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敢!”
百年檀木做成的椅凳,一下子就被劈了開來變成了兩半,一顆顆的碎木札子掉落在了木地板上,高堂上坐著位老者,眼神卻是兇狠毒辣,“他言文舉也敢這么對我的寶貝女兒!”
說罷,寧珀席提起了手邊的刀便要沖出去,卻被下座的寧戈攔了下來,“父親,萬不可沖動??!”
“我若是再不去,那言家便是覺得我寧候好欺負(fù)了!覺得我寧侯之后好欺負(fù)!”
“父親,妹妹如今是在家中被算計(jì),是家事,我們應(yīng)該先看看情況?!?p> 寧珀席深深的吸了口氣,內(nèi)力震碎了門口的花瓶,憤憤不平道:“我就這么看著我的孫女受此屈辱?你知道頌兒的脾氣,若是我這孫女被送至淮中,頌兒必然要跟著去?!?p> “父親好好想想,頌兒若是不肯離家,那怎么她身邊的荊條兒不來替她傳話呢?父親,萬事萬物都要先鎮(zhèn)靜,這畢竟是言家事?!?p> 寧珀席冷哼一聲,盤腿直接坐在地上,左手邊放著茶杯,右手邊放著那柄粗大的寶刀,起身便直沖出去。
寧戈看著沖出去的寧珀席扶了扶額,連忙踉蹌起身追了出去。
言家祠堂之上,言文舉坐在中央,眼底看不出是何神情,寧頌懷中抱著孩童哄著,坐在屏風(fēng)之后,低垂著眸子,鬢邊的發(fā)絲緩緩垂落在臉側(cè)。
“夫君,妾覺得還是趕緊讓姐姐前去淮中祖地的好,三個算命先生都說了二小姐和子須的命格相克,還有這怪病,子須的命活不過周歲之時的!”
白胡子的老者坐在下座上,扶著胡須說道:“言大人,老奴認(rèn)為康姨娘所言有理,須公子才三月有余,便大病兩場,連宮里的醫(yī)師都看不出何...”
“所以便是我女兒之錯?”寧頌狠辣的瞪了一眼屏風(fēng)前的影子,咬牙切齒道。
“瞧,夫人這是哪家話,這話也不是...”
“住口!本夫人說話豈容你插嘴!”
康靜立馬向言文舉的身側(cè)挪了兩步,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言文舉立馬用手扶了扶康靜的手背,安撫著。
“妾不是這意思的,郎君?!彼[著眼,眉頭微微蹙著,好一副嬌滴滴的姿態(tài)。
“我知道,”言文舉小聲安慰,看著康靜說道,“你身子不好,還出來吃這涼風(fēng)作甚?!?p> 就在他們卿卿我我之時,一個小廝踉蹌的跑了進(jìn)來,“大人!大人!寧侯爺,寧侯爺闖進(jìn)來了!”
康靜立馬帶著侍女,低著頭準(zhǔn)備跑出去。
剎那間,刀刃橫在了康靜的脖間,康靜被嚇的顫了顫身子,向后跌坐在了地上。
華貴的珠簪滾落在了地上,發(fā)髻也落了一簇下來,顫顫巍巍的看著眼前的刀和寧珀席,眼里的淚水立馬恨不迭的跑出來。
言文舉漫步上前行禮道:“小婿拜見岳父!不知岳父大人...”
“你個孽障!我把我的獨(dú)女許配給你,是當(dāng)一家主母的,你如今居然敢讓我的女兒回你們言家祖地!我們寧家已容得你納了康氏和劉氏,你豈是在打我們寧家的臉面!”寧珀席罵的臉面漲紅,火氣漫天。
言文舉聽著低下了頭,沒敢回話,康靜在地上踉蹌的爬到了言文舉的腿邊,哭的眼淚一把鼻涕一把的。
言文舉心痛的看了她一眼,卻也不敢再看。
寧頌抱著懷里的言傾,將言傾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上,走出了屏風(fēng)。
康靜立馬用袖口捂住了口鼻,向后移了幾步。
寧珀席立馬怒斥道:“捂什么捂,你信不信我把你嘴給你削了!”
“郎君...”她的聲音也膽怯了下來。
“父親,”寧頌幽幽開口,眼底里全是悔意,她心已死成一地,“頌兒愿去淮中祖宅,父親既然來了也就要勞煩父親送送女兒了?!?p> “頌兒,你若是不想去,就算今日是玉皇大帝來了,我都不能讓人帶走你!”
寧珀席滿眼都是心疼,看著寧頌蒼白的臉,立馬上前攙扶著她。
寧頌只是輕輕撇了一眼言文舉,冷哼一聲,“我?guī)е鴥A兒回祖地去,走吧,父親?!?p> 寧珀席眼神兇狠的剜了言文舉和康靜一眼,嘴里嘟囔了句蛇鼠一窩。
便跟在寧頌身后出了房去。寧珀席看著依舊睡著的言傾,小心翼翼開口詢問道:“頌兒,我來抱吧。”
“不必了,我抱著就好,煩請父親將我的屋子里的部分嫁妝裝上馬車帶回侯府。”
“這,頌兒可是想要與言家和離?也好,父親養(yǎng)你一輩子也好!”
“不是,”寧頌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急切地解釋道,“傾兒高燒不退,我要趕緊去找那位蘇先生?!?p> 寧戈走上前,拉住了寧頌的肩膀,“姐姐,言家寵妾滅妻,為一個劉氏庶出子驅(qū)趕嫡女主母回祖地,此事我甚至能在朝堂之上彈劾他!”
寧頌拍去了寧戈的手,語氣淡漠道:“我從前便說過,你不準(zhǔn)叫我姐姐,人前人后你都得喚我一聲嫡小姐?!?p> 說罷,便急匆匆的回了院子里去,連個回頭都未給兩人。
寧戈倒是不顯生氣,眼里反倒是失落,“父親,嫡小姐一日不知真相便會一日怨恨侯爺乃至整個寧侯府。”
“那便讓她怨我一輩子,也好過和她阿母一樣,落得個尸骨無存的下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