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痊愈
第二日蘇亦醒來,精神不錯,燒也退了,自己能動手喝水吃飯,如此這樣就算是熬過來了。
對昨晚的事情,他似乎毫不知情,戚東雨自然不會去想不會去提。戚東雨脖子上紫黑的掐痕實在礙眼,他想了半天,問:“我干的?”
戚東雨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說:“你昨日夢魘了,不是什么大事,別放在心上?!闭f完接著收拾東西:“你應(yīng)該沒有大礙了,我回好風(fēng)閣幫忙,晚上再過來看你,吃的東西和水都給你放在桌上,你應(yīng)該夠得著?!?p> “宮里的人,我已經(jīng)捎話去提點了,那人已經(jīng)被罰去了慎刑司,會有新的人來接管你的事務(wù),所以一會會有宮里的人來給你送吃食,你安心休息就好。”
她邊說著,邊把鍋碗瓢盆都羅列好放在桌上,他靜靜的看著,心里浮起陌生的暖意,按下心頭想拉她過來自己身邊的沖動,不知不覺開口:“多謝?!?p> 不管是以前的蘇亦,還是少主,渾身都是刺,從來沒有說過好話。后來再見到他,他刻意的親近中總有幾分疏離,今天的多謝這兩個字,怕最是他的肺腑之言了。
她順手倒了一杯水,走到他床邊,放在床頭的矮柜上:“這里給你放一杯水,我先走了?!?p> 蘇亦不禁笑起來:“我好歹也是大男人,沒有你們姑娘家那么嬌氣,放心吧?!?p> 他的桃花眼星星點點的裝滿了暖暖的笑意,戚東雨看愣了神。蘇亦抬手撫上她脖子上的掐痕,戚東雨嚇了一跳,立馬躲開。蘇亦的手僵在原地,解釋道:“我沒想再傷你,只是看看嚴(yán)不嚴(yán)重?!?p> “沒有沒有,我不是怕你,只是男女授受不親?!闭f完,不知怎么就想起昨晚的事,她的臉漲得通紅。
蘇亦眼里的笑意更深,也不戳破,眸色深沉,看著戚東雨,耐心解釋說:“對不起,我自小在宮中受盡欺凌,稍有松懈就有可能是萬劫不復(fù),性命不保。我多疑,警覺,昨天更是神志不清,不是有意傷你的。這幾天就有勞你費心了。”
戚東雨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站在屋里突然不自在起來,匆忙道了別,回好風(fēng)閣去了。晚上再回來的時候,宮里的人已經(jīng)來過了,桌上的吃食全都換過了,不過晚膳倒像沒有動過,蘇亦醒著,斜斜的歪在床頭,出神地看著他的真靈石。戚東雨輕咳了兩聲:“你沒有睡嗎?感覺怎樣?”
“下午睡了一會,這下睡不著了。”
戚東雨看了一眼他的真靈石,說:“這么多年,從來也沒有機會說,當(dāng)年謝謝你的真靈石。我知道容澤當(dāng)年是急壞了,對你也不是很客氣,那時候我命懸一線,不能拖延,我知道這終究是你的東西,是我們的不是,希望你能原諒?!?p> 不知為何,蘇亦覺得戚東雨語氣里的“我們”很是刺耳,不禁冷言冷語道:“這真靈石是母親給我的,難得的紫韻石,百年開采也才得此一枚,是我西月嫡親皇室的象征,在西月的時候,我受過多少苦多少打罵試探都沒有交出去,誰知道到了東穆沒多久就被你們搶去,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就算了?”
他挑釁的目光,周身的空氣冷了下來,這才是他偽裝下的桀驁不羈吧。戚東雨心想,一時盯著指尖發(fā)呆,畢竟自己理虧,竟然啞口無言,不知道怎么解釋。
他接著說:“我當(dāng)嘉和郡主怎么這么好心屈尊降貴,原來只是小姐心思,菩薩心腸作祟,我原不原諒,你們不都活得好好的,求什么心安。”
他這樣咄咄逼人,語氣不善,戚東雨低頭不說話,屋子里沉浸著尷尬的沉默,蘇亦其實就是氣不過她的那句“我們”,沒有真的生氣,正當(dāng)他覺得自己的話太重,想要圓回來的時候,戚東雨悠悠地開口:“你說的對,我道歉確實是心血來潮,這些年來,這件事也沒有讓我夜不能寐,但是想來對你是不一樣的,你一定常常對著破損的真靈石,思念母親,悔恨自己太弱小,什么都做不了,保護不了她也保護不了自己?!?p> 戚東雨鼻子一酸,不知道是不是在說自己,淡淡地接著說:“就連來救你來看你,也確實只是一時興起?!?p> “人的悲喜都是比較出來的,我年幼喪母,出嫁當(dāng)天就克死了夫婿,還和皇帝同吃同住,別人表面上什么都不敢說,背地里說的有多難聽我都知道。你是比我還慘,所以來施舍你,我自然有優(yōu)越感?!?p> 戚東雨越說越傷心,加上好幾夜沒睡,情緒似乎一下子沒了把門,轉(zhuǎn)眼盯著蘇亦的眼睛:“可是賣慘從來就不是目的,只是手段對嗎?你最好快點好起來,別在這里半死不活,真正的王者點石成金,才不需要什么破石頭來象征身份?!?p> 她說的急了,喉嚨中一癢,翻天覆地的咳嗽起來,到最后居然喘不上氣來,口舌之爭,蘇亦早就不生她的氣了,拍著她的后背:“別氣了,別氣了,是我的不好行了吧。本來應(yīng)該生氣的是我,怎么變成我給你道歉了,快,喝口水?!?p> 門嘎吱一想,冬梅跑了進來,瞪了蘇亦一眼:“姑娘,怎么了?”
“咳。。???。。。你怎么過來了?”戚東雨問。
“今日好風(fēng)閣關(guān)的早,想著過來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姑娘,你發(fā)熱了!咱們快點回宮?!?p> “不。。。不要。。。容澤明日回來,不要過了病氣給他,回好風(fēng)閣就好?!?p> 蘇亦正打算下床攙扶,冬梅沒好氣地說:“蘇公子,這幾日我家姑娘白天晚上的連軸轉(zhuǎn),也不知道是為了誰,你沒事了就好,你多保重,就不勞煩你了。”
蘇亦苦笑,這是恨上自己了,戚東雨還是咳個不停,于是再也不耽誤,看著冬梅扶著戚東雨出了院子,直到那咳嗽聲消失在夜色里,他才回屋躺好。
“真正的王者點石成金,才不需要什么破石頭來象征身份的。”
說的不錯,那一天很快就會來的。
時疫總算控制住了,汛期也過去,好風(fēng)閣的病人慢慢少了,戚東雨一放松下來,自己倒生病了,好在對付這時疫大家已經(jīng)有了經(jīng)驗,她的病來勢洶洶,卻好的特別快。容澤知道的時候,她都快好利索了,但還是少不了一頓容澤的嘮叨。
這一場浩劫,還帶走了一個人,趙程之。戚東雨知道的時候正在喝藥,手頓了頓,覺得藥無比苦澀。因為母家和容澤的關(guān)系,她對趙程之一直也沒有什么好印象。但是她是真心的愛趙澈這個幼子,不忍心他做為家族利益的工具,知曉他們的婚事之后,也是真心的祝福。趙澈因為她而死,趙程之一病不起,身邊連個養(yǎng)老送終的人都沒有。。。這些,都是因為她!
看著窗外芳菲落盡,她將容澤細(xì)心交代的蜜餞放在一旁。也許蘇亦說的對,哪有一句輕輕松松的對不起就能求得原諒的,被動和主動付出的代價永遠(yuǎn)是不對等的。在趙澈的事上,自己終究是個自私自利的縮頭烏龜。
又過了幾日,戚東雨好的差不多了,但是段時間實在太累了,好了無事也就在聽竹軒窩著,差人打聽了蘇亦幾次,宮里去照看的人說蘇亦早就沒事了。那日的自己莫名發(fā)了一通脾氣,現(xiàn)在想來確實有點難為情,蘇亦,還是能躲著就躲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