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你是個臥底
帶著馬修回到酒店后，赤井將他塞進(jìn)了地下室中。
或許真的像織鏡說的那樣，赤井的血液中有冷漠的因素，突如其來的爆炸帶給他的反應(yīng)只有一句“我知道了”，安室和諸伏景光也很快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
織鏡咬著刀叉，坐在已經(jīng)清過場的餐廳中，面前擺著在小別墅里錄的dv，不斷循環(huán)播放著同一個畫面。
現(xiàn)在整個小酒店只剩下他們五個人，織鏡就有時間思索剛才的事。
他們離開的時候，地上至少躺了三十多個人，而他們離開后，逃出來的有幾個？
這是找臥底嗎？
這明明是滅門！
刀叉在盤子上輕敲著，清脆的聲響回蕩在已經(jīng)空掉的餐廳里。
為那些保鏢痛惜？
那倒沒有，織鏡發(fā)現(xiàn)自己心里更多的只是可憐，可憐那些為了拿工資而丟掉性命的人，而就連這可憐之意，也在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消失。
正是這個想法，讓她突然感覺到一陣毛骨悚然。
我是在變得冷血嗎？
織鏡問著自己。
“我應(yīng)該痛惜才對。”
她掐了掐自己的臉頰，喃喃自語。
餐廳的門被敲響了，諸伏景光站在門口，對她招了招手，走到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
“那一手很漂亮?！彼f到，“就是跳上別人肩膀夾頭那一招。練過？”
“一點點?！笨楃R放下刀叉，關(guān)掉攝像機(jī)錄像帶，轉(zhuǎn)頭看向自己的十指，纖細(xì)的骨骼在白皙的皮膚下若隱若現(xiàn)，“不過我沒有什么手上功夫，光練腿了?！?p> 她的目光有些游離，諸伏景光學(xué)著她的樣子，看向自己那雙差點毀了任務(wù)的手，苦笑一聲，道：“黑羽，你需要幫忙?！?p> 這是肯定句，織鏡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桌子。思考片刻，她說話了。
“那三十多個人死了，可是我并沒有很大的心理波動。”她咬了咬下唇?！斑@一點上你可能幫不了我?！?p> 諸伏景光心念一動，感覺自己對黑羽織鏡的拉攏計劃有了些松動，面上裝作不露聲色的樣子，道：“這沒什么，你看黑麥，他也沒什么反應(yīng)?！?p> “他正常嗎？”織鏡疑惑地反問。
這個答案諸伏景光倒是沒想到，他有些想笑，但看著織鏡認(rèn)真的眼神，他搖了搖頭。
“好吧，”他把手按在織鏡的手上，感覺到手心一陣冰涼。
安室說的沒錯，織鏡的手總是冷的。
“黑羽，你不為他們悲傷，是因為你并沒有失去什么。”諸伏景光安慰道：“他們于你而言是一群陌生人，如果在別墅里的變成了你的親人，你還會這樣嗎？”
織鏡似乎想到了什么，手微微抽了一下，卻給出了否定的答案：“不會。”
“那這就不是冷漠，黑羽?！敝T伏景光笑了，似乎是給人開導(dǎo)的鄰家大哥，道：“這是人性?！?p> “人性？”織鏡歪了歪腦袋，明顯更加聽不懂了。
身為po文女主，系統(tǒng)設(shè)定她的人設(shè)的時候并不需要考慮這一深層的東西，而黑羽盜一也不曾教過她這一點。
她很不安，盡管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來。
“你分析他們的時候，唯獨漏掉了我。”諸伏景光輕聲提醒著，“我想聽聽你對我的評價?！?p> 對諸伏景光的評價？
織鏡抬眼，仔細(xì)看著在自己面前的人。
長期留著胡茬，不是不修邊幅，而是為了顯得成熟，為了顯得成熟是為了……獲得信任？
那雙眼睛很溫和，沒有攻擊性，比黑麥，甚至比安室都容易讓人信任，只是眼睛下帶著些淤青，那不會是一天兩天形成的。他有失眠的癥狀，是焦慮，還是噩夢？
臉上總是帶著笑，和安室的笑容不一樣，那不是自信，恰恰相反，而是隱藏，隱藏自己真實的性格。
織鏡不知道為什么自己會知道這么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推測正不正確。
她斟酌了一下用詞，反握住諸伏景光的手，鄭重道：“你做好準(zhǔn)備?！?p>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楃R深吸一口氣，緩緩道：“你總會有靈機(jī)一動的小聰明，不至于自負(fù)，本性溫和，你相信公平，看似能包容所有事情，但這種包容是因為怕被拋棄而產(chǎn)生。你善良地對待世界，只是因為你希望被世界善良的對待?；蛟S有、或者曾經(jīng)患有輕微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不嚴(yán)重但是難以治愈?！?p> 前半部分本還不能引起諸伏景光的驚嘆，可“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這個詞一出來，他的瞳孔微不可見地收縮了片刻，那原本還溫和的臉色也該為了震驚。
“你……”
“我很敏感?！笨楃R坦誠地攤開雙手，“我不避諱直接告訴你你的心理狀態(tài)，是因為你自己知道自己的問題，而且在努力地嘗試治療。你需要有人陪你?！?p> 織鏡的手還是很冷，可冰涼之下，卻透露著絲絲暖意。
這是一種天賦，旁人羨慕不來的天賦。
“黑羽，你發(fā)現(xiàn)沒有？”諸伏景光抽回了手，織鏡撕開他的偽裝以后，他依舊笑著，可笑容之中又多了些別的東西。
“性格溫和，相信公平，因為害怕被拋棄而包容，希望被善待而善待他人，我們其實是同一種人?！?p> 同一種人？
織鏡的表情慢慢淡了下來，目光聚焦在攝像機(jī)上，表情像是在做什么重要的決定。
不過一會，她俯身上桌，用雙手支撐著自己，眼睛與諸伏景光對視著，一字一句輕聲說道：
“我們不是。”
織鏡按下了攝像機(jī)的播放鍵，小巧的屏幕中，諸伏景光的身影出現(xiàn)在混戰(zhàn)的人群中，在他撂倒一人后，織鏡按下暫停，指著屏幕，道：
“軍警格斗術(shù)?！?p> 諸伏景光的身影一頓，織鏡又按下了播放鍵，在一個地方又停了下來，淡淡的說道：
“匕首攻防。”
同樣的動作又出現(xiàn)了一次，這一次停下來的地方，是諸伏景光都不記得自己施展過的“公安擒拿。”
安室在進(jìn)警校之前就是自由搏擊的高手，赤井施展的是截拳道也能熟練掌握。所以這些都沒能引起織鏡的注意，唯獨諸伏景光顯露出的幾招，在攝像機(jī)里反復(fù)播放著。
織鏡很肯定了。
“諸伏景光，你是個臥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