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9月21日,天氣舒爽。
湘市公安局轉(zhuǎn)接了一起群眾報警,他們稱村里河道發(fā)現(xiàn)一具女尸,兇手是死者孫女,要求警察把人抓起來。
這個案子是19日,城東派出所接到的一起警情,他們當(dāng)時判斷是意外落水,死者家里人已經(jīng)看過了尸檢報告和案情報告,同意了這個結(jié)果,但是鄰居們就覺得這件事情有點貓膩在里面。幾個懂點的就想法子上訪了這件事情,上訪原由是他們認(rèn)為死者是被死者孫女推入水中淹死的,并且他們看到了事發(fā)過程。
辦事效率高的湘市很快把案子轉(zhuǎn)到了湘市刑偵支隊要求他們重新審查,也轉(zhuǎn)述了死者家屬的意愿,人家同意市局進行二次尸檢和二次調(diào)查,也愿意全力配合此事,死者兒子提出了唯一一個要求:詢問自己大女兒與案件相關(guān)的問題時,必須是在她自己的臥室或者畫畫的露臺。
對此要求林國平十分不解,但是在21日下午見到這個姑娘的時候,不解消逝了一些。
林宴安作為協(xié)同人員也見到了這個姑娘。
周星辰的爸爸周樂站在露臺門口,隔著一道玻璃門看著在畫畫的女兒,對來人說:“辰辰從小升初的那個暑假開始精神變得很奇怪,她只對自己感興趣的感興趣,開始注意力不集中、容易激動、反應(yīng)遲鈍、失眠、焦慮。我們帶她去看了醫(yī)生,醫(yī)生說她可能患上了神經(jīng)衰弱。我們一直按照醫(yī)囑調(diào)整,但是她初中最后一年開始出現(xiàn)了不吃東西、不愿意和我們交流,每天除了坐在露臺對著天發(fā)呆、痛哭就是在各種紙上畫畫,醫(yī)生診斷為中度抑郁,中考結(jié)束,她說她想去職高畫畫。一學(xué)就是三年,后來精神狀態(tài)也不是很好,就一直在家,慢慢被她摸索到了點東西,和朋友在人民路的文創(chuàng)園搞了個畫室,收益還不錯?!?p> “她年初去復(fù)查了,醫(yī)生反饋說狀態(tài)不錯,好了不少了。大家都放了點心,現(xiàn)在和她閨蜜一起合租在畫室附近。前幾日說想家里了,回來打算住半個月,可眼下發(fā)生了這種事情,沒想到還是這群老頭老太太嘴碎了點!”說到最后一句話,周樂恨不得去撕爛那些人的嘴。
林國平聽完這些點點頭,表示了解了眼前這個女孩子的狀態(tài)。周樂和他妻子許靜熹被相關(guān)監(jiān)控拍到都在上班,妹妹周星祎則是從圖書館回家的路上,地鐵和公交的記錄、監(jiān)控都是完整的。只剩下周星辰了,她曾表示自己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家畫畫,只有去河邊找過媽媽一次,沒找到人就回來了,但是沒有任何證據(jù)證明她所說屬實。只有微信上的一個三分鐘的視頻聊天記錄。
沒有視頻聊天的截圖,更沒有錄屏。只有在那個時間許靜熹公司監(jiān)控看到她接了個電話,但是看不到手機屏幕。而且那時候是下班時間,有同事看到她在接女兒的電話,但是不知道兩人說了什么。
“辰辰啊,這三位是市公安局的警察叔叔,他們想問問你關(guān)于奶奶的事情?!敝軜纷叩脚畠荷磉叾紫拢p聲哄著。
周星辰慢慢轉(zhuǎn)頭看向自家爸爸,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到了站在門口有點局促的林國平三人。氣氛沉寂了一會,開口說:“你們可以坐那邊的兩個箱子上問我,這里……沒有椅子?!闭f完又把頭轉(zhuǎn)向自己的畫。
畫上是一個男孩子站在舞臺上唱歌的樣子,畫面還只有一個大框架,還沒上細節(jié),看不出這是誰。她畫畫的動作很慢,調(diào)出來的顏色很漂亮。
“那辰辰和叔叔阿姨聊,爸爸走了哦!”周樂很擔(dān)心女兒,怕她崩潰。
“老爹,我今年已經(jīng)20了,不是十歲?!敝苄浅筋^也不回地吐槽。
露臺又安靜下來了,只有角落地電扇在發(fā)出工作地機械聲。周星辰放下了畫筆和調(diào)色盤,轉(zhuǎn)過去背對著三人,像是自顧自地講著她地記憶。
9月17日畫室關(guān)門后她就被朋友送回家了,至于為什么記得那么清楚是因為那天她們接到了一個大單子。
由于之前在畫室吃過晚飯了,到家后就直接上樓洗漱睡了,她們睡眠質(zhì)量一直很差,翻來覆去睡不著,大概兩點多起來到樓下廚房吃褪黑素,遇到了起來上洗手間的周云。
周云和她丈夫周樹林的房門斜對著樓梯口,她下樓開了燈,周云的視力很不好了,看到了在樓梯上的周星辰就開始指責(zé):“那么久不回來,回來就半夜回來,是又去鬼混了吧!”
老太太從看到周星辰時在說,一直到上完洗手間關(guān)上房門的時候還在說,話越來越難聽,很難想象那些話是一個奶奶對親孫女說的,周星辰還站在樓梯上一動沒動,她聽到了老太太的編排和老頭子壓著聲音呵斥她閉嘴。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感覺腿有點痛,回想起來自己是來吃藥的,她邁著有些僵硬的腿到廚房給自己倒水吃藥。
第二天陽光依舊燦爛,光線從紗簾透進來,灑在她天藍色麥兜的被子上,周星辰的手從被子里伸出來,雪白的肌膚可以把下面的血管看得一清二楚,連接智能手表的健康軟件提醒她昨晚的睡眠質(zhì)量很不好。
揉揉炸毛的頭發(fā),她起床刷牙洗臉換衣吃藥,這期間的背景音樂除了女孩耳機里的歌就是外面鄰居們的聊天聲。一切看起來很和諧。
嗯,今天的早飯很好吃,是鎮(zhèn)上路口那個阿姨的煎餅。
嗯,豆?jié){是鮮榨的無糖豆?jié){,是爸爸做的。
嗯,小餛飩里加了小蝦米,是媽媽煮的。
吃完早飯后,她戴上帽子去扔垃圾,媽媽說要她幫忙丟一下的。
“云云娘,你孫女是沒工作嗎?我看她這幾天都在家呢!”好事的鄰居挑起了輿論的開端。
“是啊,昨天晚上我起來關(guān)窗,看到一個個子好高的人開車送她回來的呢!兩個人還在那里抱來抱去地好一會呢!”另一個老太太煞有其事地說。
周云啪嗒啪嗒扇著扇子接話:“就是說啊,昨天喊她也不回應(yīng),不懂事?!?p> 鄰居殷老頭啃著西瓜,含糊不清地說:“不是說她有神經(jīng)病嗎?我估計就是每天這樣閑出來地病,矯情?!彼盐鞴献淹略诘厣稀?p> “她們看到我了的,但是還在說?!敝苄浅秸f,她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
“那你怎么想的?”來陪同問話的李欣問她。
“不怎么想,這樣已經(jīng)很久了,我在家她們就會這樣說,我不在我不知道,習(xí)慣了?!敝苄浅降皖^捏著自己的小玩具——一只不怎么好看的小猴子。
周星辰現(xiàn)在確實是不怎么在意了,嚴(yán)謹(jǐn)一點來說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知道,他們議論她從來和她在哪里、做什么無關(guān)。
“那你再詳細和我們說說19日那天你在做什么。”林國平?jīng)]有看她,而是把視線放在了她身邊的一個玻璃缸里,里面是兩只小烏龜,它們再曬背臺上一動不動地享受陽光。
“那天我沒做什么,就正常地畫畫,喂烏龜,吃藥?!敝苄浅铰曇魬醒笱蟮?,“我知道他們懷疑我的原因,不就是我18號和她打了一架嘛”
“打架?”李欣看著她白皙的脖頸,沒看出掐架的痕跡??!
19日下午,多云微風(fēng)。
周星辰前幾日在供應(yīng)商那里定的畫材畫具到了,物流給她打電話說是有個包裝破了讓去當(dāng)面簽收一下,想著外面沒有太陽,她也就沒有穿遮陽外套。
她家在農(nóng)村,相比其他,優(yōu)點大概就是物流可以送到門口甚至幫她搬運。一樓空地上停著一輛小貨車,地上放著四五個紙箱,旁邊的樹上倚靠著一個將近兩米的大箱子,外面用木板釘著框架,但是在一個角落出現(xiàn)了個大口子。
周星辰在快遞員的幫助下拆開了東西,是巨大的三塊畫布,見到?jīng)]有破損快遞員放下心來,問要不要幫她把東西搬到樓上,她拒絕了。
今天家里只有她。
“星祎,這些是什么啊?”周云分不清楚面前的是周星辰還是周星祎,她聽力也時好時壞,所以連聲音都分不太出來。
周星辰搬起兩個小箱子,打算一點點把東西運到家里。這里有一些是畫室里需要添置的,為了方便都寄到家里了,等過幾天朋友來接她了再一起帶走。她和周云關(guān)系不好這事大家已經(jīng)心知肚明了,加上一些其他原因,眼下她不說話回答她大家也沒覺得如何如何。
“星祎,星祎你說啊,這些是什么?是不是又花了很多錢啊?”周云打破砂鍋問到底,她沒文化,看不懂字,也不怎么聽得懂普通話。
好事的殷老頭拽出周星辰塞進箱子里的清單看了看說:“云云娘,你大孫女蠻有錢的??!這點東西花了兩千四呢!”還一件件指給周云看,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不過仔細看看單子上的字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老頭說的亂七八糟的。
剛走到門口的周星辰看到一個人對著自己的東西指指點點,這種感覺很不舒服。她過去一把搶過了殷老頭手里的清單,轉(zhuǎn)身再次搬起來一個箱子,沒看到周云已經(jīng)走過來了。
手臂被人一把抓住,失去平衡的周星辰摔倒在地,露出的小手臂擦在地上很快冒出了血絲,周星辰覺得自己心里有點委屈,爬起來時正巧看到了周云推倒了畫布,壓上一旁堅硬的石凳邊緣劃破一條大口子。
而周云看了兩眼周星辰在流血的手臂,說:“真是不孝順,有這么多錢也不知道給我們用用,真是作孽呦!我好苦命??!”
麻薯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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