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绷迫釀偺と胱约旱脑葡阍?,另一個大丫鬟采雁便焦急地迎了上來。
這位新提拔上來的丫鬟,頂替了冬春的位置,她的相貌在丫鬟中十分出眾。
柳芷柔將她留在身邊,既是為了賞心悅目,更是因為她性格沉穩(wěn)、不愛多言,且干活手腳麻利,柳芷柔對她頗為滿意。
“怎么了?府里發(fā)生了什么大事嗎?”看著采雁焦急的神情和語氣,柳芷柔立刻察覺到自己出府那日,府中必有異動。
“尚書府的大公子午后親自上門來退婚了?!辈裳銣惤迫?,低聲說道。盡管此事已在府中傳得沸沸揚揚,但當面提及,她還是覺得不宜太過張揚。
柳芷柔這才恍然大悟,先前柳芷顏那番話背后的含義。但她卻不明白,這對柳芷顏而言,究竟有何值得高興之處。難道自己被退婚,尚書府就會轉而選擇柳芷顏嗎?
花露氣呼呼地說道:“小姐只是不擅長文墨,又不是什么大毛病。況且女子無才便是德,尚書府竟然也同那些市井小民一般落井下石。小姐就算名聲不好又如何,比那裝模作樣的二小姐可好太多。哼,就江家那個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根本配不上小姐?!?p> 柳芷柔聽了花露的話,笑著回應道:“還是花露懂得欣賞你家小姐的優(yōu)點。既然那尚書府公子是個花花公子,這么說來,這退婚對我來說倒是一件好事啊,你干嘛要生氣呢?”
花露焦急地說道:“小姐,您怎么這么說呢?雖然那江家公子確實不是良配,但這退婚怎么可能是好事呢?更何況您現(xiàn)在名聲受損,若是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被退婚,那以后還有誰敢來向您求親呢?”
柳芷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誰說女子一定要嫁人?本小姐我錢財充裕,父親又疼愛我,不必嫁人后受三從四德的束縛,還要伺候公婆、承擔生育子女的辛苦。顯然,不嫁人反而過得更自在呢?!?p> 這些日子,柳芷柔對這個時代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她發(fā)現(xiàn),即便是家境富裕的女子,日子也并不會過得太輕松。一旦嫁人,不僅要對夫家長輩晨昏定省,就連吃飯時也要在一旁伺候,等到一家老小都吃飽后,自己才能上桌用餐。自從知道這些后,柳芷柔便下定決心不嫁人。
“不嫁人?這怎么可以?”花露顯然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論調,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一時竟忘了自己要說什么。
正巧這時,柳志走了進來。柳芷柔起身想要行禮,卻被他拉了起來。柳志屏退了下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尚書府公子上門退婚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對于這門婚事,你是怎么想的?”
柳芷柔不清楚柳志的意思,覺得還是先探探這個便宜老爸的口風為好:“爹爹覺得呢?”她自己對那個所謂的尚書府公子并無好感,更何況她剛穿越過來,連對方長什么樣都不知道,就要成婚,自然是不愿意的。但她也知道,古代的婚姻并非那么容易就能取消,否則那顧青晚也不至于為了圖謀這門婚事而想要她的性命了。
柳志心中松了一口氣,看來柔兒對這門婚事并沒有太在意:“江家那小子名聲不佳,這并非是一段好姻緣。今日他竟親自上門退婚,此舉更是目中無人,完全不把我學士府放在眼里。你若嫁入江家,只怕難以得到善待,日子必定不會好過。依我之見,不如趁此機會,將這門婚事退了?!?p> “日后爹會想辦法為你尋一門好親事,就算你真的嫁不出去,爹也有能力養(yǎng)你一輩子?!绷迫嵋姼赣H如此周到,連自己日后的生活都考慮得如此周全。
他如此苦口婆心全是為了自己著想,完全沒有提及退婚會對柳家造成什么影響。心中十分感動,這可是一個封建社會啊,竟然會有這樣疼愛女兒的父親。
“有爹如此為女兒著想,女兒自然無所畏懼。不過退婚之事不必急于一時,女兒現(xiàn)在背負著逼死家奴的惡名。若是由尚書府提出退婚,即使女兒沒錯也會變成有錯,豈不是讓人笑話咱們柳家,白白便宜了江家?”
柳志見她如此深思熟慮,神態(tài)全然沒有了以前的偏執(zhí),言談舉止間,似乎對人對事都看得更加透徹了,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柳芷柔敏銳地察覺到了柳志的疑惑,索性告訴柳志自己從閣樓跌落后腦子有些損傷,忘記了很多事情。
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顧氏那個賤人竟然想要害死自己的女兒,心中十分愧疚:“柔兒,你放心,爹今后會好好保護你,不會再讓你受到一絲傷害,再替你尋一個好歸宿?!?p> “爹難道不想女兒一輩子在家侍奉您嗎?”柳芷柔撒嬌道。
在她原來的時代,她見證了太多的濫情,因此她是個堅定的不婚主義者。雖然現(xiàn)在穿越了,但她不嫁人的想法依舊沒有改變。
況且她有錢有家世,爹還這么疼愛她,要男人做什么?她還想多活幾年呢。這么一想,她頓時覺得祛除臉上的傷痕也不是一件急迫的事情了。
畢竟頂著個惡女丑八怪的名頭,再被退了婚,嫁不出去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你呀,若是真的找不到如意郎君,爹養(yǎng)你一輩子又何妨。”柳志寵溺地說道。
這個便宜老爸真是太通情達理了,柳芷柔在心底歡呼。
想起下人今日說柔兒出去逛了一整天,柳志還是覺得有必要關心一下女兒的生活,于是問道:“今日出去可有什么收獲?”
柳芷柔摸了摸自己的懷兜,狡黠地笑道:“還別說,真有一個大驚喜?!?p> 柳志來了興趣。“不能告訴爹嗎?”
“這個嘛,女兒暫時要對爹保密。”
回想起自己所救之人的那副臭脾氣,再加上再怎么開明的父親,知道自己女兒單獨接觸過男子總是不太好的。
她無奈道:“也說不準是個驚嚇。爹您還是不知道的好?!?p> 柳志見狀也不再追問,點頭道:“你有分寸就好,有什么應付不了的事,記得跟爹說。”
柳芷柔點了點頭,父女倆閑聊了一會。柳志公務繁忙,便去了書房。
柳芷柔拿出那只玉笛,端詳了一炷香的時間,又小心地將其收放在首飾盒旁邊的柜子里。
輕聲道:“希望日后能用得上。”夜幕很快降臨,被烏云遮蔽的月光好像忽然之間散開了,皎白的月光傾瀉而下。
一身白衣的男子臨窗對著棋盤思索,修長白皙的兩指之間捏著一枚棋子久久不見落下。
突然,兩側的蠟燭火焰閃了閃,一個黑影閃了進來。
知訓正要行禮,沈墨北揮了揮手:“免了,查的怎么樣了?”
知訓連忙回道:“屬下今日在城中打聽,今日街上確實有一位臉上有疤痕、覆蓋著面紗的女子出現(xiàn)過。她還在易芝堂救了人。”
“哦,那究竟是何人?”沈墨北將手中的棋子輕輕落下,似覺不甚滿意,眉頭微微一蹙。
“主子,您應該有所耳聞,此人便是內閣大學士柳大人的嫡女?!?p> 知訓稍作遲疑,接著說道:“可姜太醫(yī)曾言,救您之人醫(yī)術超群,然而這位小姐卻是京城里眾所周知的,胸無點墨,連字都識不得幾個,最近更是盛傳她毀了容、逼死了貼身婢女,惡名遠揚,似乎與那位醫(yī)者并不相符?!?p> “一個醫(yī)術精湛卻又惡名昭彰的懵懂女子,倒是頗有趣味?!?p> 沈墨北輕輕抬手,將棋局打亂,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笑意。
知訓被主子的這一笑晃得有些失神,連忙低下頭去。
“是不是她,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也是時候找個時機去和大學士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了?!鄙蚰蓖巴怵嵉脑鹿?,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