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戚引雀
小燕兒旁觀著這一切，心知這些都是幻象，但還是十分震撼。
那名叫戚引雀的人，她曾在海棠香國看見過，是香主的客人。
可他怎么會，為什么要拿著劍過來？
“仰天窩內(nèi)一村人的性命也就罷了，你這是由人而墮妖，屬于逆天而為，為天道不容?！?p> 男人露出了一雙滄桑的眼眸，用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額間一點(diǎn)紅痣十分妖異。
小燕兒瞧見他身上溢出的靈炁，才驚覺他也是妖靈。
阿碧匍匐在地，抿唇不語，她不想為自己爭辯些什么，這些都是無意義的東西。
只可惜，她不能看著貍哥兒的孩子長大，也不能等她能穩(wěn)定靈炁后出去尋找阿瑯哥了。
“你可有話說？”
阿碧瑟縮著抬頭，瞧了一眼站在她面前的高大男人。
他太高了，阿碧只能用力仰著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我，無話可說?！?p> 男人拿出來一冊書卷，他似乎思考了一會，又放了回去，從懷里掏出來一只玉牌！
小燕兒看清了那個玉牌，上面的雀鳥還巢十分生動！
戚引雀聽了她的話，點(diǎn)點(diǎn)頭，有些松懈似的嘆了一口氣：“你雖為天地不容，但身有因緣未盡，我會將你與此處封印，等到因緣際會之時，封印解開，你也能了了心愿?！?p> 阿碧聽不明白。
她睜大雙眼看著戚引雀，表情十分無辜。
“我不殺你，你不該就這樣死在這里，你也是個可憐人，這份因果與我無關(guān)?！?p> 戚引雀捏著玉牌，一陣輕靈之炁震蕩開來，阿碧抬手用袖子躲了躲，就被這陣靈炁納入其中。
他嘆了口氣，抬眼看到了在角落里待著的襁褓中的小燕兒。
再然后，小燕兒就看不見旁的了。
幻境并不會告知她什么時候消融，小燕兒發(fā)覺自己在迅速變大，短短幾息的功夫，就變回了原本的自己。
她晃了晃自己的尾巴，疑惑的看著四周。
整個山洞都像冰雪一樣緩緩消逝，這個地方似乎是一片渾圓，到處都是混沌般的灰色，好像沒有邊際。
男人沒有走，他原地打著坐，擦拭著自己的寶劍。
小燕兒有些警惕，她心中念頭未改，這個人雖然能初入海棠香國，做香主的座上賓，但一定不是個好人，不然怎么會拿著寶劍這樣逼迫娘親？
戚引雀抬手敲了敲被他擦的锃光發(fā)亮的寶劍，寶劍發(fā)出一絲嗡鳴，在空間中回蕩。
他這才注意到角落中的小燕兒，笑著招了招手：“你來?！?p> 小姑娘警惕的看著他，戚引雀看到她的眼神，愣了愣，笑了起來。
“小丫頭還挺警惕，讓我想起來我的小弟子?！?p> 小燕兒有些猶豫：“你，你是……”
“我叫做戚引雀，與你們香主是舊識了，當(dāng)初還是我送你去的海棠香國，沒想到你一轉(zhuǎn)眼就長這么大了?！?p> 小燕兒是個半妖，年歲增長與人不同，過去四十五年，對她來說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
男人臉上帶著笑，人畜無害似的，小姑娘不免得降低了幾分警惕。
他招招手，小燕兒就慢慢往前走去。
“剛才的幻境，都是真的？”
“你覺得是真的嗎？”戚引雀轉(zhuǎn)而問她，聲音里頗有蠱惑的意味。
小燕兒答不出來。
男人將劍放下：“你覺得是真的，那就是真的，你覺得是假的，那就是假的。真真假假，又有什么罪過呢？”
他說的話奇奇怪怪，小燕兒有些懵懂。
“你稱呼那位娘子為娘親，也不為奇，她給了你一個活下去的機(jī)會，將你托付給了我，海棠香國養(yǎng)育了你，并不是讓你滿腔仇恨的活下去的?！?p> 戚引雀笑道：“她遭我封印，并不無辜，滿村三十多戶人家，她都給屠戮殆盡了。你親爹種下了因，你便宜娘親收了這惡果，因果報應(yīng)，她報了仇，也該承擔(dān)一些后果，否則到了下面，她還有的受?！?p> 小燕兒張了張嘴，感覺自己眼眶有些酸澀。
她本以為自己找到了娘親，可是這個人告訴她，這些都是虛妄。
因果報應(yīng)？
她不懂什么是因果報應(yīng)，但是照顧她最多的方叔告訴過她，如果一些事情讓她覺得委屈為難，有很多途徑可以解決事情，洗刷掉她的委屈。
而不是動手傷害他人，一錯再錯，這樣最終只會萬劫不復(fù)。
一時的快意恩仇，不是正途。
“那，那她……”
戚引雀看著小姑娘委委屈屈的垂下了耳朵和尾巴，知曉她已經(jīng)放下了心中的怒怨，看著她的雙眼中有些莫名的慈愛，男人抬手想摸摸她，但又想起了什么，悻悻收回了手。
“你放心吧，她還沒有下去呢，這個封印快要崩塌了，你們有機(jī)會見一面的?！?p> 他抬頭望著并不明顯的空間邊緣，靈炁肆虐動蕩，沖撞不安，預(yù)感到此處的崩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力量。
小燕兒看著男人的模樣，現(xiàn)在不覺得兇狠了，反倒是十分溫和，像她在海棠香國時教授她功法的夫子。
她晃了晃腦袋，甩開了雜念，這才注意到空間開始動蕩起來。
小燕兒有些惴惴不安道：“戚先生，這里是要崩塌了嗎？”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提著寶劍站了起來。
“我送你出去吧?！?p> 小燕兒耳朵一動，疑惑道：“戚先生你不一起走嗎？”
他搖了搖頭：“我只是一道分魂，本來就是守在這里鎮(zhèn)壓此處，一旦封印松動，幻境世界開始崩塌，我也就會回歸本真?！?p> “你出去了之后，幫我給那叫姜鈺的小丫頭帶句話，就說師父在平江郡等她來。”
“平江郡？”
小燕兒咀嚼著這個地名，還沒等她反應(yīng)過來，戚引雀抬手拋出手中寶劍，一掐劍指，那口寶劍便騰空而起，寒光大放！
原本松動空間邊緣已經(jīng)瀕臨崩潰，完全經(jīng)受不住這飛劍一擊！
戚引雀掐著指訣，一手摁到了小燕兒的頭上，道了聲“破”。
她眨了眨眼，耳邊只聽見‘颯’的一聲，灰暗的世界像煙花一樣破碎開來。
幻境破了。
一陣風(fēng)雪席卷而來，帶著凍人的寒意。
“誒！姜鈺，這是不是那個小丫頭？”
“好像還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