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4架鍋烹飯
“要名分?我還沒那么無聊。我看你對他可是毫無感情。”
“既知如此,你這項莊舞劍的陣仗……”
元無憂瞥了一眼白袍女將身后的鍋,眉頭一抬,鳳眸倨傲?!坝质呛我猓俊?p> 成了獨眼龍的蕭桐言見狀,只是雙臂環(huán)抱在胸前,好整以暇,端著勢在必得的語氣道:
“如你所見,蕭家軍早已兵臨西鄂城下,如今不過是在架鍋烹飯罷了,只要你讓周國人放了那男的,我就退兵?!?p> “喲嗬?”元無憂譏誚了聲,眼神仍不以為然地,睥睨著眼前的女人。
“我的男寵,還輪不到你出頭。只是他現(xiàn)在身份存疑,牽扯太多,不能離開周國?!?p> “嘖,這就承認(rèn)他是你的男寵了?”
蕭桐言搖頭,嘖聲稀奇道,
“他可是無數(shù)次要殺你,你豈會喜歡他?這要是換了黨項可汗,我還有幾分懷疑你對他有真感情,但你要說喜歡那紫發(fā)小子,我真不敢信。”
坐在馬背上的金鎧女將眉眼陰鷙,仗著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目光傲然,沉聲道:
“信不信,他也不能離開?!?p> 說罷,她暗自抬起食指,閑敲著韁繩。即便她只手扯韁繩,也像攢勁兒在攥著武器蓄勢待發(fā),不知何時就要使出一招銀龍?zhí)艚?p> 蕭桐言見她態(tài)度強硬,原本還算平靜的表情,忽然就眉眼獰厲起來。
“你啊你!裝昏君也裝不像!我看啊,你只喜歡兩個人,一個在碗里,一個在鍋里?!?p> “說我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嗎?多謝夸獎。”
“我可不說空話,你最好也敢吃?!?p> 說著,原本站在那口大鐵鍋前頭的白袍女將,忽然往旁邊一閃身,露出了身后的鍋。
元無憂騎在馬背上,借著視野開闊,她往里一看,只見咕嘟咕嘟冒泡的腥臭鐵鍋里,有兩個人頭,一個像高延宗,一個像萬郁無虞。
與此同時,跟在女國主身后的米擒林,原本一直沒吭聲,此時瞧見了鐵鍋燉腦袋,登時把米擒林嚇得嗷嘮一聲!
——“我的可汗啊!”
他催馬想跑過去看,但被元無憂伸胳膊攔住。
鳳眸狠厲的姑娘,隨即沉聲喝道:
“蕭桐言!你是人是鬼?找兩具尸體易容成他們倆的臉,就想來嚇唬我嗎?”
早已面相大變的蕭桐言,聞言更是笑的猙獰:
“問得好!我早就成討債鬼了!”
“你你你別笑了……一笑比鬼還難看?!痹獰o憂眉頭緊皺,眼神嫌惡。
蕭桐言一聽這話,更猙獰的沒人樣了。
“我就跟活死人一樣,茍活于世這么多年了,眼看又要五胡亂華,大仇得報了,還不允許我笑嗎?!”
“你確定你能報的了仇?江陵之亂葬送了南梁,可是南梁的男人呢?他們投降的投降,茍活的茍活,甘為北周附屬國的后梁不出頭,卻讓你們幾個女人當(dāng)出頭鳥?”
“閉嘴!”女國主這番話觸怒了蕭桐言,她登時滿臉怒容。
“休要挑撥離間,說風(fēng)涼話!你和你娘一樣,都是見死不救的小人!偽君子!若非你們作壁上觀,我們何至于有今日?”
說著,她忽然扭頭,沖身后揮手——“來人!”
隨著蕭桐言一聲令下,道路兩側(cè)的黃楊木草叢里,忽然涌出密密麻麻一群白袍軍!
見狀,元無憂等人瞬間警覺,紛紛垂手去摸自己的武器,預(yù)備作戰(zhàn)。
“你到底想干什么?威脅孤嗎?”
“不敢!”對面的白袍女將牙都快要碎了,哼道,
“如今你華胥國主,風(fēng)陵王擁兵自重,連你想當(dāng)襄王,周國都許給你荊襄總管,哪有人敢威脅你???”
高坐馬背上的女國主聞言,斜睨一眼她周圍聚過來的白袍兵,嘖聲道:
“你喊來自己的部下,卻還恭維我,咱倆到底誰擁兵自重?。俊?p> “我們的對手可不是你。”
“哦?那是誰?”
“你沒見過五胡,無法想象是吧?當(dāng)年就是中原內(nèi)亂,引外族胡人入關(guān),現(xiàn)在也是。”
當(dāng)蕭桐言亮出森白的牙齒,最后一字重重落下時,元無憂感到了一種無形的威脅。
她趕忙跟上一句!
“你把話說清楚!你什么意思?你破罐子破摔,想引胡人作亂不成?”
危急暗潮涌動,元無憂望著眼前面目猙獰的蕭桐言,她被自己拿刀抹了脖子還沒死,只是成了獨眼龍,那就比死人更可怕。
只怕蕭桐言在試圖重現(xiàn)五胡亂華。
幸虧對面的白袍女將定了定心神,便驟然抬眼,拿凌厲的褐色鳳眸瞪向她!
“除了我們南朝,你們北朝哪一個不是胡人專政了?”
元無憂愣了一下,“怎么又奔我來了?”
蕭桐言并未理會她,仍自顧自道,
“那北齊高家,本就不是純血漢人,自打高歡靠皮相傍上鮮卑族貴女,他們以賜鮮卑姓為尊了,北周宇文家更是要復(fù)辟鮮卑!”
“不,高家到底是漢人,甭管執(zhí)政理念和血脈純不純,北齊都是漢人王朝!日后你就看史書列傳,哪個敢篡改齊國種族的?而宇文家也在繼承我元家的執(zhí)政理念,推行漢化……”
說到這里,元無憂話鋒一轉(zhuǎn),“而你們南朝偏安一隅,這些年來重文輕武,從魏晉風(fēng)骨強弩之末,到今日仍推崇的魏晉風(fēng)流,漢室的名聲都是讓你們敗壞了!你們,才是異端!”
倆人拿對方背后的勢力做文章,唇槍舌戰(zhàn)大擺擂臺,跟指名道姓罵對方一樣激烈。
蕭桐言聽罷這些,眼神直勾勾盯著她,譏誚道,
“那怎么元家前人栽樹,讓宇文家后人乘涼?怎么你個漢室正統(tǒng)獨苗,卻成了任人驅(qū)使的牛馬,連回京城都要看立功表現(xiàn)呢?一切都是你母皇晚年昏庸,縱容了男寵奪權(quán)親政?!?p> “前塵舊事,我尚且?guī)筒簧厦?,又與你何干?這都不是你想干涉我們內(nèi)政的借口!”
“我是讓你認(rèn)清自己的處境!”說著,蕭桐言忽然拿那獨眼邪獰一笑,滿眼蔑視。
“而且,你根本不是漢人啊。你身上留著鮮卑人的血,冠鮮卑姓,你就是個鮮卑人!”
剛才元無憂只是咬牙制止她,此時被她指名道姓的抹黑,還給開除漢族了,瞬間氣得擰眉怒目!
“胡說!我身上流著華胥的血,我姓元,是漢人的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