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克用一堆瓜果加一通胡說八道,終于求奶奶幫他換到了一只雞。星克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把奶奶一家人都夸了個遍。
然后他就拉著我往山上走。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也不打算問他。我想在這種時候,只要我一開口就會處于被動。讓他覺得我不在意,或許他還會先憋不住而告訴我一點(diǎn)什么。
我們走到一座山上,山不高也不算矮,比周圍幾座山要高出一點(diǎn),比五層樓房也要高出一點(diǎn)。我累慘了,出了一身汗,腳步越來越重,真想一屁股坐下去不再起來??磥磉€是平時鍛煉得太少,回去以后得改變一下以往的生活方式了。
星克突然很嫌棄地對我說:“看來不能叫你凌風(fēng)了,你還是做回你的凌晨吧。凌風(fēng),零風(fēng),我?guī)е氵@個零風(fēng)一起,當(dāng)然沒有風(fēng)來了?!?p> 我無語極了,什么叫做回我的凌晨,我一直都是凌晨好么?是他擅作主張給我改成凌風(fēng),剛開始還得意自己改得有水平,現(xiàn)在嫌棄的也是他,真是什么都被他說完了。他拉著我爬山,我還沒說什么呢,真不知道他要風(fēng)做什么。要了雞還不夠,又跑到山上找風(fēng),真的是不知足。
星克說:“我還能做什么,當(dāng)然是做飯啊?!?p> 做飯不是只要有火就行了嗎,什么時候還要搭配上風(fēng)了?他擺出一幅講道理的姿勢,雙手叉著腰跟我說,我做飯就要風(fēng),沒有風(fēng)的幫助,我飯菜的香味兒怎么傳得出去呢?
我靈機(jī)一動:“你是想用飯菜香來吸引敵人出來?”
星克用一副“你終于聰明了一回”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拿出一塊四方的透明膜,在手上掂了掂,隨之找了塊稍平坦干凈一些的地方鋪好。我不明白他在地上鋪一塊透明膜是要干嘛,之前在暢想艙里不是用一塊圓形的片片就可以做飯嗎?現(xiàn)在怎么拿這個出來呢?我問了幾聲他都不理我。也不知道他是按了哪里,那塊剛剛還平鋪在地面上的透明膜竟然立了起來,他還在上面支了一口鍋,又往鍋里倒了一些他從山澗弄來的水。
看到這個架勢我立馬就明白了,這哪是一塊透明膜,這根本就是一個灶臺呀,隨便在哪支起來就可以做飯的灶臺。我趴在地上,臉緊貼著地面,我想要看看這塊透明膜下是否有火燃起來。
我的屁股上挨了他一腳,接著就是星克涼涼的聲音:“你把個屁股撅起那么高,趴在地上做什么?”
我撅起屁股趴地上做什么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如果不是你在地上擺這么張透明膜,我會趴地上嗎?我會連臉都不要了趴地上去?吥,說錯了,我不是不要臉,而是為了探密,委屈我的臉貼到地面上。我這是多么可貴的探究精神啊,試問有多少個人可以做到我這種地步?
星克捂額,說:“你這叫什么探究精神,還可貴,很多事情動動嘴巴就能知道的,可你非得要弄得這么復(fù)雜。所以說,你們地球的科研一直停滯不前,不是沒有原因的?!?p> 我去,這個帽子扣得有點(diǎn)大啊,我不能因?yàn)樽约壕锲鹌ü膳苛艘换氐孛妫桶讶澜绲目茖W(xué)家都拉坑里來了。我是要反駁的,我要有理有據(jù)地把他的嘴巴給堵上。星克說你省省吧,你們地球幾斤幾兩我早就一清二楚,用不著你再來說一篇。
我想人總是要有點(diǎn)好問精神的,特別是關(guān)乎到全世界的問題。于是我很認(rèn)真地問他:“我們地球幾斤幾兩?”
他吸了口氣,然后給了我一個后腦勺。我追問,為什么不告訴我,作為一個好學(xué)上進(jìn)的地球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是非常好奇的。他丟了一根雞毛給我,威脅我如果再這么多話,雞肉就沒有我的份了。
這怎么行?雖然我一直不贊同他拿東西換雞的行為,但那是在他還沒有成功交易之前,現(xiàn)在換到雞了,我是怎么也要占一份的。在他涼颼颼的眼神下,我只好放棄那個足以困擾世界同胞好多年的問題。
星克向我招手,主動為我解釋了一下透明膜。他說這個透明膜其實(shí)就是暢想艙,在它停止工作的時候,它就是一塊普通的透明布。有人進(jìn)入艙間工作時,它才會恢復(fù)我之前看到的那個球形的樣子。
星克要我千萬別小看了這塊透明布,它的功能是我完全想象不到的。就比如現(xiàn)在我們可以用它來做一個灶臺,幫我們把這只雞煮熟。它的受熱原理就是陽光,只要有陽光就行。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這簡直太神奇了,一個物體竟然可以變來變?nèi)サ模?p> 我問星克:“你這個暢想艙是大師兄的同門弟兄嗎?”
星克很嫌棄的表示這個暢想艙是全宇宙獨(dú)一無二的,不是誰的同門兄弟,也不是你那個什么大師兄可以效仿的。
對于他這個說法我是很不服氣的,我夸張地把大師兄的英勇事跡都說了一遍,結(jié)果他像聽不懂我的話似的,一直在擺弄他那個暢想艙的“原身”。而當(dāng)我看到鍋里的水真的開始沸騰時,我想我應(yīng)該相信他的話了。
星克熟練地把食材丟進(jìn)鍋里,他的手藝我是不擔(dān)心的。看著他做菜,完全一副鄰家小哥哥的模樣,我不由得在想,是不是所有火星人都是他這個樣子?
以前和小伙伴們也曾說起過外星人,總是會給他們貼上三頭六臂的標(biāo)簽,認(rèn)為他們比任何猛獸都要危險,會在我們無意識的時候就把我們綁離地球。如果讓小伙伴們知道我和一個外星人在一起,且相處得還算融洽,他們一定會認(rèn)為我是瘋了吧?
我有沒有瘋,不是這個時候該去想的問題。現(xiàn)在就是等著星克把雞燉好,讓我試試用暢想艙燉出來的雞,味道是不是要比以往吃的雞好一些。我想得入神,吞口水的聲音也未能掩飾一下。星克就搖頭說道:“地球人都是這么猴急的嗎?連等一只雞熟的耐心都沒有?”
我炸毛,我也會雙手叉腰,不過很快就放下來了。我和他講道理:“你不能這樣,不能老是把我當(dāng)作所有地球人的代表。這讓我覺得你不是拉著我上山燉雞,而是你把山壓在我肩上在燉雞。”
星克就笑,說你句句話都不離燉雞,看來確實(shí)是饞了。
我很不文雅地翻了個白眼,我那話是這個意思嗎?人家都說聽話聽音,能不能弄清楚人家的意思再開口呢?星克就笑,你的意思我很清楚,現(xiàn)在我就讓你吃雞。
我剛想擠兌他幾句然后很有骨氣地給他個后腦勺的,一個聲音就搶在了我的前面:“我說星克,你的檔次是越來越低了,現(xiàn)在竟然給地球人做雞吃。想當(dāng)初我為了吃到你做的雞,跑到你們南邊足足磨了四十九天。你是怎么對我的呢?你那時候是多么有原則,硬是沒有出來看我一眼呀?!?p> 我尋著聲音看過去,一個穿著黑長袍的瘦高個站在離我們約三米遠(yuǎn)的地方。人家離得這么近,而我和星克竟然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臉被長袍的帽子遮去了一半,左邊臉上還戴了個古怪的面具??吹竭@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我的心里打了幾個冷顫,直覺告訴我,這人很不好對付。
星克兩個跨步就跳到了我的面前,攤開雙手把我擋在身后,大聲喊:“烏拉,你怎么來這里了?”
原來這就是烏拉!他來這里了,那他的同伴想必也在附近。如果他存心要為難我們倆個的話,那真的很有優(yōu)勢。說不定光人數(shù)上就比我們多好多倍,這還不說他們的實(shí)力如何。我的腦子在快速轉(zhuǎn)動,想著逃跑的幾率有多大。
星克低聲斥責(zé)我遇到敵人不能老想著逃跑,應(yīng)該要有一點(diǎn)戰(zhàn)斗精神。我說我為什么要有戰(zhàn)斗精神,你們火星人在自己的星球戰(zhàn)斗還不夠,還要跑到我們地球來搗亂,憑什么要求我這個地球人有點(diǎn)戰(zhàn)斗精神?
烏拉扯著嗓門喊,我當(dāng)然是來吃你的雞肉啊,你爬到這么高的山上燉雞,不就是為了吸引我過來嗎?我現(xiàn)在來了,那就什么話都不要說了,快點(diǎn)把雞肉端上來吧。雖然呢,之前你的所作所為讓我很惱火,但現(xiàn)在能在地球上吃上你做的雞肉,好像更有意思,所以我決定,之前的事就翻篇好了。
星克氣得要死,大概是沒想到這人的臉皮比他還厚吧。他冷哼:“你應(yīng)該清楚,我為什么爬到這么高的山上燉雞?!?p> 烏拉一把扯下了帽子,我就看到一個亮堂堂的光頭,是那種亮到會反光的,我一下沒忍住就笑出聲來了。敢情他用黑袍帽子蓋住頭,不是為了裝酷呀?如此一來,我倒是覺得他不如剛才那般陰沉了。對于一個還會在意自己外表的人,這世界必然還是有他在乎的事和人吧。烏拉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我撇撇嘴,收回剛剛那句話好了。
沒想到星克也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烏拉瞪我就算了,誰叫我沒有憋住笑了他的光頭呢。你星克還瞪我就太不應(yīng)該了,我笑的是你的敵人呢,而且是你從火星一路追殺到地球的敵人。這個時候你難道不應(yīng)該也跟著我笑一笑嗎?
可他哪里會笑,他只會埋怨我太沒警惕心了。他還質(zhì)問我,現(xiàn)在是笑的時候嗎?哪怕他的光頭亮過太陽,你也要視而不見。在很多時候,我們都要盡量做到漠視敵人,不能讓他們輕易地影響到自己。他一本正經(jīng)地擠著眼睛,嘴巴里嘖嘖出聲。
烏拉立馬黑臉,斜著一個眼角看我們,說我當(dāng)然清楚你為什么爬這么高來燉雞了,不就是為了讓我一到地球就能吃到雞嗎?
星克:“一到地球?我看你到地球上的時間老久了吧?久到都可以打扮成我的樣子去人家家里搶雞了?!?p> 烏拉眼珠子轉(zhuǎn)了幾圈,終于消化了星克這句話。他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自己這么帥氣的形象,不能見人嗎,還要打扮成你的樣子?就你這個樣子,是個人都知道該做什么選擇吧?”
星克氣得暴走,我的樣子怎么了?我的樣子不比你這黑不溜秋的好看嗎?
我趕緊拉住他,這人的關(guān)注點(diǎn)是不是歪到南極去了?星克甩開我的手,深呼吸了幾下,對烏拉說:“明明是你打扮成我的樣子,去人家家里搶的雞,你現(xiàn)在還不承認(rèn)。你以為你不承認(rèn)就有用嗎?我早就把這件事打聽得明明白白的?!?p> 烏拉雙眼瞪得老大,一臉嚴(yán)肅的說道:“明明就是明明,明明不是我,我不是明明。明明代替不了我,我也不想成為明明。你不要把明明做的事強(qiáng)按在我的頭上,我是不會接受的?!?p> 我的老天呀,怎么會有這么搞笑的人?而他說完這句話之后,還怒氣沖沖地瞪著星克。我再也忍不住了,按著肚子蹲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腰來。星克氣得踢了我一腳,斥責(zé)我要有立場,不要聽到別人說幾句傻話,就把自己變成一個傻樣。很多人是不必要犧牲自己的形象去配合他的,太不值得了。
我想星克肯定是跟他的博士老師呆一起太久了,總是語出驚人,還沒有一點(diǎn)幽默細(xì)胞,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