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奚午蔓還是借來纘燁的幫助,送葉莫莫回到房間。
葉莫莫一進(jìn)到屋里,就直奔衛(wèi)生間吐了。
她都醉成了這個樣子,還是把衛(wèi)生間的門關(guān)得緊緊的,不讓奚午蔓和來纘燁看見她的窘態(tài)。
奚午蔓站在門外,隔門聽見從衛(wèi)生間里面?zhèn)鞒龅臎_水聲,不免擔(dān)憂。
沖水聲斷斷續(xù)續(xù)響了十多分鐘,衛(wèi)生間的門才終于從里面打開。
葉莫莫扶著門,臉色慘白,看上去虛弱得快死了。
奚午蔓不禁嚇了一跳,聽見葉莫莫有氣沒力地說:“水?!?p> 葉莫莫話音剛落,一杯熱水就被來纘燁遞到她面前。
她拿水杯的手都在抖。
奚午蔓瞧著心驚,生怕那杯子會從葉莫莫手中滑下來。
杯子會摔碎玻璃碎片會四濺,會有很多玻璃渣刺進(jìn)葉莫莫的肌膚里,滲出大片鮮紅的血。
奚午蔓不動聲色地往后退了一小步,仿佛面前真的有一大灘血。
但杯子沒有從葉莫莫手中滑落。
葉莫莫喝完水,來纘燁就把水杯接了過去。
見葉莫莫往前倒向奚午蔓,來纘燁迅速往前一步,穩(wěn)穩(wěn)扶住葉莫莫。
“我要喝水?!比~莫莫在他懷里咕噥,“渴。水?!?p> 他攬著葉莫莫的肩,把她放到旁邊的椅子上,轉(zhuǎn)身又為她接了杯熱水。
他看上去很會照顧女孩子。
完全幫不上忙的奚午蔓站在旁邊,雙手揣在羽絨服口袋里,靜靜看著眼前這莫名溫馨的畫面。
直到來纘燁為葉莫莫蓋好被子,走到奚午蔓面前,輕聲告訴她,葉莫莫睡著了。
奚午蔓這才從剛才的思緒里走出來,抬頭對上來纘燁的視線,嘴角揚(yáng)起一貫的禮貌微笑。
“麻煩您了。”她說。
她和來纘燁一前一后離開葉莫莫的房間,后者輕輕關(guān)上房門,似乎有什么話想對她說。
她沒心思聽。
她遠(yuǎn)遠(yuǎn)看見,走道盡頭的窗邊站了個人,正是奚午承。
她立馬往旁挪了幾步,與來纘燁保持了距離,在他開口之前,先向他道了別。
然后,她佯裝鎮(zhèn)定地向奚午承走去。
她在離奚午承還有三步遠(yuǎn)的地方駐足,軟聲喚他:“哥哥。”
奚午承轉(zhuǎn)過身來,抬手將煙灰彈進(jìn)旁邊的煙灰桶,審視的目光靜靜落在她臉上。
她側(cè)過身,看一眼剛剛走過的路,試圖轉(zhuǎn)移一身煙味的奚午承的注意力。
“蔓蔓剛送莫莫姐回房間?!?p> “我知道?!鞭晌绯写驍嗨脑?。
然后,他沒再說什么,漫長的安靜令奚午蔓感到窒息。
她無法透過他平靜的目光窺得他的心思。
她不知道他的暴戾到底出于怎樣的心理。
她永遠(yuǎn)不清楚到底會是什么打破他忽高忽低的底線。
他拿煙的手一直懸在煙灰桶上。
她瞥一眼煙頭忽明忽暗的火光,總感覺那星點(diǎn)的火會灼傷她的臉頰,或她身體的任何一處肌膚。
“開門?!彼恼Z氣聽不出情緒,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壓迫。
奚午蔓的心突地一緊,腦子里迅速閃過一個畫面。
在她身旁那扇門的里面,有個少年在踐踏一只破破爛爛的玩具熊。
要是打開門,她就會變成那只熊。
她試圖在不惹惱奚午承的前提下拒絕。
奚午承卻不給她機(jī)會,臉色一黑,語氣重了幾分:“開門?!?p> 等到他說第三遍,在這里,她也能成為玩具熊。
她從羽絨服口袋里摸出房卡。
輕輕推開房門,她把卡插進(jìn)取電開關(guān),側(cè)身站在門口,無聲請還靠在窗邊的奚午承進(jìn)屋。
奚午承把指間還有半截的煙扔進(jìn)煙灰桶,從她身旁走過時,大手一把抓住她羽絨服的帽子,將她整個人往房間里一拽。
他的動作突然且粗魯,奚午蔓沒站穩(wěn),差點(diǎn)摔倒。
好在他沒松手。
門重重關(guān)上,奚午蔓被逼著靠于玄關(guān)柜。
她揚(yáng)起腦袋,看清奚午承眼中的恨意。
他生氣的時候,總是這樣看她,仿佛她跟他有血海深仇。
他右手抓著她的帽子,左手撐于玄關(guān)柜,將她完全圈禁在懷里。
他緩緩揭下她的帽子,視線微轉(zhuǎn),盯著她的左耳,手指撫過她盤成髻的黑色發(fā)絲,掠過她的左耳,摩挲她耳夾上的珍珠。
突然的觸碰嚇得她的身體微微一顫,抬起雙手,本能就要推開眼前的人。
而高她大半個腦袋的男人稍一發(fā)力,她就無可奈何。
“晚上吃的什么?”男人的嗓音輕得聽不出音色。
奚午蔓清楚,他并非想知道她晚上吃的什么,而是想知道,她和誰一起吃的飯。
她答:“和莫莫姐吃了……”
話只說了一半,被耳垂突然的痛感止住,她的余光瞥見,奚午承將她的耳夾輕輕放在玄關(guān)柜上。
“什么?”奚午承盯住她的眼睛,左手摸上她右耳的耳夾,同樣扯了下來。
雙耳都因拽扯而劇痛。她強(qiáng)忍著一聲不吭。
控制住眼淚,她老老實實交代:“莫莫姐的朋友過生日,莫莫姐帶蔓蔓參加了生日宴。”
顯然,他不滿意她的回答,更靠近她些。
無形的壓迫使得奚午蔓心底一顫,想往后退,被玄關(guān)柜死死抵住。
“吃飽了嗎?”他又問,指尖輕輕拉下她羽絨服的拉鏈,像剝玉米一樣剝下她的羽絨服。
他眼底暗涌著復(fù)雜的情緒,奚午蔓緊抿著唇不敢出聲。
她像小孩子一樣,順從地由他脫下毛衣,任他抬起她的下巴、覷眼諦視她的脖頸和鎖骨。
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少去,經(jīng)他無言的嚴(yán)格檢查,她的身體終于排除嫌疑。
奚午承松開她,往后撤了一步,留給她足夠的空間穿上衣服。
“你喜歡自由,就不要逼我時時刻刻盯著你?!彼徽f了這句話,就離開了。
門被關(guān)上,奚午蔓的情緒終于決堤。
她一把抓起玄關(guān)柜上的羽絨服,狠狠砸到地面,沉沉的一句“去死”,算是發(fā)泄了所有負(fù)面情緒。
可她心里還是堵得慌。
她看著地面無辜的羽絨服,不明白自己為什么向它施以暴力。
她同樣不明白,止不住的淚水是出于對羽絨服的歉意,還是其他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