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寒而栗
蘇心瑜垂眸用飯。
祖父祖母早不在，父親母親故去后，蘇家只剩下了她。
至于外祖家，外祖父外祖母早些年也不在了。
直系親屬都已不在，她確實是個孤女。
倘若她要履行父母定下的婚約，唯有舅父舅母出面。
倘若不嫁人……
不管嫁人與否，今后的人生路，她得規(guī)劃規(guī)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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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大雨滂沱。
因白天睡過，蘇心瑜難以入眠。
耳聽屋外雨聲，仿若依稀夾雜著刀劍相交的打斗聲響，再細(xì)聽竟沒了，只余雨聲。
這一夜，她睡得不踏實。
次日醒來，天光大亮，雨已停歇。
想著要買些稱手的器具，以便今后自謀生計，蘇心瑜決定上街。
出門前，與沐榮道了一聲：“舅父，我想去街上逛逛，順帶吃早點?！?p> 沐榮含笑道：“也好，過兩條街就有家不錯的早點鋪?！?p> 到了舅父所言的早點鋪，蘇心瑜與琴棋甫一落座，隔壁幾桌的對話傳入了她們的耳。
一位老者道：“你們聽說了么？昨夜大雨，大理寺陸少卿查案，身受重傷，生死不明?！?p> 有中年男子頷首：“聽說了，據(jù)說就在沐家所在那條街上受了傷，被人救回陸家時，已不省人事?！?p> 聞言，蘇心瑜問：“老伯，大叔，你們說的陸少卿叫什么名？”
老者答道：“陸承珝，國公府三房的公子?！?p> 中年男子也道：“他沒當(dāng)少卿前，年少征戰(zhàn)，殺人如麻。任大理寺少卿后，辦案手段狠辣，傳聞能止小兒啼哭，教人不寒而栗?！?p> 有年輕男子附和：“此等人物必有仇家，受此重傷，不足為奇。”
有人搖首喟嘆：“太醫(yī)院救了一整晚，到此刻也沒一個太醫(yī)從陸家出來，兇多吉少嘍?！?p> 琴棋小聲嗤道：“陸大人是個冷酷無情、不近人情的，定是被人尋了仇?！?p> 蘇心瑜黛眉蹙起，陸承珝竟有這樣的名聲，怪不得瞧著又冷又兇。
還有昨夜聽聞并非幻覺。
教人驚愕的是，事發(fā)地竟在沐家邊上。要知道舅父家沿街，地段還算不錯?？梢娋┏欠比A是表象，世道不穩(wěn)是內(nèi)在。
如此一來，外科手術(shù)的本事在此世道當(dāng)有用武之地。
京城能工巧匠如云，大抵有她所需之物。
“琴棋，等會隨我去買些物什。”
“小姐要買什么？”
“羊腸、棉花、亞麻、當(dāng)歸、紅花、麝香、硫磺等等……”
在古代，縫合線只能自己做。植物材料、動物材料、以及合成材料的縫合線，她都要做一些。
除此之外，她還得打制縫合針、手術(shù)刀等。
今日有得忙了。
琴棋擰眉不解：“羊腸？小姐，那可是以往的你看都不敢看的玩意?！?p> 蘇心瑜微笑：“今昔不同往日?！?p> --
沐家院中。
落葉打著旋，飄零著落于地，被風(fēng)一卷，在空中又翻了幾個跟斗。
沐榮悄然把兒子喊到書房，壓低聲：“海馭，心瑜嫁與你如何？”
沐海馭吃驚：“父親，您說什么，心瑜表妹不是與陸六郎有婚約么？”
“婚事已廢?！?p> “心瑜表妹是姑姑姑父的獨女，我已有妻室，娶她，豈不是委屈了她？”
想起蘇心瑜絕美的臉，嬌俏的身段，沐海馭臉龐微紅。
沐榮道：“所以為父想著你能娶她為平妻。”
如此一來，他也算對得起妹妹妹夫了。
“兒子但憑父親做主?！?p> 沐海馭算是應(yīng)下。
父子倆神秘兮兮的模樣惹得馬滿滿好奇，她在書房外聽了一耳朵，怒極，當(dāng)即去尋了婆母。
主院內(nèi)，牛氏與沐寶霞正在閑聊。
馬滿滿一跨進院子，便扯開嗓門：“婆母與小姑子好生愜意，都將不痛快擱我身上?！?p> “你發(fā)什么瘋？”牛氏呵斥。
“原來與陸六郎有婚約的是蘇心瑜，小姑子與他頂多算私情?！?p> “我不知道他們的婚約究竟是怎么作廢的，但如今蘇心瑜嫁不出去了，公爹讓海馭娶她為平妻。”
馬滿滿撒了潑：“誰讓我不痛快，我便讓誰不痛快?！?p> 牛氏捂住兒媳的嘴：“寶霞與陸六郎的事，你公爹還不知情?！?p> 沐寶霞欣賞著手指上新得的紅寶石戒指：“嫂子放心，我娘素來不喜蘇心瑜，不會留她在咱們沐家?！?p> 馬滿滿看向婆母。
牛氏點了頭，放開兒媳的嘴，溫聲勸：“我與你娘可是要好的手帕交，我將你當(dāng)親女兒看待的，怎么可能讓旁人來欺辱你？”
馬滿滿這才放下心來。
此刻的蘇心瑜在街上定制了針與刀，購買了羊腸、當(dāng)歸等物什。
回到沐家，她就一門心思在客院制作縫合線。
除了吃飯要與沐家人一起，旁的時辰，她皆在忙。
琴棋一邊打下手，一邊提出疑惑：“小姐從何學(xué)來的稀奇玩意？”
“書上看的。”蘇心瑜道。
琴棋佩服之極：“聰明的腦袋就是好使?！闭f著，語聲開始落寞，“也不知嬤嬤與管家如何了？”
蘇心瑜嘆息：“希望他們無事?！?p> “他們?nèi)舫鍪?，咱們回去也無用，咱們抵京時多兇險?！鼻倨宓溃靶〗氵€是快些與陸六公子完婚，到時候讓姑爺做主，除了那惡霸。”
“琴棋，我忘了陸六公子人怎么樣，長得如何？”
千萬別與陸承珝一樣的性子。
“自然是好的?！鼻倨逍?，“相貌人品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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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不同材質(zhì)的縫合線，蘇心瑜都做了不少，也到了該上街取針與刀的日子，遂又帶琴棋出門。
街上，人來人往。
在打鐵鋪里，蘇心瑜付了銀錢，取了針與刀。
到底是在古代打制的，雖及不上現(xiàn)代的精細(xì)，但已頗有縫合針與手術(shù)刀的模樣了。
琴棋疑惑：“小姐，這等小玩意能防身么？”
“也算能罷?！?p> 蘇心瑜細(xì)細(xì)包好器具，放進荷包，耳邊又傳來民眾議論陸承珝的聲音。
“三天了，陸少卿還沒醒。”
“太醫(yī)是舉國醫(yī)術(shù)最好之人，他們都沒辦法，陸少卿醒不了?！?p> “太醫(yī)束手無策，已建議陸家準(zhǔn)備后事?！?p> “據(jù)說陸家不放棄，花錢給他找了個新娘沖喜?！?p> “這新娘也是真可憐，嫁過去就要守寡?！?p> 聲音漸行漸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