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鷗不再眷戀大海,可以飛更遠(67)
那種熟悉到入骨的氣息,瞬間讓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楚鈺靠近的時候,都能感受到夏景淮看著他那癡狂滾燙的眼神,散去了那一絲絲的暴戾和兇狠。
慢慢的靠近,楚鈺打開了床前的小臺燈,暖黃色的色調(diào)照亮了一小片天地。
夏景淮半張臉都隱藏在了黑暗里。
他輕輕的說:“哥哥,你是來接我回家的嗎?”
那一瞬間,楚鈺有一種恍然如隔世的感覺,明明兩個人才分開了幾天,她卻覺得夏景淮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陰郁,病態(tài),偏執(zhí),又透著一股隱隱約約的癲狂。
楚鈺坐在了床邊,牽住了夏景淮的手,她的手是溫?zé)岬?,夏景淮指尖卻沁涼一片,下意識的收緊了力度,想要把他的手捂的暖和一點。
“……對,來接你回家。”
夏景淮靜靜的看著她許久,似乎是在思考這句話的信任程度。
過了一會兒,他就試探性的慢慢的靠過去,見楚鈺沒有動,就抱住了她,將楚鈺死死的圈進懷里,那種依賴緊密的程度,就這樣是一張蜘蛛網(wǎng),讓楚鈺都有點透不過氣來。
尖細的下巴擱在楚鈺的肩膀上,有些硌人。
他幾乎整個人都陷在了那片清透的冷香里,氣息噴灑在上面,他靠著那溫暖的氣息,閉眼低聲道:“哥哥,我以為你不要我了?!?p> 床柜上的小臺光照射處暖暖的光亮,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夏景淮恍然間好似聽見了楚鈺的心跳聲,有些急促。
許久都沒有等到回答,他好像不安,抬眼盯著楚鈺有些模糊不清的側(cè)臉。
干凈如泉水般的聲音竟然又柔和了起來,聽起來沒有任何的不對勁。
“哥哥,為什么不說話呢?”
楚鈺一聽到這聲音,也不知道為什么渾身僵硬,明明那聲音很正常,甚至溫柔,但是給她的感覺卻像是毒蛇吞吐信子,帶著無聲的危險。
幾乎是下意識的,楚鈺就想著解釋,“不是,是因為有事耽擱了?!?p> 那樣的事情也不好意思解釋出來,楚鈺只能含糊又帶點抱歉的意思說道,“我,我不知道你被關(guān)在這里?!?p> 說來說去還是楚鈺自己的問題,明明是她嘴上說著要保護好對方,可是現(xiàn)在卻讓那些人折磨成這副樣子。
馬上就要高考了,夏景淮現(xiàn)在的精神狀況還可以高考嗎?
楚鈺不知道,她不是一個會推卸責(zé)任的人,再加上自己的承諾都沒有兌現(xiàn),更加讓她愧疚。
“對不起……”
這句道歉幾乎是下意識的說出口沒有經(jīng)過腦子,甚至都崩了人設(shè)楚鈺都還不知道。
夏景淮也愣了一下,然后微微離開了一些,額頭抵著楚鈺的額頭,鼻尖幾乎都挨著鼻尖,呼吸纏繞在一起,親密的仿佛兩個人都要緊貼在一起,沒有任何的縫隙。
夏景淮盯著楚鈺琉璃似的眼眸,他的聲音很平靜,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
“我可以不接受哥哥的道歉嗎,好生氣,我都想……”
后面的話他都沒有說完,呼吸卻開始略微的粗重了起來,似乎是在強制性的壓抑著某種快要崩裂的情緒,在楚鈺看不見的視線里,那雙漆黑無機質(zhì)半的眼眸猩紅一片,暗沉翻涌。
他把那個字給吞進了喉嚨里,就如同一塊刀片深深的咽了進去,割著他的喉嚨心鮮血淋漓,絞著他的五臟六腑,幾乎讓他快要嘔出血塊。
楚鈺不知道,她抱著夏景淮,一只手輕輕的拍著他的脊背,那是一種無聲的安慰。
夏景淮壓抑著心里瘋狂涌出來的暴戾,沒有在說話,無聲的攥緊指尖,在手心里留下了一道血痕。
楚鈺想要帶著夏景淮離開,但是醫(yī)院的人卻不同意,按道理說小小的精神病醫(yī)院根本就攔不住楚鈺,除非背后有人撐腰,不然誰敢得罪她。
醫(yī)生冷汗直冒,臉都快要笑僵了,“楚少,你就別為難我了,這位病人的情況很嚴重,如果現(xiàn)在放出去的話,會做出很多偏激傷人的行為,等情況有所好轉(zhuǎn),再把他帶回去也不遲?!?p> 楚鈺當然不愿意,明明再來醫(yī)院之前夏景淮的情況還可以,言行舉止都跟正常人沒有區(qū)別,但是一來到醫(yī)院之后,就被折磨的人不是人,鬼不像鬼。
在這樣待下去,人瘋了都會說不定。
楚鈺冷著一張臉,“你要攔著我嗎?”
醫(yī)生拿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擦了擦額頭的汗,小腿都有些抖,根本就不敢直視楚鈺那冰冷的眼神,“我,我哪敢啊,只是,只是這位病人真的不能帶走?!?p> 楚鈺盯著醫(yī)生,那張漂亮冷白的臉卻不能讓醫(yī)生升起一絲曖昧的心思。
那些人圍著楚鈺,就像是一堵人形切出來的墻,他們不敢傷楚鈺,但是也不允許她把人給帶出去。
楚鈺面無表情,過了一會兒,淡淡的說:“是刑卓說的吧?!?p> 醫(yī)生沒有說話,只是笑的更加的殷勤。
楚鈺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走到一旁。
撥打了一個電話。
沒過四五秒,對方幾乎就瞬間接通。
電話里傳來男人溫柔的嗓音,低低的,帶著清潤的音質(zhì),磁性動聽。
“小少爺?!?p> 楚鈺:“刑卓,你什么意思?”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一會兒,“小少爺,是誰又惹你生氣了嗎?”
最后的那個音節(jié),語調(diào)染上了一絲的無奈和溺寵,溫柔了原本冰冷的手機電波。
楚鈺的臉色并沒有好看半分,抿了抿淡粉色的唇瓣,忍住了,想要把手上的手機摔掉的沖動。
壓低了聲音,又狠又冷。
“你別給我裝傻,我現(xiàn)在要把夏景淮帶出來,你放不放人?!?p> 刑卓似乎早就料到了楚鈺會這么說,沒有任何的驚訝或者是憤怒的情緒。
“小少爺,不是我不放,而是我放不了?!?p> 刑卓知道這幾句話根本就不能讓楚鈺聽話,于是后面又加了一句。
“這是父親的意思?!?p> 果然,電話那頭的人呼吸好像都頓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