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個男人所說,毫無疑問,他愛他的女朋友,但這毫不影響他在另一個男人面前吐槽她。
而,一個人的精神世界,怎樣才算得不貧瘠?
判斷一種讀物比另一種讀物對生命更有價值的標準是什么?
懷揣著這樣的疑問,奚午蔓回到蘇慎淵的公寓。
她坐在沙發(fā)與茶幾中間的地毯上,用手柄操控叫Sue?a的Q版人物來來回回跑。
不抓蝴蝶,不釣魚,不下海,也不建設(shè)美麗小島。
換換膚色、發(fā)型和服裝,最后又什么都沒改變。
漫無目的,完全是浪費時間。
就像她的思緒胡亂地飛,搞得太陽穴發(fā)脹地疼,卻完全是浪費時間。
她把自去年回A國以來經(jīng)歷的事、遇到的人都回想了一遍,有的事反反復(fù)復(fù)想了又想。
最終,她的頭腦被奚午承、三爺爺和祁湘塞得滿當(dāng)。
她沒聽見門鈴響,奚午楙那驚異的一聲“呀”,教游戲背景音都瞬間啞了。
“呀,蔓蔓?你在這呀?”奚午楙像回到自家一樣,往沙發(fā)上一坐。
奚午蔓往奚午楙身后看了看,收回視線的時候才意識到,是在找蘇慎淵。
沒有蘇慎淵。
“你在玩什么?”奚午楙單手撐于沙發(fā)坐墊,側(cè)身偏了偏,“這個好玩嗎?跑來跑去的,你在跑什么?”
“沒什么,也可以不跑?!闭f著,屏幕上的Sue?a就停在了竹林中間的石子小道,奚午蔓回頭,面帶一貫的客氣微笑。
“看上去夠無聊的,這游戲,人物建模跟風(fēng)景都很幼稚?!鞭晌鐥f。
“我還蠻喜歡的。”奚午蔓回頭,Sue?a跑出竹林,跑過花海,跑過游樂場、菜地,順手摘兩個南瓜,最后跑到海邊,換上潛水服。
抓到???。
??S质呛??p> “真的好無聊?!鞭晌鐥终f話了。
“你不用看我玩。”
Sue?a再次下潛,抓到蝦夷扇貝。
“蝦夷扇貝誒,它會產(chǎn)珍珠吧?”奚午楙從后面拍了拍奚午蔓的右肩,輕快的嗓音帶笑,“你知不知道慎淵送了我一對珍珠耳環(huán)?”
“不知道?!鞭晌缏耘擦伺?,避免再次遭受奚午楙的毒手。
“可惜了。超級漂亮,是慎淵托他的朋友從國外送來的黑珍珠。下次我一定給你看看,真的,蔓蔓,超級漂亮。”
“我也可以不看?!?p> “你一定得看看,我相信你一定會喜歡它。”
奚午楙的語氣很微妙,奚午蔓總感覺,她不是在說珍珠。
“我對珍珠不感興趣。”奚午蔓說。
“那你對什么感興趣?”奚午楙突然湊近奚午蔓,“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我們可以好好聊聊。”
“我們沒什么可聊的。”
屏幕上的小人往岸邊游去,迷失了方向。
調(diào)出地圖。
沉默兩秒,奚午楙又問:“你今天晚上住這嗎?”
“你想問什么?”奚午蔓反問。
“沒什么,只是覺得,我們待在一起,說說話比較好。”
“沒什么說的,不說話最好?!?p> “好吧,我們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奚午楙起身,坐到奚午蔓能看見的一張單人沙發(fā)上。
奚午蔓淡淡瞥她一眼,算是回答。
“我想,阿承應(yīng)該沒有跟你講過,不然你也不會在這?!鞭晌鐥f,“三爺爺?shù)囊馑际?,讓我嫁給蘇慎淵,我現(xiàn)在也在為了這件事努力?!?p> “你要嫁給誰?”奚午蔓操控手柄的動作停下。
Sue?a停在水中。
“這套公寓現(xiàn)在的主人?!鞭晌鐥酒鹕?,慢步踱到茶幾前,像一棵樹,插在奚午蔓和Sue?a中間,“我應(yīng)該跟你說過,這房子是我的夢中情房,這房子的主人是我的夢中情人。”
“我沒印象。”奚午蔓保持著微笑,“麻煩往旁讓一讓,你擋住我了?!?p> 奚午楙沒往旁讓,反往前幾步,離奚午蔓更近了些。
“不管你有沒有印象,現(xiàn)在我告訴你了,我要嫁給蘇慎淵。你得知道一點,從小到大,只要是我想做的事,我就一定能做成?!鞭晌鐥裢庹J真。
“那先恭喜你了?!鞭晌缏暮闷馔耆鲇趹卸?,懶得發(fā)火,懶得多說,“現(xiàn)在我能繼續(xù)玩游戲了嗎?”
“我說不能呢?”奚午楙的語氣暗戳戳帶著威脅。
“那就煩請關(guān)一下電視,一直開著很浪費電?!鞭晌缏p輕放下手柄。
奚午楙像看怪物一樣看了奚午蔓一秒,嘴角一勾,輕笑出聲,像失望,似嘲諷。
“難道你只關(guān)心這破游戲?”奚午楙替奚午蔓回答,“不可能。你在跟我裝無辜,裝單純,裝傻。你以為,表現(xiàn)出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你假裝無知,我們之間的矛盾就能解決,或者自動消失不見?!?p> 奚午蔓無視了奚午楙的話,起身繞過茶幾,走近電視,彎腰拿起遙控器。
關(guān)機。
她希望奚午楙也能關(guān)機。
偏奚午楙比先前電量更足。
“如果你不想跟我談,那也沒什么沒關(guān)系,至少對我來說沒關(guān)系?!鞭晌鐥捯粢晦D(zhuǎn),語氣平添了幾分勸誡,“不過你就不一樣了,蔓蔓,你不跟我談,就得跟三爺爺談,總之,你必須得跟誰談?wù)??!?p> “我為什么非得跟誰談?wù)??”有什么話堵在奚午蔓心口,出不來?p> “因為你住在這?!?p> “那你應(yīng)該跟蘇慎淵談,而不是我。”
“我當(dāng)然跟他談過。”奚午楙無奈地聳聳肩,“但是他不想跟我談,我也不能逼他?!?p> “所以你來逼我?”
“不要這樣說,蔓蔓。這關(guān)乎整個家族,你也是家族的一份子,你有責(zé)任?!?p> “家族的一份子。”奚午蔓想放聲大笑,到底沒有,出于自幼受到的教育。
“我知道,因為你媽媽的事,你對我們有成見,但是如果你試著先放下成見跟我們相處,你會發(fā)現(xiàn),你沒有恨我們的理由,你也不會像這樣甩臉色給我看,畢竟,歸根結(jié)底,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奚午楙完全是苦口婆心的大人姿態(tài)。
奚午蔓插了一句:“你很了解我媽媽?”
奚午楙頓了半秒,思考過自己對宋琰婉的了解有多少,到底選擇避開這個問題。
“如果你不想嫁給蘇慎淵,可以,由我來嫁?!鞭晌鐥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