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艸，老季，我只能說，你這算盤打得我隔著太平洋都……我待在隔離罩外面都聽得見?！?p> “哈哈哈哈哈哈！雖然你瞅著一窮兩白挺那啥，但別的不說，你手里這刀確實是好貨。”
兩人雖然在說笑，但還面對著一眾裝備著開陽軍械府制式武器的飛梭幫眾，李盈缺沒有絲毫放松注意力和持刀的架勢。
他的余光注意到了“仙人”被斬殺后掉落在了地面上的某樣?xùn)|西，并緩緩地向著那樣?xùn)|西移動。
伸出被總衙命名為“飛絮靴”的復(fù)合材質(zhì)靴子，踩住那樣?xùn)|西，向著自己這邊踢過來。
季驍湘很有默契地將頭上斗笠的執(zhí)法記錄儀對準(zhǔn)了那樣?xùn)|西。
那是一個名牌。
開陽軍械府至今仍然保留著傳統(tǒng)的管理辦法，他們手下的員工進(jìn)出軍械府廠區(qū)必須出示名牌，名牌內(nèi)部芯片詳細(xì)記錄了所有者的一切信息。
“好的——最硬的證據(jù)拿到了。”
季驍湘長臂一探，將那名牌納入懷中。
看到這一幕，那位手執(zhí)奇型匕首的青年終于動起來了。
雖然他剛剛表現(xiàn)出的神態(tài)和呼喊的話語很狂熱，但能看得出來，他才是這群人之中最冷靜的那一個。
他和他身邊幾個有光學(xué)迷彩的同伴應(yīng)該都很清楚吃下太歲丹會帶來的后果，所以他們在觀望，看那幾個同伴的付出，能不能做到滅殺敵人。
看來是做不到。
“等一下，孩子，別亂動，我們不是來屠殺的，我們也不是殺人狂魔?！?p> 季驍湘的熱能手炮指向了他，向他比了一個“放下武器”的手勢。
“我看你的歲數(shù)，你的父母應(yīng)該還沒死，就算你的父母已經(jīng)去世了，總會有一個人撫養(yǎng)你長大，直到你能加入飛梭幫，對吧？”
青年手中的匕首放了下來，但臉上充滿仇恨的神色卻沒變，雙眼之中射出的陰暗光芒直刺面前的兩人。
“是的，您說的沒錯，正像您所說，是有那樣一個人，而且很巧的是，那個人無論是歲數(shù)，還是體態(tài)性格，都和您有點相像。”
季驍湘爽朗一笑，將武器垂了下來。
“既然如此，那就更好了，他一定是個好人，對吧？”
李盈缺很吃驚青年的第二人稱變成了“您”，難道他真的因為外貌或是體態(tài)，引起了過去的記憶，放棄了頑抗的想法？
但他不敢冒這個險，在季驍湘企圖用談話讓他放棄抵抗時，李盈缺已經(jīng)在腦海里呼喚靈樞，準(zhǔn)備再一次啟動六脈神劍。
但不知怎么，季驍湘看出了他的意圖，伸出手來輕輕握住李盈缺的手腕，意思是讓他先不要動手。
青年聳了聳肩膀，嘴唇已經(jīng)被牙齒咬的蒼白。
“去他娘的，好人？他可不是，和我一樣，都是渣滓——只是他對我確實很好?！?p> 季驍湘尷尬地笑了笑。
“好，就算他不是那么好的人，但他至少對你很好，也就代表，他希望你過得好，對嗎？”
“……對?！?p> 季驍湘再指向已經(jīng)變成一堆碎塊的仙人軀體。
“那我覺得，他一定不想看見你變成這個鬼樣，你應(yīng)該知道，梼杌的妖人在欺騙利用你們，這種人不人鳥不鳥的，叫仙人嗎？”
青年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一定不想看到我變成那樣?！?p> 季驍湘一拍手。
“對嘛，這就對了，既然如此……”
靈樞看著眼前的一幕，略有些不解。
“季先生這是在做什么？這個不是你們的敵人么？為什么和他聊起來了？”
李盈缺在腦海之中回答：
“我猜，一是因為老季覺得作為這一伙人的首領(lǐng)，如果他吃下丹藥，或許會更難辦，如果通過話術(shù)讓他放棄戰(zhàn)斗，會省下很多事?！?p> “二是……老季可能不想殺死他，就像他說的，他不是殺人狂，我也不是，我們的目的，要的證據(jù)已經(jīng)拿到了，沒必要繼續(xù)殺人了。”
雖然靈樞存在于世已有幾千年光陰，但可能是因為其中絕大多數(shù)的時間都是與一位不碰人間煙火氣的仙人度過，有的時候她不太理解一些對普通人來說很好理解的事情。
靈樞用恍然的語氣回應(yīng)：
“哦，是這樣，我知道了，季先生不想殺死他，所以才要做這種無謂的努力么？”
“無謂的努力？為什么是無謂的？老季好像已經(jīng)將他說服了啊……”
“因為他們的腦袋里都已經(jīng)植入了納米機(jī)器蠱蟲，他們現(xiàn)在雖然還有意識，但已經(jīng)不完全受自己操控了?！?p> 她的嗓音很是遺憾。
“就算季先生說的話再怎么動人，也不可能扭轉(zhuǎn)梼杌宗在他們腦袋里已經(jīng)植入好的思想鋼印?！?p> “什……！”
青年向著老季張開雙臂，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你說的都對，只是很可惜，把我從下級街區(qū)的廢水溝里撿走，把我養(yǎng)大的人，他是白牛幫的人……”
“他已經(jīng)死了！在那場對我們幫派成員的大清洗里，他就死在你們錦衣御史的手里！”
青年突然變得歇斯底里，揮舞起了手中的奇型匕首——
李盈缺的刀也到了，他腳下踏飛箭一般一步踏到他的背后，坤元刀罡扔仍然未散的刀刃如切豆腐一般斬掉了他的腦袋。
雙腿義體發(fā)力，向后輕盈地跳出一步，防止青年最后的肌肉慣性用手中那把奇型匕首對自己造成傷害。
青年的腦袋雖然從脖子上掉落了下來，但在他原本應(yīng)該生長著頸椎的部位上，卻伸出了一條雪亮的金屬蜈蚣，正在來回律動。
青年的手臂動作完全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青年還是握著那把匕首。
只是他手中握持的匕首不是奔著眼前的兩個“敵人”來的，反而是插進(jìn)了他自己的心臟。
“嘶——??！”
劇烈的金屬摩擦聲從他的體內(nèi)傳出。
不只是他，還有與他一起來的那幾個幫眾，都在匕首插入心臟的同一刻癱倒在地。
他們的眼睛，耳朵，還有義體，所有有縫隙空洞的地方，都鉆出了大量的金屬蜈蚣。
金屬蜈蚣群向著仍然站立的青年尸身聚攏了過來，瘋狂地涌入他的軀體內(nèi)。
熱能手炮的再一次發(fā)射，轟在了那一堆盤在青年身上，不斷扭動的蜈蚣堆上。
仍然站著的那具軀體毫發(fā)未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