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畫的真不好看
因一時情急,倒沒注意,等回過神來時。
墨辭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將商幼微抱在懷里,一只手攬著她的肩,一只手捂著她的嘴,這姿勢到底有些唐突了。
然而有些事,要么沒有開始,要么就實難終了。
更何況先前她這一番氣話,卻如重石一般砸到了他的心口,燭火昏暗,懷中人影卻如熾亮長燈,他未曾想過這世間竟還有人這般看他。
此時,明知唐突,墨辭也沒松手,只是放下了一邊捂著她嘴的手,壓低了聲音,輕言道:“胡說什么,不想要腦袋了?”
商幼微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嘴瓢,前世雖然篡了商絢的位,但今世她即沒篡,也不想篡,的確不該如此口不擇言。
然而她這人,知錯改錯,絕不認錯!
于是,抬了抬腦袋,露出她白皙的脖頸:“丞相不如取去!”
“呵。”經(jīng)商幼微這一鬧,墨辭臉色哪還有半分不好,索性這便宜占都占了,不如再多占些,一刮她的鼻子,“胡鬧?!?p> 她說得對,她就是有恃無恐。
須臾,墨辭站起身來,坐回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將這一疊畫像拿做了一堆,唯獨抽出了謝玉婷和林絮婉那一張,其他的全部丟進了火盆。
商幼微見狀,立即明了道:“丞相這是允了我剛剛說的計策了?”
“安謀士妙計安天下,我豈敢不照辦?”墨辭嗔了她一眼,她是真敢!這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敢這么跟自己講條件。
聽墨辭這么一說,商幼微一樂,也不惱了。
視線落到火盆上,瞧著那炭火將畫像一點點湮滅,突然想到:“這校事府的畫像,丞相都不入庫的么?全燒了?”
墨辭淡淡的將手放在上面烘了烘:“有的畫像留著有用,有的留著便是禍害?!?p> “這倒也是?!庇械拿孛苄闹杏袛?shù)就行了,若是留下來,萬一哪天不注意留了出去,禍患無窮。
雖然墨辭手眼通天,但也會有顧及不到的時候。
商幼微想著,不由問道:“那我的呢,丞相派人查我的時候,那一堆畫像都燒了吧?”
雖然她自問自己也沒什么見不得人的,但她做的這一些事到底有些驚人,不免有人拿去揣度一二。
墨辭聞言,不動聲色的翻過了手:“嗯,燒了。”
“那就好,畫的也不好看,留著倒占庫房?!?p> 商幼微閑扯了一句,轉(zhuǎn)瞬又轉(zhuǎn)到了正事上。
“先前與丞相說的,大動沈家,我覺著不宜丞相出面。雖我是丞相府的幕僚,但丞相為了區(qū)區(qū)一個幕僚大動干戈,還是不太穩(wěn)妥?!?p> “如今正是丞相施恩的時候,再來一場血雨腥風(fēng)不大合適?!?p> 區(qū)區(qū)......墨辭有些聽不得,不過既然都答應(yīng)她,照她的法子來,他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問道:“那你想讓何人來主理此事?”
“我哥呀?!鄙逃孜⒄A苏Q劬?,“就讓我哥明日就遞個狀子上去,狀告沈子敬,如今我哥是寒門學(xué)子代表,他沈子敬是士族子弟代表,讓他們撞一撞正合適?!?p> 墨辭一笑:“你倒會坑哥。安大郎只是個文學(xué)掾,憑他一人不足以與士族抗衡。”
“那不還有丞相在背后撐著么?我哥受不了多大委屈?!?p> “他那身子骨受得了么?”墨辭其實心中已有定劃,他原本也覺得此時安懷仁來辦最合適,奈何這安懷仁是安千佑的大哥。
其他人尚且不說,但她的大哥,他到底有些顧盼,誰知道這丫頭自己把自己大哥給推出來了。
商幼微擺了擺手:“無事,我哥最近練著拳呢。再不濟,我再去拜訪一下鐘暨大人跟荀大人,讓他們也跟著出面一番?!?p> 墨辭頓時臉色一沉:“你就別去了,你這病是不準備好了?現(xiàn)如今什么時節(jié),成日里往外跑?!?p> 被墨辭一喝,商幼微頓了頓,她已許久沒人這般管著她了,倒有些不習(xí)慣。
回想起來,前世年幼,她也被墨辭這般管著。
終了,還把那副藥讓給了她。
有時回想起來,若當(dāng)初那副藥是墨辭吃了,或許會不會他就不會死。
正當(dāng)商幼微思忖之時,墨辭已然將思緒落在了此時之事上,道:“我讓許嘉去。庭州許嘉的名頭,比徽州安千佑名頭大得多?!?p> 回過神來,商幼微知他有意調(diào)侃,順承抱拳:“是是是。我這徽州無名小卒,也就承蒙丞相大人掌眼了?!?p> 那靈動勁又上來了。
墨辭點了個頭,一本正經(jīng):“嗯,懂事。”
說著,他站起了身,便做要走:“好了,你大病初愈,好生歇著?!?p> “丞相就要走了?”跟阿叔聊天其實蠻好玩的,不知不覺病痛都沒這么有感覺了。
墨辭頓了頓腳步,再多留片刻,恐怕就不想走了,他淡淡一笑:“你若不想我走,不如明日我便來接你去丞相府?”
那倒不至于。
其實雖然商幼微先前答應(yīng)了天問,要搬到丞相府去,但總歸覺著自己搬過去怪怪的。
哪家女娘成日里住別人府上?
雖說她已然是棄門婦人,并非閨閣女子,眼前人又是她叔,不必全然遵循孤男寡女的避諱,但難免也被人詬病。
若是買過去的婢女也就罷了,但這丞相府的屬臣,丞相家中又無其他女子,當(dāng)真沒聽說過住進去的道理。
商幼微忙道:“無妨,我還是將養(yǎng)幾日?!?p> 墨辭也沒多說,轉(zhuǎn)身出了門,跳看了一眼墻上:“天誠。下來,走了。”
天誠無聲地落到了墨辭身后,拿出了一張畫像。
墨辭收了畫像,交代道:“以后不用盯著阿佑,倒讓她不自在。”
隨即,墨辭看了一眼畫像,只見上面他坐在床邊擁著她,不由品評了一番:“畫的真不好看。”
天誠:“!!!”
墨辭走后,商幼微又將安懷仁叫了過來,挑挑揀揀的把接下來的打算給他說了一番。
安懷仁嘆了口氣:“還說什么不讓我跟丞相表忠心,我們家最聰明的都跟丞相綁一塊,倒拿我來犧牲。”
商幼微嗔了安懷仁一眼:“富貴險中求,大哥這事要辦好了,便是史書留名,何懼青骨?!?p> 安懷仁抽了抽嘴角:“呵呵?!?p> ......
次日后,安懷仁一紙狀書遞了上去,狀告沈子敬行兇。
并痛斥了百年來士族大家,相互勾結(jié),導(dǎo)致寒門求路無門,利用交織錯亂的關(guān)系,朝中牟利,縱人行兇,坑害百姓。
這一鬧之下,寒門與士族之間的暗戰(zhàn)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