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逸,從此以后,你就是本公主的了……”
女子纖細的手指扯開他的衣衫,從金絲繡線的牡丹衣袖中,拿出一只小小黑盒。
蓋子輕揭,似乎有什么在蠕動。
他渾渾噩噩,根本瞧不清楚。
胸前一陣劇痛傳來,仿佛皮肉被撕扯,什么東西鉆了進去一樣。
瞬間,整個人仿佛掉入了冰冷的深淵。
刺骨的寒氣幾乎將他的靈魂凍僵,呼吸停止。
風兒吹過,碎成了無數(shù)冰片。
“咳!咳??!”
小白突然從噩夢中驚醒,空氣瘋狂灌入肺中,嗆的他劇烈咳嗽。
夢里窒息的感覺那般真實,真實的讓他心生恐懼,渾身顫抖。
無力的手掌蒙上眼睛,苦苦冥想著。
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他身體里奇怪的毒應該就是被她所害。
自己與她又是什么關系?
君逸,那是自己的名字嗎?
白君逸……
想了許久,發(fā)現(xiàn)腦內(nèi)根本沒有任何印象。
無奈的嘆氣,遙望窗邊。
天空已經(jīng)蒙蒙亮,星辰淡去,月落西沉。
轉眼又是一天。
小白正想著,忽然發(fā)覺嘴里有一股血腥之氣,舌尖舔舔,略有一絲苦澀。
難道自己到了傷重吐血的程度!
再一想,應該不會,刀傷而已。
看向手臂,繃帶被重新纏繞過,應該是有人昨夜替他換過藥。
小白活動著手臂,發(fā)現(xiàn)刺痛腫脹的感覺已經(jīng)消失,輕松隨和的仿佛沒有受過傷一樣。
心里疑惑,將繃帶解開,白色藥粉下的猙獰傷痕竟然完全不見了。
只剩下淺淺的一道粉色印子,似乎在提醒著他昨夜發(fā)生過的事情。
心里又驚又奇,難道是田純,摸摸嘴角的血漬,這是她的血!
起身走出房外,田純屋子的窗戶大開著,人睡在床上七仰八叉,著實算不上雅觀。
微風從窗戶間闖入,將紗帳吹的輕輕搖擺。
這女人,可真是心大,也不怕夜里有人闖進去。
不過她也確實用不著怕,狐貍碰上人,怕的應該是后者。
小白搖搖頭,替她關上窗戶。
這狐貍,倒也是只好狐貍。
舒服的伸展著身體,看著天邊逐漸升起的日出,金黃耀眼,帶著希望撒向人間。
微微一笑著走進了廚房。
***
田純是被一陣香氣給饞醒的,迷迷糊糊的走向關著的窗戶,嘟囔著:“誰給關上了,本狐仙正吸風飲露呢?!?p> 打開窗戶探出腦袋。
鼻子嗅著香味轉頭看去,只見小白正在廚房里忙活。
不時傳來鍋鏟敲擊的聲音,食物的香味兒發(fā)瘋一樣直往鼻子里鉆。
饞的她直咽口水,舌頭都麻了。
心里暗爽,這小子可真是勤快,不愧為本狐仙的寵物。
溜進廚房,小白正在烙餅。
手掌大小一個個攤在面板上,白白薄薄的一張,看著非常好看。
放進鍋里兩面烙的金黃,就用鏟子直接撈了出來,一張張擺的整整齊齊,十分雅觀。
另一邊的鍋里熬著粥,肉的香味不斷散發(fā)。
田純興奮的坐在桌面上,“瞧你細皮嫩肉的,也不像個會下廚的伙夫。”
小白把碗筷擺好,用手肘推她一下。
“下去,不能坐桌子上?!?p> 神情嚴肅,不容反駁。
田純有些震驚的看著他,嘿,這小子翅膀硬了,還敢訓斥她。
身體倒是頗為聽話,懶洋洋的坐在了椅子上。
拿起筷子夾了張餅,正要一口咬下,又聽小白聲音傳來。
“等一下,田大叔到了再吃。”
田純無語,這小子是不是沒完了,事兒這么多。
田虎受了傷所以暫時不能起床,三人圍著桌子吃飯,就聽不到狼吞虎咽的聲音。
靜靜的,誰也不說話,明明很美味的早點,吃的卻十分郁悶。
好在小白吃到一半時,忽然說了一句話。
“我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田純頓時睜大眼睛問:“叫什么?”
“白君逸,君子的君,安逸的逸。”
此言一出,田老六渾身一震,吃飯的筷子立馬停了下來。
田純沒有察覺,反而默念著這個名字夸獎道:“白君逸,文縐縐的還挺好聽,看來你家說不定還是書香門第?!?p> 小白看著碗里的粥,神情有些落寞。
淡淡道:“也許吧。”
田純見他又憂郁了,伸手拍著他的腦門。
“大男人別總一副憂愁的模樣,一點一點慢慢會想起來的?!?p> 轉頭看田老六。
“爹,你說是吧?”
田老六卻放下碗筷,黑著臉頭也不回的出了廚房。
“爹,你不吃了?”
田純疑惑,這老頭每次對小白的事情似乎頗為敏感,這究竟是為什么呢?
真是想不通。
田純將早飯端給了田虎,吩咐他好好養(yǎng)傷。
田虎卻急著蓋他的房子,硬要起床。
田純只能拉下臉裝做生氣的樣子。
“不聽話,姐不理你了??!”
田虎這才有些為難的說著:“爹昨晚,睡,睡得地板。”
什么!田純一愣,地板!
馬上就明白了過來,肯定是因為怕打擾田虎休息,所以老爹就打地鋪湊合來著。
田虎心疼父親,自然著急。
田純想了想,那也不能讓他出去干活兒,外面不是還有小白嗎。
再加上自己,蓋個房而已,有什么難得。
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姐去!”
***
看著眼前的磚塊田純思慮一番,正所謂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田虎怎么蓋,照貓畫虎就行了唄。
隨即動手把磚塊一一擺了上去,小白剛好走了過來。
奇道:“你在干嘛?”
田純繼續(xù)手上的動作,“蓋房,沒看見啊?!?p> “是你這么蓋的嗎?”
小白看了看四周,“泥漿呢?”
田純抹抹鼻子,一頭霧水,泥漿她給忘了。
立馬指著后面的木架,“桶在那兒,你去攪合攪合拎過來?!?p> 小白聽她說的極其簡單,可心里卻覺得,蓋房如此嚴謹?shù)氖虑閼摬粫@么容易。
田純半天不見他回來,回身招呼道:“你在干嘛?磨磨蹭蹭?!?p> 小白拎著桶走來,看著里面的泥漿,似乎不太對。
“好像有些稀了。”
“沒事?!?p> 田純懶得在意這些細節(jié),用工具直往上鋪。
誰知磚塊一壓,泥漿稀湯湯似的就往下流,田純趕忙拿工具往上刮拉。
越刮拉越糊,越抹越臟,黑兮兮的一片,像急了院里的豬崽給墻上蹭的粑粑,實在太過惡心。
小白在一旁忍不住笑了出來。
田純咬牙切齒的看著他:“笑什么!”
小白擺擺手,“沒事,你繼續(xù)。”
誰知田純哼了一聲,把工具遞給了他。
“你來?!?p> 小白笑容僵住,他也不會啊。
看著手里被田純?nèi)M來的工具,蹲在墻邊比劃了幾下,實在是不知該如何下手。
可在田純的威逼之下,只好硬著頭皮去干。
磚塊之間的縫隙鋪的不平,泥漿有薄有厚,所以導致高高矮矮層次不齊。
小白便想著少的就補,多得就刮下來。
拎起工具猛的往泥縫里一插。
只聽“轟?。 睅茁曧?。
田純剛放上去的磚塊竟然全被推倒了,噼里啪啦就砸了下去。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慘叫聲頓時從后方墻根響起。
“哎呦喂!”
聲音很是熟悉,田純立馬就聽出了是老爹在慘叫。
情急之下,使出一招橫跨綠江,飛也似的躍過墻根。
趕緊把躺在地上的田老六扶起來。
“爹,你怎么縮在這兒???砸到?jīng)]有?”
小白也跑了過來,看著田老六腦門上的一個大包,忙給他道歉。
“叔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在這兒?!?p> 田老六擺著手示意,沒事沒事。
田純看他并無別的傷,奇道:“爹,你是不是在這兒藏錢了,鬼鬼祟祟的?!?p> 說著還往地上犄角旮旯瞧了瞧。
“藏什么錢,你爹哪來的錢?!?p> 田老六黑著臉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我是來監(jiān)工的?!?p> 嫌棄的瞅著那些泥水水,摸著大包回了屋。
“行了,別費勁了,那爛泥扶不上墻?!?p> ……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尷尬的低下了頭。
“要不,我去向叔討教討教?”
小白抬腿要去,卻被田純攔住,揚起一個壞笑。
“哼哼,不用那么費勁,什么事情也難不倒本狐仙?!?p> 說著,對一堆磚塊開始施法。
指尖輕輕一點,磚塊便如同長腳了一般,自己就飛了上去,擺的整整齊齊分毫不差。
眨眼間恢復如初。
小白看的一愣一愣,長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半天才憋出一句。
“你,你這是作弊!”
田純直想上去踢他一腳。
“啰嗦!快去搬磚,今天晚上必須完工?!?p> 小白滿臉不可思議的去干活兒,似乎還無法接受這般離奇的事情。
田純看著桶里的泥漿,不屑的冷笑一聲。
輕輕吹一口仙氣兒,像稀就稀想干就干。
什么大不了的事兒啊。
半下午的時候,本就蓋到一半的房子已經(jīng)全部齊活兒了。
田老六站在房子面前,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這是你倆蓋的?”
田純嘚瑟的嚼著狗尾巴草。
“要不然呢?!?p> 小白累的趴在地上,連吹灰的力氣都沒有了。
這一下午,搬磚搬得腰快斷了。
田純倒好,坐在那里手指動一動,無比的輕松。
“我不信!”
田老六搖頭,就算三個大男人一天也未必能完成的事情,他們倆個二把手竟然能完工!
這就好比母豬上樹,荒唐又可笑。
田純打著哈欠。
“您還不信,那這房子是大風刮來的?!?p> 就算事實擺在這兒,田老六依然不敢相信,腦中想著無數(shù)可能。
“是不是有人幫你們,難道是王貴!”
那小子昨晚就看著有意圖,可逃不過這雙老眼。
田純嘿嘿一笑,“爹您就瞎猜吧,看會不會把房子再變沒?!?p> 說著,把小白扶進屋里休息,他確實累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