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談判
陸征看著坐起的流平生,心中不禁一喜,面上卻還是抱著一副愿聞其詳?shù)谋砬椋f道:“是何等人心,竟然可以把流老的救世良方變成致命毒藥?”
流平生斜看了陸征一眼,淡淡說道:“你也不必恭維我,我自己的藥,我自己清楚,我雖然人不在宮中,也不知道宮中現(xiàn)在發(fā)展成什么樣子,但動手腳的人,但我也清楚的很。”
陸征似乎頗為驚訝,笑著問道:“那,先生認(rèn)為,動手的是大皇子柳諍楚,還是那二皇子與左丞相閆京呢?”
流平生聽到了陸征說的話,眼中一凝,看了看陸征,眼中似乎有幾分說不出的神情流動,緊接想透了什么,慘然一笑,繼續(xù)倒在了躺椅上,輕飄飄說道:
“我還以為你剛回來,消息滯頓,沒想到比老頭子我也少不了多少,果然是大家族的人。不過我現(xiàn)在沒有心情理會京城權(quán)貴,無論是現(xiàn)在身處什么地位,無論是陸家,還是陸公子,都與我一個江湖郎中沒有任何關(guān)系。老頭子我,看了那少女的死刑后,便也可以走了,不再參與你們這些勾當(dāng)?!?p> 陸征看著躺在椅子上的流平生,笑著說道:“流前輩先別急,那若是我以陸征個人身份,問這個問題呢?”
流平生原本昏冥的目光中,似乎突然有了幾分光彩,問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p> 陸征看著流平生,說道:“看來我在流前輩的心中還算有些分量。我此次前來,既不代表陸家,也不代表任何權(quán)貴。上了朝,也不會把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看在眼里,也不會對那萬人之上的龍椅感興趣?!?p> “你是說?”流平生的眼中似乎浮現(xiàn)起了異樣的神色。
“我僅僅只是想要救人?!标懻餍χf道,“流前輩對我這個答案可曾滿意?”
流平生的眼睛一瞇,并沒有回話,只是端詳著陸征。
許久,他又閉上了眼睛,嘆了一口氣,說道:“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現(xiàn)在,連你的修為也全然看不透了,只知道,你身上的氣息,絕不止隱元境。”
陸征沒有接話,流平生繼續(xù)說道:“你也完全不像是京城中流傳的那番紈绔子弟的模樣,機(jī)敏巧黠,又處處透著慎重,你這幅樣子,怕是陸家的人也不知道吧?!?p> 陸征笑道:“流前輩無需在意這些,就當(dāng)我是流前輩的好友就好了,不止前輩現(xiàn)在考慮得如何?”
“我想要知道你要干什么?!绷髌缴f道。
“帶著前輩親自替當(dāng)今圣上醫(yī)治,順便,幫葉氏兄妹脫罪?!?p> 流平生聽到陸征的話,略有沉吟,慢慢說道:“真要必要做到這種地步?”
陸征看著流平生,他其實還在害怕當(dāng)今圣上,無論柳景明認(rèn)得出還是認(rèn)不出他,他都在害怕,畢竟,他可是當(dāng)今圣上柳景明骨肉至親的長兄。
陸征從院子里看去,院角的枯樹上停著兩只昏鴉,背后襯著天邊火紅的夕陽,似乎若有所思,淡淡說道:
“這是先生該考慮的問題了,先生可以有兩天時間慢慢考慮,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p> 說著,陸征便是頭也不回,朝著門口緩緩走去。
流平生也看著落幕的夕陽,心中一動,似乎想到了什么,叫住了陸征,眼中有些驀然,叫道:“我還有兩個問題?!?p> 陸征沒有回頭。
“老先生請講。”
“這件事會改變什么嗎?”
陸征聽到這個問題,嘴中露出笑容,說道:“先生認(rèn)為可以改變,便是可以改變,不能改變的,先生從心便可。”
說著陸征搖了搖頭,朝著前方走去。
身后的流平生聽到陸征的回答,眼中流露出了坦然的神色,而后在陸征踏過門檻的那一刻,他說出了他的第二個問題。
“這件事,真的需要我參與嗎?”
陸征的腳步一停,在空中頓了頓,隨后繼續(xù)邁步向前,留在院中的,只有陸征冷冷的三個字。
“不需要?!?p> 流平生聽到這三個字,像是突然泄了一口氣,如同解開了一個心結(jié),倒在躺椅上。
眼中看著夕陽,目光中冷然還有積蓄已久的恨意,都在慢慢消減而去。
“陸小子啊,這次真的欠了你一個不小的人情了。”
陸征背對著夕陽,走出了門外,眼中似乎也有幾分黯然。
心中想道:自己此行,僅僅是要確認(rèn)葉纖的事,順便譴責(zé)一下流平生,其余的事,自己全然沒有計算。
醫(yī)治柳景明,還有營救葉氏兄妹的事,沒有流平生,自己也完全可以做到。但看見流平生在躺椅上頹廢的模樣,還有那幾句自嘲的話,陸征心中的產(chǎn)生一個極為強(qiáng)烈的念頭,必須要把他拉進(jìn)自己的計劃中,自己要拯救流平生。
流平生最大的心結(jié),就是在三十年前,自己遭受了皇室之中最小的弟弟的背叛,從而被其余皇子暗算,最終無緣與皇位,假死躲過皇室之中的追尋,浪跡海外?;貋碇畷r,聽到的卻是那個背叛的,自己曾經(jīng)最重要的人,登上了那累累血痕的皇位,他怎能甘心。
于是在前世,他借葉塵的手醫(yī)治了柳景明,并且在年祭大典上,準(zhǔn)備了滔天的火藥,但最后柳景明只是死了一個宦官。他并沒有放棄復(fù)仇,在一年后,經(jīng)過了魔教血煉堂的手,制作了北辰疫病,那場滔天的疫病,如若無人阻止,幾乎要成為殃及北大陸的天災(zāi)。
但流平生看著北辰國的國破家敗,人丁散落,四野凋敝,流離失所的局面,終于幡然醒悟,明白自己營造了多大的過錯。研究良藥,除去疫病的同時,也用自己的一生精血,練成了當(dāng)世的奇藥,七品丹藥平生丹。這是真正能夠活死人,肉白骨的靈藥。
當(dāng)這顆藥被送往京城,柳景明察覺尋找流平生之時,流平生已然不見了人影,同時,城外在幾里外的一處冰湖中,一個農(nóng)民發(fā)現(xiàn)了一具干枯得只剩下皮骨的尸體,不同于其他尸體,他靜靜沉于湖底。
陸征嘆了一口氣,今日自己的這番話語,已然改變了這個局面,流平生顯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用意,不然他就不會在自己離開的那一刻,問自己那個問題。
但改變了他命運(yùn)的同時,也給陸征的命運(yùn)增加了不少偏差。
不過……
陸征看著遠(yuǎn)方,那黃紅相間的皇宮來。
自己的命運(yùn)已然被一個人拽離了原有的軌跡,自己今日,也必先去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