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中午去見穆啟白。奚午承說。
奚午承提出要求的瞬間,那個鐲子就與道歉的禮物完全掛不上鉤了。
就算不收下禮物,也得去見穆啟白。同樣的,就算她不去見穆啟白,也得收下那鐲子,然后,遵從奚午承的意愿。
穆啟白先生,看上去有點過于不自然。
奚午蔓與他見面的茶樓就在他公司旁邊。據(jù)奚午蔓所知,他經(jīng)常到這家茶樓喝茶,他的拘泥實在不合適。
“之前的新聞,我有所耳聞。不知道哪家記者錯位拍到那樣的照片,大肆宣傳我與您快訂婚的謠言。我以為這樣的緋聞過兩天就會消失,沒出面澄清的必要。沒想到情況不像我想的那么簡單?,F(xiàn)在搞得好像我們真的快結婚了一樣。您放心,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各大報社的記者,明天他們就都會發(fā)文解釋那張照片。這段時間對您造成不好的影響,我深感抱歉?!?p> 奚午蔓虔誠地,向穆啟白鞠躬。
完全是奚午承教給她的那套話術,融合了她自己的說話風格。百分百自然。
穆啟白緊張得像是面對面試官的應屆畢業(yè)生。他雙手放在腿上,找不到放置的最佳位置,又感覺領帶太緊,于是稍稍松了松領帶。
他清了清嗓子,欲言又止,像是找不準音,再次清嗓。
實在找不準音,他干脆暫時放棄,捏了小蓋碗,一口飲盡,又傾身沏茶。
“如果您需要任何賠償,您可以跟我哥哥商量。今天晚上七點到八點,我哥哥會在皇家足球俱樂部,您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認識一下皇足新簽的隊員。”奚午蔓說。
“好。我一定去。”穆啟白放下茶壺,微微顫抖的雙手放回大腿,“關于之前的新聞,其實沒有給我造成什么不好的影響,你也不用感到抱歉?!?p> “我知道,穆先生是個很會為他人考慮的人。但是您不用跟我客氣。我哥哥也是生意人,我知道這樣的謠言會給一位商人帶來多大的損失,尤其是像您這樣成功的商人?!鞭晌缏娌桓纳?。
“成功談不上。”穆啟白微紅了臉,“我也沒有把那個新聞當成是謠言。我的意思是,你要是不介意,我們可以結婚?!?p> “我介意。”奚午蔓不失禮貌,答得直接。
穆啟白的臉色微微一變。
奚午蔓立馬給出解釋。
“我們沒有感情基礎,互相也不了解。我聽有經(jīng)驗的人說,婚姻最重要的是兩個人合拍,不然,就算結了婚,也不會幸福。離婚的話,對您造成的不良影響應該會比幾句謠言造成的更大?!?p> 穆啟白默不作聲,緊抿著唇,故作鎮(zhèn)定的眼神暴露了他絞盡腦汁。
“您要是還有什么問題,可以晚上跟我哥哥談,我就不耽擱您的時間了?!鞭晌缏f著,抓起身后的包就欲起身。
“請等一下。”穆啟白忙叫住她。
“您有什么需要我向我哥哥轉達的么?”她重新看向他。
“沒,沒有?!蹦聠讚u搖頭,“我只是想跟你說,我真的很喜歡你,只要你愿意,我們隨時可以舉辦婚禮?!?p> 奚午蔓稍加思索,問:“這些話,需要我轉達給我哥哥么?”
“不需要?!蹦聠走B連擺手,“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了?!鞭晌缏麥\淺笑著,有意沉默幾秒,才說,“那么,我想提醒您一下,打探我的行蹤對您沒有好處?!?p> “我——”穆啟白愣了一下,一臉懵,“我雖然是真的很喜歡你,但我從來沒有打探過你的行蹤?!?p> “是么?A市豪門秘聞報社的記者,不是您安排的么?”奚午蔓懶得再跟他委婉,直接攤牌。
“什么?A市豪門秘聞報?”
“您要跟我說,您不知道?”
“我知道那家報社,但是我從來沒有聯(lián)系過那家報社的記者?!?p> “如果我是您,我也不會承認?!?p> “我穆啟白從來是敢作敢當!我是真沒聯(lián)系過?!?p> “請您相信,我一定是掌握了確鑿的證據(jù),才敢跟您挑明了說?!?p> “什么證據(jù)?”穆啟白的緊張完全消失了,此刻只有憤怒,“我不知道你哪來的什么證據(jù),但你那完全是誣陷!”
“當然,您可以那樣指責我?!鞭晌缏冀K平靜。
穆啟白眉頭一緊,怒火熄了大半。
“我不是指責你?!彼f,“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是誰跟你說我找A市豪門秘聞報社的記者跟蹤你,但我確實沒做過那樣的事,如果你遭到那家報社的記者的騷擾,你最該懷疑對你說那種話的人。”
“多謝您的提醒。我只是想告訴您,打探我的行蹤對您沒任何好處。”
“我怎么會去打探你的行蹤呢?”穆啟白一攤雙手,“整個A國,有幾個人敢監(jiān)視你?”
“噢,您不說我都差點忘了。之前有人綁架我,試圖去威脅我哥哥,那個人現(xiàn)在都還在A國矯正倉庫監(jiān)獄里待著,就是A市市郊的那所監(jiān)獄?!?p> “我也不會綁架你啊?!?p> “請不要多心,我只是突然想到這件事,跟您分享一下。被綁架這件事對我來說,還算是蠻有意思的經(jīng)歷。”
穆啟白本來沒有多心,她這么一說,他瞬間就難以不多心了。
他不再試著留住她。萬一她在這里待得太久,她哥哥認定她被綁架了,他可沒辦法洗清自己的冤屈。
正好,下午還要會見客戶,他以此為理由,終結了這次談話。
司機一直在車上等著,奚午蔓一上車,車身就很快啟動,將茶樓與寫字樓遠遠甩于后方。
雪還在下。
完成任務的奚午蔓松一口氣,仰頭靠在座椅靠背的頭枕,沒心情看窗外的景色,面無表情地盯著前方。
任車窗外,樓房、樹木、行人、反方向車道的車輛紛紛往后,灰暗暗一片,溶于茫茫雪色。
虛煙院子一號從雪色中靠近,填滿奚午蔓的視野。
花園里的山茶花開得艷麗,有女傭提著竹籃,將盛開的花一朵朵剪下。
不會全部剪完,也不需要全部剪完。
總有花落在花壇里,爛成泥。
今天的夜晚也來得很早,奚午蔓獨自在餐廳用餐,獨自在畫室創(chuàng)作。
只祈禱今晚相聚于皇家足球俱樂部的家伙們不嗜酒成癮。
沒等到奚午承回來,奚午蔓先接到他的電話。
去接他。他說。

咖啡和白蘭地
國慶快樂(75周年.午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