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元浩連連苦笑,但也沒有猶豫,“那就不報?!?p>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陳元浩平靜的開口:“這本來就是小柳的功勞,是我太心急了,證明我自己靠的應該是自己的實力,而不是踏著手底下隊友的心血往上爬。”
“再說,查明白肯尼海灣怪異現(xiàn)象背后的真相,再向上級匯報那多爽?”
“老陳,咱們倆也算是過命的交情了吧,你能和我說說為什么王叔對我有這么大的意見嗎?”這個問題必須解決,要不然始終是插在隊員中的一根刺。我可不想哪天再因為我說錯了哪句話鬧得天翻地覆。
陳元浩單挑了挑眉,額上出現(xiàn)了幾杠橫紋,索性一下子坐在我旁邊,“聽故事?”
我鄭重點頭,“我是個很好的傾聽者哦?!?p> “該從什么地方開頭呢?”
“在很久很久之前?”
他撲哧一下笑了,但語調(diào)低低向下壓著,伴著耳邊細細簌簌的海浪聲,有一絲難掩的惆悵。
“很久很久之前,在安全區(qū)建立后,作為第一批進入安全區(qū)的人,有一個少年進入了安全區(qū)。
少年自告奮勇報名了剿殺隊,有一次執(zhí)行任務,碰上了突發(fā)情況,翼龍群襲擊了小隊,當時的小隊裝備不算充足,隊員與隊員之間也缺少默契,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得措手不及,但少年似乎被幸運之神眷顧,當救援隊趕到時,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少年全身是血的在做最后的抵抗。
為了緬懷小隊的英勇,隊名被保存下來,少年陰差陽錯成了隊長,被吹捧為英雄。
少年在一次次任務中逐漸意識到,自己對指揮作戰(zhàn)一竅不通,只是空有驚人的運氣和一副好身手。
當時安全區(qū)的長官,無論大小,都是脾氣火爆的無情硬漢,只有少年與眾不同,少年有著書生般儒雅的氣質(zhì)和敏感的內(nèi)心。
對于功勛卓著者,另類是他傳奇史的一筆,但若是對于一事無成的人,另類便是他的原罪。
這種體貼共情成了少年的原罪。
在末世,感情用事的人走不了太遠。
少年對待隊友從不苛刻,也沒有架子,喜之所喜,悲之所悲。
在一次失去隊友后,少年哭的肝腸寸斷,上級和平級都對此諷刺輕蔑:太過優(yōu)柔寡斷之人,怎堪大任?
但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隊友們打心里敬重這位年紀輕輕的小隊長。一到任務卯足力氣,甚至不惜生命。
少年也與他們惺惺相惜,但末世總是殘忍的,死傷是再不過尋常的事了。
一批又一批的隊友去了,外界對少年的評價也越發(fā)惡劣,之所以傷亡這么慘重,是因為有這么一個無能的隊長。
少年越加勤奮,積極訓練,積極學習,但結(jié)果總是差強人意,“無能”成了少年噩夢一樣的標簽,似鬼魅如影隨形。
上級也漸漸把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少年邊緣化,只把些無足輕重的任務交給他,少年壓根沒有途徑展示自己。
新來的隊員們聽了外面的風言風語,也開始懷疑隊長,嘲笑他的小心謹慎,嘲笑他的多愁善感。
王叔就是其中一員,當時他仗著年紀大,不愿屈居一個要什么沒什么的小屁孩手下,也是不停質(zhì)疑陳元浩。
直到一次宿舍失火,王叔不幸被困在了里面?;鸸庥程?,濃煙滾滾,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可是一睜眼卻看見少年奮不顧身地沖進火場,背起受傷的他磕磕絆絆地往出逃?!?p> 我認真地聽著,“所以,你對王叔有救命之恩,怪不得他這么維護你。”
陳元浩頓了頓,繼續(xù)道:“王叔十分詫異,他不明白為什么少年會豁出性命救他,他開始對少年好奇起來,一點點明白了少年的無奈,明白了少年的壯志難酬。
少年很開心,隊伍里多了一個懂他的人。
可生活總是波瀾起伏。
在一次任務中,一個隊友因為槍支老化卡鏜,在緊急關(guān)頭命喪黃泉,少年憤憤不平地沖進指揮部,可沒有指揮部的工作人員搭理他,見到眾人的冷漠,少年的怒火直沖上天靈蓋。
只是少年沒有注意,里面的人正在為一場緊急事故焦頭爛額。一直壓抑在心中的怒火和委屈爆發(fā)出來,就是因為這些人的偏見使自己的隊伍配置最差,所以才間接送了隊友的命,那可是一條人命!少年越想越氣,他認為自己一定要為這條命討一個說法,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不管三七二十一,大鬧了指揮部。
后來自己被帶走后才得知,因為自己的沖動,那個緊急事故被耽擱,不止一人喪了命。
從此之后,所有人對少年更是無視輕蔑,只有王叔一直像長輩一樣陪著他,開導他?!?p> 我以為故事到這里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陳元浩又悠悠來了一句,“后來認識了你……你們,受傷之后就來了這里?!?p> 得了,這故事真是有頭有尾,首尾呼應??!
我安慰似的拍了拍陳元浩,“總有機會的?!标愒泣c點頭。
聽完故事了,我心滿意足的起身,陳元浩叫住我,“你最近不要一個人亂走,雖說肯尼海灣有古怪,但目前所有都是針對你來的。”
聽了他的話,我倒沒放在心上。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最不怕這些。
一連幾天,風平浪靜,什么事都沒有,柳弦月突然通過衛(wèi)星電話告訴我電臺修好了。
我?guī)缀跏秋w進了總控室,柳弦月和田曉萌都在。
要不說陳元浩佛系呢,知道田曉萌的樣子,也沒給她安排什么巡邏站崗的大事,直接把哨卡的后勤交給了她。如今的總控室一塵不染,各種儀器被擦得直反光。
“弦月姐,這世上還有什么你不能修嗎?”我先來了一串彩虹屁。
柳弦月面無表情,臉上卻露出了兩個淺淺的梨渦,聽到對她專業(yè)的夸獎,她心情很好。
電臺里沒有收到任何信號,只有滋滋的雜音。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在電臺開啟的一刻,頭頂?shù)臒粑⑽㈤W了兩下。
我正圍著電臺轉(zhuǎn)著圈,突然聽到了一個斷斷續(xù)續(xù)的微弱聲音,“呼叫………呼叫總………部,探索號………呼………叫……”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探索號是媽媽所在的探險隊乘坐的探險船。我不由自主看向旁邊的二人,屋子里的燈這時候一下子全滅了,一聲尖銳的尖叫在耳邊爆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