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舞起,愿你往生
池旭剛從樓上下來,便看到秦安和扯著宴時暮的衣領(lǐng)情緒激動質(zhì)問他的一幕,
“嘶——”
池旭站在原地震驚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眉毛狠狠一跳。
這還是原來那個唯唯諾諾,不敢抬頭看人,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秦安和嗎。
不過落了個水,怎么像是變了個人一樣,這也太膽大包天了吧。
還從來沒有人敢對宴三爺這么說話,而且還是拽著他衣領(lǐng)子說。
嘖嘖嘖……
池旭本來還很惱怒秦安和說他是庸醫(yī),這會兒卻有點同情起她了。
這個女人,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這邊。
宴時暮手掌一推,戰(zhàn)柔便如同弱不禁風(fēng)的細(xì)柳一樣被他重重推到在地。
秦安和的身體瘦弱,全身都沒二兩肉,被這么大力的一推,手臂和腿上頓時泛起淤青,
從來沒被人這樣對待過的公主殿下戰(zhàn)柔先是愣了一瞬,隨即眉心凝得死死的。
這秦安和的身體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弱!
周圍傭人們看著這一幕,各個臉上浮現(xiàn)出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活該!
秦安和還真把自己當(dāng)成什么公主娘娘了,哼,三爺可不會慣著她!
梅姨見狀更是嘴角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她今天被秦安和打了,心里正憋著一口氣呢,現(xiàn)在看到秦安和不知死活敢招惹三爺被三爺教訓(xùn),心里別提多解氣了。
宴時暮嘴角掠起冷漠的弧度,仿佛睥睨眾生的帝王一般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倒在地上的丑陋女人。
“秦安和,不要挑戰(zhàn)我的耐心。再有下一次,你就滾出薔薇莊園?!?p> 聞言,戰(zhàn)柔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
笑過后,她踉踉蹌蹌的從地上爬起來,挺直了脊背冷冷注視著面前矜冷的男人。
宴時暮見狀,不由得挑了挑眉。
這個秦安和……
腦子是真出問題變成傻子了嗎。
為什么他覺得不像呢。
倒真像是——
變了個人!
面對她冰冷又憤怒的眼神,宴時暮忽地感覺很有趣。
戰(zhàn)柔只盯了一會兒,便突然轉(zhuǎn)過了身。
隨后只聽“砰”地一聲響,一只插著花的玻璃瓶應(yīng)聲而落,碎片飛濺。
緊接著是第二只,第三只……
客廳里裝飾用的所有玻璃陶瓷制品,全都被她給摔碎了。
此時,她赤著的雙腳正踩在鋒利的碎片之上!
這一切都發(fā)生得太突然了,誰也沒想到剛剛才惹怒了宴三爺?shù)那匕埠蜁蝗话l(fā)起瘋來。
等到他們反應(yīng)過來時,客廳里已然一片狼藉,碎玻璃渣滿地都是,即便是穿了鞋他們也無從下腳,只能眼睜睜看著站在客廳里的秦安和發(fā)瘋。
宴時暮只是面無表情的看著秦安和的舉動,似乎一點也沒有要出聲制止的意思。
池旭嚇了一跳。
雖然不知道這是什么情況,但他還是選擇默默往身后的臺階上走,避免自己被飛濺的碎片誤傷。
其余傭人們在聲聲碎裂中嚇得尖叫,膽子小的甚至趕緊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
全場最著急的就數(shù)管家老陳,他幾乎急的要跳起來了,指著瘋狂砸東西的秦安和大喊著:“秦安和你干什么!你瘋了嗎!”
隨后又瞪著往后躲的傭人們:“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去給我抓住她!”
傭人們哪敢動啊。
秦安和現(xiàn)在是個瘋的,他們要是過去萬一被誤傷了怎么辦。
再說三爺都還沒發(fā)話呢。
戰(zhàn)柔看著他們臉上各色表情,心里突然覺得有些悲涼。
替真正的秦安和感到悲涼。
果然,沒有一個人會關(guān)心她。
她突然大笑起來,披頭散發(fā)紅疤觸目。
在別人眼里,她是個十足的瘋子了。
等到終于笑夠了,戰(zhàn)柔面色平和,淡然的目光掃過在場的人,而后低下頭喃喃自語:“果然沒有一個人在意你呢,罷了……本宮就用這支舞送送你吧,愿你往生?!?p> 話音落,戰(zhàn)柔赤著腳,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翩翩起舞。
這是一支看起來極其怪異的舞蹈,腳尖所到之處鮮血遍布。
可她就像感覺不到痛似的,沉浸在這瘋魔的舞蹈中,無法自拔。
這是北酈貴族的祭祀舞,戰(zhàn)柔只跳過一次。
那一次,是為了祭奠為國戰(zhàn)死的將士,她在軍中踩在刀尖上起舞。
這舞,必須要見血!
以鮮血祭奠撫慰枉死的靈魂。
如今,這是第二次。
她想用這支舞,送秦安和的靈魂往生。
從今以后,秦安和的人生將由她戰(zhàn)柔來接手。
她戰(zhàn)柔,從這一刻開始,就是秦安和!
除了宴時暮之外,所有人都看傻了。
秦安和她,她怎么可能會跳舞?
而且這舞......看起來太詭異,太滲人了,讓人后背不禁有些發(fā)涼。
傭人們只感覺頭皮一陣發(fā)麻。
池旭站在臺階上,看著在玻璃碎片上跳著怪異舞蹈的秦安和,心里只有一個想法∶
她,她不痛嗎?在玻璃碎片上跳舞……
他可是光看著就覺得痛啊。
秦安和的舞蹈讓人感覺害怕。
梅姨終于忍不住了,指著縮在后面的傭人們大吼∶“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快去阻止她!”
傭人們本來不想去,可又不敢得罪梅姨,大著膽子剛要去阻止秦安和,就聽一直不作聲的宴時暮驀地冷聲道∶“都別動?!?p> 所有人都不理解他為什么不讓人阻止秦安和。
秦安和這瘋子跳的舞,一看就很詭異很晦氣啊。
但既然三爺已經(jīng)發(fā)話了,那他們自然都不敢違抗。
宴時暮刀削斧鑿般明晰的臉部線條緊繃,眸光復(fù)雜的盯著正在碎片中忘我起舞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秦安和跳的這舞……
很眼熟。
他分明從來沒見過,可就是有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
熟悉到——
他的心臟甚至驀地狠狠抽痛了一下!
客廳地面上已布滿秦安和的血。
一舞畢,戰(zhàn)柔,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秦安和了。
她的雙腳鮮血淋漓,但她像是一點也感覺不到痛似的,神色晦暗不明。
痛,當(dāng)然會痛。
只不過這點痛和她前世在戰(zhàn)場上生死搏殺受傷的痛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這舞結(jié)束了,秦安和沒有理會任何人,挺直了腰一步步上樓回到了屬于她的小角落的房間。
在她路過站在臺階上的池旭身邊時,池旭竟然下意識的往旁邊躲了一下。
等到秦安和從他身邊走過后,池旭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
奇怪,他為什么要躲。
一個瘋女人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而她走后,在場的人望著客廳的地面皆是暗暗吸了口氣。
秦安和的血,似乎不是雜亂無章的,連在一起看,像極了陣法一類的圖案,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