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幽到家后給自己煮了碗面,吃完以后準備去公司,順道兒將慕羽晟的外套送去了干洗店。
干洗店的胖營業(yè)員嗑著瓜子兒,見南斯幽抱著衣服進來,隨手撣了撣手里的瓜子殼兒,然后翻了翻衣服里頭的標簽。撂下一句羊毛的洗縮了水不負責就拿著衣服進去了,出來以后開了張南斯幽一個字兒都看不懂的單子給她,讓一周后來拿。
“能加急嗎?急著要?!碑吘故悄接痍傻臇|西,南斯幽總想著早些送給他的好。
“加急三天,價格兩倍。明天取,三倍?!迸峙苏f完后將二維碼轉向南斯幽,斜著眼嗑著瓜子兒,等著收錢。
南斯幽看了看頂上的價格表,三倍就是一百二十塊錢……咬了咬牙,掃碼付款。
她一到公司就收到一條新的微信好友消息,微信名是一個下劃線。頭像則更省事兒,微信原始頭像,害得南斯幽刷新了好幾次,還以為自己網(wǎng)不好。
不知為什么,南斯幽一看就覺得這人是慕羽晟,想都沒想就通過了。
通過好友申請后,對面發(fā)了條消息過來。
【慕羽晟:衣服不急著還?!?p> 慕羽晟知道南斯幽的性子,拿了別人什么東西總覺得心里不踏實,怕南斯幽晚上就巴巴兒地給他送來。
【南斯幽:好?!?p> 【南斯幽:你怎么知道我微信?】
南斯幽實在是心疼那一百二十塊錢,應了一聲以后不愿再提那件純羊毛大衣。方才路上還祈禱了許久干洗店別給洗毀了,到時候就是花干洗費的二十倍怕是也賠不起。
【慕羽晟:姚宇成給的?!?p> 方才手術完了以后姚宇成捧著個紙條兒就來了,說是偷摸從電子病歷上記下來的,讓慕羽晟看完以后趕緊銷毀。
【南斯幽:嗯?!?p> 她回完以后覺得太過冷漠,又發(fā)了一個笑臉過去。那頭也沒再回,南斯幽便專心忙著自己的事情。
公司的大v接了個軟廣,她得三天內(nèi)將測評趕出來。產(chǎn)品方那邊強調(diào)要夾在一堆同類產(chǎn)品中間,突出自己品牌的優(yōu)勢。最好還能有一點兒無傷大雅的劣勢,這樣看起來比較真實。
南斯幽的文案被駁回來了三回,實在是腦殼疼。她最是怕遇到這種事兒多的品牌方,東西好吃也就罷了,遇上不好吃的就得想轍兒硬夸。
一次性又寫兩個文案,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了。
“你還沒走???”南斯幽的頂頭上司趙思凡從辦公室出來,看見她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嚇了一跳。
“馬上,思凡姐你先走吧?!蹦纤褂膶⑽募鏅n,收拾了新產(chǎn)品準備回家試吃。
“對了,你早晨請假了不知道,我們部門下個月團建定在了南邊的度假村,那邊也有意做個推廣?!?p> 南斯幽表示她沒意見,趙思凡挑了挑眉,沒個正經(jīng):“去買個好看點兒的泳衣,說不定能來場艷遇?!彼f完拎著包就走了,還沒忘囑咐南斯幽晚上打車回家,公司給報銷。
南斯幽收拾完東西以后直接去了商場,這么多年來都沒下過水,她家里那件泳衣都是七八年前的了。
到了商場以后,南斯幽想了想自己肚子上貼的那些“秋膘”,放棄了柜姐推薦的各種樣式的比基尼,拿了件比較保守的分體式裙子,指望那蛋糕似的花邊能遮一遮小肚子。
買完泳衣回家,南斯幽從儲藏間拖了一個箱子出來。這是她從爺爺奶奶家里搬出來的時候打包的,全是小時候的東西。
房子裝修完以后南斯幽就把東西全搬過來了,沒什么大用,那時候想著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掀開箱子,最上頭蓋著張數(shù)學試卷,那是南斯幽在市一中一年多里拿到的最高分,當時還特地帶回家壓在了桌子上的玻璃板子下頭。南斯幽記得那次慕羽晟逼著她寫了一個月卷子,然后磕磕絆絆考了個全班第十二,可把她激動壞了。
零散的空筆芯,用了一半的橡皮,慕羽晟用來敲她腦門兒的塑料尺……南斯幽坐在地上,一件一件翻。
這么多年被她藏在心里的事情重新涌上心頭,本以為是忘了,如今看來竟是歷歷在目。
正當南斯幽準備將東西收拾回去的時候,無意間發(fā)現(xiàn)箱子的角落里躺著個小吊墜。木刻的小玩意兒,吊著條細繩兒。那是她高三寒假去廟里得的,一共兩個,另外一個被她送給了慕羽晟。
南斯幽將吊墜拿出來收好,又去另外一個箱子里翻出了七八年前的泳衣來。
她攥著吊墜,扭頭去首飾盒里找了條細細的鏈子穿了上去,吊在臺燈上。鉑金鏈子跟這木制的吊墜不太配,南斯幽想著改天尋條紅繩回來。
八年前將吊墜送給慕羽晟的時候,南斯幽專門找街口首飾店的阿姨學了兩天的編繩結。不過到最后送出去的時候她也敢當面兒送,偷摸兒塞慕羽晟筆袋里了,也不知道慕羽晟發(fā)沒發(fā)現(xiàn)……
想著明日要給慕羽晟送衣服,南斯幽早早地睡了。
晨起去干洗店,南斯幽一進門就瞧見了掛在最外頭的衣服,熨得平平整整,那一百二十塊錢總算是沒白花。
拎著衣服出門,她想起了慕羽晟昨日帶她走的那一條小路,南斯幽記得似乎是在便利店旁邊……
憑著記憶找到了那家巷子口的便利店,南斯幽觀望了一圈,然后走進去。
巷子里多數(shù)是住宅,清凈得很,地上的石磚高低不平,坑坑洼洼地長著青苔。南斯幽還專門低頭留意了,想著陰暗的地方容易生蘑菇。
南斯幽剛走了兩步路,心里就開始發(fā)慌了,這七拐八彎的路難認得很。正當她心里打鼓,想著原路返回的時候,后頭傳來一男一女的說話聲,似乎在討論今日哪位專家坐診。
南斯幽一個激靈,靠邊站不動了,等著那對中年夫婦先走,隨后插上耳機,緩步跟在二人后頭。
約莫五六分鐘以后,不遠處出現(xiàn)了醫(yī)院門診部的大樓,她快步出了巷子,直奔住院部的醫(yī)生辦公室。
上次聽姚宇成提了一句慕羽晟的辦公室在六樓,南斯幽出了電梯直奔護士臺,“你好,麻煩問一下程醫(yī)生的辦公室在哪兒?”
“哪個程醫(yī)生?”值班護士抬起了頭,瞧了南斯幽一眼。
“慕羽晟醫(yī)生?!?p> 那護士一聽,起身朝南斯幽后頭的人招了招手,揚聲道:“梁醫(yī)生,找程醫(yī)生的?!?p> 南斯幽見狀回過頭,病房門口站著個女醫(yī)生,手里拿著病歷夾。悶青色的大波浪束在頭頂,身上有股子很好聞的中草藥的幽香,跟她這身上甜膩的香水味兒一點兒都不一樣。
她瞟到了大波浪的胸牌,梁瑤,良藥……這名字倒是頂適合做醫(yī)生的。
梁瑤聽見護士的話以后抬眸看了南斯幽一眼,隨后頗為不在意地低下頭,說道:“程醫(yī)生不在,你有什么事兒跟我說吧?!?p> “我給他送東西?!?p> 瞟到了南斯幽手里某網(wǎng)紅店的糕點包裝袋,梁瑤挑挑眉笑道:“小妹妹,他不吃甜的?!?p> 這話說得不簡單,先是叫她小妹妹,無形之間拉開南斯幽和慕羽晟的身份。再是一句頗為曖昧的他不吃甜的,隱晦地拒絕了南斯幽手里的東西,又讓人覺得慕羽晟跟她關系不一般。
不過慕羽晟可不是不吃甜的,他就是臉皮薄,面兒上過不去。小時候被人說了女孩子才愛吃糖,從那以后就戒了甜食。
莫名地,南斯幽心里有些不舒服。她將手里的紙袋略微往前頭送了送,“他衣服落我那兒了,我想著過來送給他?!?p> 梁瑤眉頭一皺,那件灰色大衣確實是慕羽晟的沒錯??汕浦纤褂倪B慕羽晟辦公室都不認識,篤定他倆沒什么深交情。
但這衣服……梁瑤腦子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又很快否定了自己,慕羽晟那潔癖嚴重得很,不可能。
“小白?”姚宇成看見梁瑤跟南斯幽站在一起,太陽穴一跳,著急忙慌地就上去了,梁瑤那祖宗可別把慕羽晟這好不容易盼回來的媳婦兒給嚇跑了。
“誒?大姚?!蹦纤褂目辞鍋砣?,把衣服塞姚宇成手里,“那個……衣服你記得給他,我先走了?!蹦纤褂恼f完扭頭就走,也沒看余下二人是什么反應。
等南斯幽進了電梯以后,梁瑤一把揪住姚宇成,問道:“那誰???”
姚宇成朝她眨了眨眼睛,“老程的老同學。”那老字兒拉得老長,一聽就不一般。
姚宇成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慕羽晟就從手術室出來了。瞧著姚宇成笑得一臉的不懷好意,他眉頭一皺:“她來了?”
“來嘞,還給你送了好東西!”姚宇成將慕羽晟的衣服往茶幾上一放,隨后沖他招了招手小聲道:“她還遇見梁瑤了?!币娔接痍擅奸g鎖得更緊,他連忙道:“不過小白可一點兒沒輸?!?p> 姚宇成清了清嗓子,捏尖了聲音模仿道:“他衣服落我家了……”
慕羽晟一巴掌拍在姚宇成肩膀上,嫌棄道:“滾回你自己辦公室?!闭f完,他拎著衣服起身嗅了嗅,干洗店的味道。
“咦……嘖嘖嘖,您好好兒聞?!币τ畛梢娝皖^聞衣服,一臉的癡漢樣兒,捂著臉跑了,還沒忘幫慕羽晟將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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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努丫頭
再見亦是回首,但是心還是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