繁茂的神木旁，靜靜地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月過中天。
突然，枝葉之間忽然發(fā)出漱漱的響聲，似乎有節(jié)律一般此起彼伏。漸漸地，已經(jīng)聽不到蟬鳴生，入耳盡是那奇異的樹木之聲。
霧氣開始消散。
“友奈。”銀秋看著手心的勾玉，“神主系統(tǒng)的影響已經(jīng)被木靈降到了最低，出來吧?！?p> 斑駁的樹影下，一個嬌小的人影慢慢凝聚成型。她表情木然，一雙眼睛直視著那棵樹木，嘴唇微動，似乎在頌念著什么。
樹木之聲停了下來。被稱為友奈的少女緩緩轉(zhuǎn)向銀秋的方向，那一襲淺粉色的和服在月色下仿佛一朵盛開的櫻花，臉頰光潔如玉，發(fā)間還別著一串金色的鈴鐺，顯得嬌俏可愛。
“tsu……ka……”她緩緩張嘴，可發(fā)出的聲音卻像是石頭摩擦，只是幾個簡單的音節(jié)卻對她來說十分艱難。
銀秋搖搖頭，耐心地糾正道：“是tsukasa。再來一次?！?p> 少女點點頭，艱澀的喉嚨里繼續(xù)練習發(fā)聲。
“tsu……ka……sa……司（tsukasa），司?！彼犞劬?，努力地對著他，重復著這三個音節(jié)。
“發(fā)對了?！便y秋露出一絲笑意，走上前去，把純白色的勾玉帶到她脖子上。
霎時，面無表情的少女忽然騰空而起，眼睛里閃耀著純金色的光芒，方才艱澀的聲音變?yōu)榱撕翢o感情的機械女聲：“神主系統(tǒng)個人權(quán)限激活，使用人，淺井司。”
每次動用個人權(quán)限都要如此，能短暫借用神器的力量也只有身為靈媒的友奈了。他一邊查探著她的靈體狀態(tài)，一邊思索著如何下達命令。
“正在讀取彼岸花接入的神主系統(tǒng)歷史記錄?！蔽吹人_口，機械女聲卻自動開始操作。
銀秋微微愣了一下，卻見友奈抓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寫下幾個字：“幫到你了嗎？”臉上雖依舊是沒有表情的樣子，可金色的瞳孔里卻在努力掙脫著神主系統(tǒng)的束縛。
四周木靈的氣息越發(fā)濃重，是它們的影響嗎？他無從得知。腦海里突然回憶起昔日好友的那句話：那是神的造物啊……
“這世界上根本沒有神！”銀秋反手握住她纖細的手腕，把她一把拉入懷里，冷聲命令道：“從最初開始回放。告訴我，阿慎和那個女人之間發(fā)生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