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令牌被盜
說是要帶個人去同濟堂,但蔣沐沐思來想去卻沒有什么好的人選。
府上人被方春華荼毒久了,九成都染上了類似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習性。
對她這個新上任的半個主子總是瞧不上。
剩下像彩云、琉璃這樣直率赤忱的人,她再沒見過第三個。
蔣沐沐出神想著,仿若無人似的走在大街上。
全然忽視了跟在身后,隨她一同去乘坐馬車回府的傅廷安。
傅廷安微微低頭看向自家嫂嫂,高出的一個頭,正巧能看見對方頭上的發(fā)飾。
耳朵上戴的是月光瑪瑙制成的水滴耳墜,白得像是月亮。
與她脖頸出雪白的肌膚相稱,一時竟分不清到底孰真孰假。
誰才是真的“皎若云間月”……
傅廷安:“!?。 ?p> 驚覺冒出的念頭過于荒唐,傅廷安急忙收回眼神。
真是瘋了!
祖母讓他時刻照看嫂嫂,可不是這般“看”的!
傅廷安胡亂想著,忽然看見道疾影掠過。
身邊人一個趔趄摔進他懷中,淡淡的胭脂香味縈繞在他鼻尖。
“嫂嫂,你沒事吧?”
傅廷安不明所以,看了眼越跑越遠的男子,心想著自家嫂嫂有沒有被撞壞,終歸放棄追上去。
蔣沐沐搖搖頭,站穩(wěn)后與傅廷安保持好距離,一摸腰側空落落的。
大事不妙。
“遭了!錢袋!”蔣沐沐面露焦急。
“錢袋?”
傅廷安恍然大悟。
遠遠遙望長街,那人早已不見蹤影,只怕再難追上。
又不忍自家嫂嫂憂心,寬慰道:“一些銀子而已,丟了便丟了吧!咱府上多的是!”
“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兒!”蔣沐沐快步往前走,早已偏離了馬車停駐的位置。
“那里面裝著祖母給的國公令牌!”
“若被別有用心的人拿去干了壞事,咱們府上自是有千百張嘴也說不清了!”
這件事的輕重,傅廷安還是能夠分辨出。
神情瞬間嚴肅起來,“那人既然已經跑不見了,嫂嫂這樣漫步目的地找也無濟于事。”
“不如我去報官?”
“只要將這件事鬧大,讓大家都知道咱國公府的令牌是被人偷了,即便出了什么事,也賴不到咱家頭上?!?p> 話音剛落,兩人步入另一條長街,蔣沐沐裙角邊傳來股拽力。
低頭一看,一個頭發(fā)蓬亂,面目黢黑,衣衫破爛的小叫花子,正用他那臟兮兮的小手輕扯著她的裙角。
小叫花子看上去約摸十五六歲,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話要說。
卻被傅廷安一腳踹開,“去去去!哪來的花子,別弄臟了我家嫂嫂的衣裳!”
小叫花子狠狠撞到后面土墻上,面部猙獰了一會兒,又湊了上來。
傅廷安見狀打算故技重施。
蔣沐沐趕緊攔住他,“咱們先前說的話才過幾個時辰?你就忘了?”
“他又沒做出什么逾矩的事,何故遭你拳打腳踢的?”
想起之前做出的承諾,傅廷安啞口無言,不情愿地放下腳去,直勾勾盯著小叫花子,目光陰鷙。
但凡他敢做出不軌之事,就把他腦瓜子踢爛!
蔣沐沐見傅廷安安分下來,向他討要了些銀錢,蹲下身放進小叫花子的破陶碗里。
“多有得罪,只因我倆方才遭了賊,丟失了重要之物,我家三弟一時性急才打了你?!?p> 蔣沐沐耐心解釋道:“這些錢你拿著,我們還得去追那賊人,不便久留。”
“往后你要討錢,可別再冒冒失失抓人衣裳了?!?p> “有些大戶人家是不喜這樣的,只會平白挨打。”
一聽眼前的貴夫人產生了誤會,小叫花子急忙掏出來個緞面錦囊。
雙手奉上,“夫人,我是想把這個歸還給您。”
蔣沐沐接過錢袋,打開發(fā)現里面的東西一件不少,驚喜道:“你怎么知道這是我丟的?!”
“方才我在乞討時偶然看見的,于是就趁那人經過時,故意撞上他,將此物……拿、拿了回來。”
說到后半段,小叫花子有些磕巴,轉移目光,不敢再看跟前的眼睛。
傅廷安據悉一切,冷諷道:“拿什么拿呀!我看是偷吧!”
小叫花子抿著唇,腦袋狠狠埋下,“這位公子說得沒錯。”
“不過在我全家皆因我而死之后,我便以亡父亡母九泉之下的魂魄發(fā)過毒誓,此生絕不會再偷盜謀財。”
“今日之事,實屬不得已而為之?!?p> “公子信也罷,不信也罷,但我絕對沒有害人之心?!?p> “既然東西已經物歸原主,我便告辭了?!?p> 說罷,小叫花子拿竹竿撐起身子,也不看碗中銀錢半眼,一步一拐走向遠處。
蔣沐沐看著他的背影盡顯寂寥,握緊錢袋,追了上去。
“實不相瞞,這袋中有我很重要的東西,小哥將其找回交還與我,誠如救回了我一條性命?!?p> “你如今行動多有不便,也是我等過錯,還請小哥賞臉隨我去自家藥鋪修養(yǎng)幾日,也算是回報了你的恩情。”
蔣沐沐說得句句誠懇。
“這……”
小叫花子話還沒說完,追來的傅廷安知道自家嫂嫂是個心地良善的。
擔心此事得不到好的解決,往后被她記掛在心寢食難安。
板著張臉,插話道:“我家嫂嫂都這么說了,你今日去也得去,不去……我就是綁也得給你綁去!”
“三弟!”蔣沐沐側過臉瞪了他一眼。
請人哪有這么請的?
真不知她與國公府未曾來往的那些年里,這小子都怎么過的?
性子比小時候都還要張狂百倍!
小叫花子被傅廷安囂張的氣勢震得產生了猶豫。
又見兩人衣著華貴,光是那緞面錦囊用的布料便是能夠尋常人家吃上半年的上等云錦。
這兩人即便不是高門貴胄,也當是什么富家大戶。
不是他一介乞丐惹得起的人物。
思及此,小叫花子點點頭,隨他們去了同濟堂。
店里的吳海榮和琉璃前腳剛收拾完分發(fā)賠償后的殘局。
后腳就看見自家主子領著個叫花子進了門。
琉璃愣在原地,拄著笤帚。
眼看著大少夫人把叫花子交給吳郎中,叮囑他好生醫(yī)治安頓。
隨后走到自個兒身側來,耳語道:“這些日子你幫我盯著他,看看他為人如何,過幾日向我呈報。”
琉璃歪著腦袋愣愣應下命令。
有時他真猜不透自家主子的心思。
一個花子有什么好監(jiān)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