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發(fā)放賠款
“吳先生!吳先生!”
鬧劇終場,蔣沐沐帶領(lǐng)琉璃悶頭鉆進店內(nèi)。
迎面撞上拎著藥匣而來的吳海榮,“來啦來啦!”
蔣沐沐沒料到他這么有眼力見,想必是外頭的動靜有被他注意到。
也顧不得許多,趕緊讓他為琉璃查看傷勢。
捧著琉璃的腦袋看了一陣,吳海榮神情由憂轉(zhuǎn)喜,清理了下創(chuàng)面。
撒上金瘡藥,“大少夫人放心,他只是受了點皮外傷,養(yǎng)幾天就好了?!?p> 當(dāng)時那一擊砸破額頭,鮮血順著額角嘩啦啦往下流,蔣沐沐回想起來,狐疑道:“當(dāng)真沒事?”
不等吳海榮回話,琉璃嬉皮笑臉搶先回道:“我這身板子硬朗著呢!大少夫人別擔(dān)心了!”
此話鏗鏘有力,人也尚有精神。
蔣沐沐只得退步,“你后頭若有任何不適之處,就差人回我一聲,畢竟是替我擋的這一下?!?p> 聽出蔣沐沐話中略帶歉意,琉璃忙說:“大少夫人說得哪里話,奴才們的命生來就是主子的,主子好咱才好?!?p> “別說擋個石子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使得!”
“對啊嫂嫂,這小子說得也沒錯?!备低哺胶偷?,“下人就是低人一等的,你身為主子,關(guān)心他干嘛?簡直白費心?!?p> 蔣沐沐聞言,一個眼刀甩過去,“誰教你這么說話的?”
周圍氣壓突變緊迫。
這么久以來,大家都是第一次見到蔣沐沐生氣,一時不知所措起來,沒個人敢出聲。
許是小時候訓(xùn)慣了傅廷安,正值氣頭上,蔣沐沐張嘴就來——
“什么下人不下人,自古以來,王侯將相寧有種,失去身份門第,未必見得誰就比誰高貴一等?!?p> “你與你大哥師承同門,他就不會說出這種混賬話?!?p> “莫不是流光閣里的狐朋狗友帶壞了你?”
提及流光閣,傅廷安看著她隱忍怒氣的模樣,總覺得下一秒就要被告發(fā)到祖母那兒去了。
急忙低眉順眼,懇請原諒,“嫂嫂教訓(xùn)得是,我發(fā)誓往后都不再去流光閣了!”
“不過嫂嫂怎么知道大哥就不會說出這種話?”
蔣沐沐微微愣住,目光渙散了剎那。
她怎么不知道?
一個立志以身報國,舍生忘死為全天下百姓守住清平的人,自然懂得平等之道。
蔣沐沐不能實話實說,依舊找了個借口,“聽彩云講的,你大哥待人一視同仁。”
傅廷安輕輕“哦”了一聲,對此也沒有產(chǎn)生懷疑。
他記憶中的大哥,也的確是那樣的人。
琉璃聽過太多類似的話,壓根兒沒在意傅廷安說的。
摸摸鼻尖,倒開始懷疑起他是不是被冒充了。
平日里有點小摩擦就蹦八丈高的小霸王,今日饒是在外頭被訓(xùn)斥了也不甩臉子……
乖乖嘞!
他還是頭一回見溫順得像羊崽子的三世子!
稀奇!
蔣沐沐見他聽話,沒再多說。
尋了處位置坐下,著手準(zhǔn)備依照名冊發(fā)放補償?shù)氖隆?p> 琉璃應(yīng)她要求在門口召集受害人。
奈何有的沒的都想插一腳進來湊熱鬧,鬧得不可開交。
他精瘦的一個人,沒點鎮(zhèn)壓無賴的氣勢,只能任由他們鬧著。
蔣沐沐下意識瞟向因為沒讓他幫忙,而百無聊賴守在旁邊,嘴上說要保護自己的傅廷安。
試探性問:“三弟,現(xiàn)下有個活非你莫屬,你可愿意?”
傅廷安眼睛一亮,“什么?”
“喏!”蔣沐沐朝門口揚揚下巴,“琉璃一個人管不住那么多人,你就去門口站站,將他們震懾震懾。”
傅廷安望向門外亂哄哄的人群,想起自家嫂嫂被石塊砸的事來。
唯恐外頭叫琉璃的小廝辦事不力,又將歹人放了進來,傷到自家嫂嫂。
果斷應(yīng)聲,“嫂嫂放心,我定當(dāng)仔細查驗過他們身份,才放人進來。”
話音剛落,傅廷安如同決絕赴死般,鄭重走向門口。
光是他無聲站在那處,就贏得了一片寂靜。
心里有鬼的人紛紛散了,真正的受害者突然懂了規(guī)矩相互謙讓,有序地排列齊整。
蔣沐沐有些意外他如此聽話。
原本怕他不愿意,準(zhǔn)備好忽悠他的糖衣炮彈也沒派上用場,還有點不太習(xí)慣。
不過好在源源不斷進來的人讓她徹底忘記了這件事。
對查名冊發(fā)放賠償?shù)氖率种匾莶坏糜邪敕竹R虎。
若是錯了一分一厘,好不容易弄清楚的賬面又會攪在一起,成筆糊涂賬,到時候?qū)Ω道戏蛉艘搽y以交代。
蔣沐沐因此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lián)苠e半顆算盤珠子。
傅廷安守在門口對照名冊放人進去。
兩個時辰后,門外所有的人已然放完。
他轉(zhuǎn)身進店,發(fā)現(xiàn)店內(nèi)還有幾個人正在排隊挨個領(lǐng)錢。
蔣沐沐低頭專注看著名冊,行云流水撥動著算盤。
熟練地撿出銀子交給一個又一個的人,隨后劃除名冊上的名字。
待到所有人全都走完,她才長舒一口,對上傅廷安直率的目光。
笑出了臉上的梨渦,“今日多謝三弟了?!?p> 傅廷安虎軀一震,移開視線,忙道:“嫂嫂客氣了,是我應(yīng)該做的?!?p> 見兩人間的氛圍分外和諧,琉璃在震驚中久久無法釋懷:大少夫人居然讓三世子去看門?!
關(guān)鍵三世子還心甘情愿去了?!
“……璃!琉璃!”
“啊、???!”
琉璃堪堪回神,循聲望去。
蔣沐沐想他興許是傷到腦袋,才致使的反應(yīng)遲鈍。
又把話重新說了遍,“我記得先前處理完李方的事情之后,我便派了兩個府上的小廝來幫你們一起照看鋪子?!?p> “今日來此許久,怎不見他們?nèi)四兀俊?p> 說罷,蔣沐沐又補充道:“我方才問吳先生,他不肯說。”
“既如此,那就你來說,絕不可隱瞞什么?!?p> 面對蔣沐沐直言相問,琉璃絲毫不懼。
大方說道:“大少夫人有所不知,那兩人心比天高,稱自個兒是府上的家養(yǎng)奴才,是專門伺候主子的命,不干外頭的粗活。”
“剛來沒幾天就跑回去了?!?p> “我和吳先生謹遵夫人囑托,抓緊時間先清算完了店里的事?!?p> “我正打算回稟夫人,李方家人就尋釁滋事尋來了,我忙著找夫人來降服,便給忘了?!?p> “至于吳先生為何不說,是因為他仁善,怕夫人遷怒那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p> 作為主使者的蔣沐沐還沒發(fā)話,傅廷安反而率先拍案,“豈有此理!”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無視主子的命令!”
蔣沐沐神情嚴(yán)肅,這件事處理不好,府上定會傳出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認定她是個易欺的主。
時間一長,就失了威嚴(yán),不是件好事。
瞬間拿定主意的蔣沐沐冷笑了一聲,“既然他們連給府上鋪子做工都不情愿,那咱們這座小廟也容不下他們那倆大佛了。”
“往后琉璃你就在此,待我回去再找個人來,與你們相互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