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逃
“喻溫,我已經(jīng)不愛你了,能不能放過我!”
“不能!”
喻溫站在她面前,高高在上的看著地上的女人。
女人身上有著極大的土腥味,衣服被泥土沾染了一大片,可以看出這是最近的款式。
可就算是這樣,也擋不住她那張傾城傾國的臉。
恍如昨日,那張臉還是在她十九歲時的模樣。
“我再問一遍,孩子藏哪兒了?”
“埋了。”
問幾遍都是這種答案,喻溫雙手握緊拳頭,咬牙切齒的說:“你到底把孩子藏哪兒了?”
“京安酒店后頭的小山丘,一棵超大的樹下,去挖吧!”
眼前的女人他感覺很陌生,喻溫氣紅了雙眼,掐著她那潔白無瑕的脖頸。
“你騙人!”
“呵!我從小到大沒有騙過人,從始至終都不會?!币龟@黯淡無神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時間久遠(yuǎn),少年摸樣已經(jīng)成了成熟青年摸樣。
外面的人都說他年輕有為,年紀(jì)輕輕就成為了喻家世子爺。
只有她知道,他里子是什么樣的人。
透過他,她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與他遇見的場景。
他和她都還是少年少女摸樣。
他剛剛回國,還穿著黑色西裝和擦得锃亮的皮鞋,身子筆直的站在那里,那張絕美的側(cè)臉就這樣映入她的眼里。
從那之后,她的世界里多了一個他。
可現(xiàn)在……呵
夜瀾自嘲一笑。
就這一笑在喻溫眼里就是一根刺。
“你笑什么?”
“我在笑,當(dāng)初我什么就看上你了?!币篂懻f:“倘若看上你大哥也是好的,至少自己也不會淪落于此”
“你!”喻溫氣紅了臉,雙眼通紅,手里的力道又重了一分。
夜瀾感覺自己呼吸不上來,也好,死了也好!
要是有下一世,定擦亮雙眼,不入此道!
千鈞一發(fā)之時,喻溫找回理智,放下了手,垂落在身旁。
“殺了你還是覺得可惜,不如就一直生活在里面吧!”
感覺脖頸間松了,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看到他走后,體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凌亂的頭發(fā)隨意的擋住了視線,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
一天前的傍晚,京安站臺,冬風(fēng)肆意的吹打在人們的身上,鐵道旁邊的枯木光禿禿的,立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天空開始下雪,
一輛前往京安市的火車正駛行在鐵道上,火車呼哧呼哧的跑著,從管道跑出的白煙形成一道風(fēng)景。
火車?yán)铮篂懕е鴽]有呼吸嬰兒穿梭在人群里,剛跑出一個車廂,后方就被軍閥發(fā)現(xiàn)。
此刻,她無比的清楚,她不能再落入他的手中。
她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
她只能一直跑,很快,已經(jīng)跑到了最后一個車廂了。
夜瀾崩潰癱坐在地上,邊哭邊喘著氣,低頭看了一眼孩子,孩子身子冰冷的像冰塊,早已沒了氣息。
眼里的淚水不斷打轉(zhuǎn),有好幾次她想拋棄掉孩子,然后自己跑走,可她總是心軟,她不愿把孩子丟在火車?yán)铩?p> “你沒事吧?”一道清秀的聲音傳來,少女滿臉擔(dān)憂,側(cè)眼一看,只見婦女抱著孩子哭泣,可孩子看上去……
南苑本是散步消食的,看到她在慌亂的跑過去,遏制不住好奇心,便走過來問。
夜瀾也聽到了少女的聲音,連忙轉(zhuǎn)過頭看到她,就覺得自己有了救星。
臉上還掛著淚水和淚痕,給南苑磕了幾個頭,血流出來她還繼續(xù)嗑,南苑連忙攔住。
“姑娘,你能不能幫幫我?”
南苑起初還在猶豫,但看了一眼孩子,心軟了。
“我需要幫什么忙?”
“讓我躲一躲,軍閥不知為何要抓我,我沒辦法,姑娘……”
說到軍閥二事,南苑愣了下,奶媽找到了小姐,剛好聽到‘軍閥’二字,連忙上去把小姐拉到了身后,看夜瀾的眼神充滿了謹(jǐn)慎。
南苑輕輕拍了拍奶媽的肩膀,輕聲說:“沒事。”
隨后對著夜瀾說:“好!你先藏在我房間里,等到了京安市,我給你找一家酒店,好好安頓?!?p> “多謝姑娘?!币篂懗显分刂氐泥玖艘粋€頭。
南苑扶著夜瀾到了自己的房間藏起來,奶媽把小姐拉到一旁,用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話。
“小姐,她是被軍閥抓的人,為何救她?”奶媽不解也不滿小姐的做法,要是惹禍上身,全家都得完。
“奶媽,我雖然不知道她為何被軍閥追,又犯了何事。
但我只知道,盡然碰上了就不能放手不管,奶媽,就讓我任性一回可好?”
南苑哀求的求著奶媽,奶媽還是敗在了小姐那哀求的眼神,無奈的答應(yīng)了。
“好吧!就這一次?!?p> “謝謝奶媽!”
就在這時,軍閥破門而入,看著南苑和奶媽,問:“你倆有沒有看到懷著孕的婦女?”
軍閥給她們描述了婦女的摸樣,南苑發(fā)現(xiàn)軍閥說的婦女跟她長得很像,面對軍閥懷疑的眼神,南苑淡定的回答。
“沒有,我們一直待在房間里,從未離開?!?p> “行!要是看到我描述的婦女請來找我?!?p> 軍閥離開時往里面看了一眼,沒有感到不對勁便離開了。
軍閥離開不久,火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京安站,南苑和奶媽給夜瀾簡單梳妝了下,孩子被放在了蔬菜籃子里,隨意拿了一塊布擋住,隨著人群下了火車,順利的出了火車站。
南苑找了一家客棧,幫夜瀾處理好一切事物后就離開了。
夜瀾打開窗戶,看到后頭有一座山頭,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夜幕降臨,星星掛在空中,寒風(fēng)吹過樹間,吹得沙沙響,夜瀾單薄一身,抱著孩子走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
來不及吃晚飯,她必須盡快把孩子安頓好。
她的步伐不慢不快,走上山半腰時已深夜了,突然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吃屎,原本干凈的衣服被沾上了泥土,沾滿了土腥味。
可她不在意,重新站起身,繼續(xù)往山上走去。
周邊安安靜靜的,只有她腳踩過樹木和泥土的聲音,距離山頭還有一段距離,她不敢停下來,軍閥隨時能發(fā)現(xiàn)她。
她不愿讓孩子變成第二個他。
寒風(fēng)里,她足足走了四個小時才走到了山頭。
月亮高高的掛在上方,銀色的光正好灑在那棵大樹上,在地上倒映著樹的陰影,樹枝光禿禿的,只有幾片枯黃的樹葉搖搖欲墜。
寒風(fēng)一吹,幾片枯黃的樹葉抵抗不過重力,落在了地上,又隨著風(fēng)飄出了一小段的距離。
夜瀾把孩子放到一旁,徒手在地上挖出洞,指甲縫里塞滿了泥土,隨著洞越挖越大,直到可以容下孩子的大小,抱起孩子在額頭輕輕的親了一下,過后,放進(jìn)坑里,埋上泥土,等到孩子消失在視線里,還是忍不住哭出了聲。
在大樹下哭了好一會兒,最終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太陽代替月亮掛在上方。
她不知此時是什么時候了,下山時她的雙腳是軟的,快到山腳下,又不小心滾了下去。
回到客棧時,渾身是泥,剛好看到軍閥在向酒店的工作人員打聽她。
軍閥還是發(fā)現(xiàn)了她,只不過遲疑了幾秒,才上前抓住了她,這次她沒有反抗,任憑他們把她帶到了牢里。
沒有親人的她,像一顆飄無定所的蒲公英一樣飄在空中,最后落在了一個漆黑沒有光亮的地方,身邊還有野獸在看管。
接下來的日子,夜瀾都生活在臟亂不堪的牢里,牢里有不少犯過事的男人,看她孤零零的背對著,前凸后翹的,便起了色心。
“呦!姑娘身材不錯??!要不要小爺好好寵幸你?”長著大黃牙的男人油膩的挑眉說道。
說完,牢里的人都笑了,夜瀾回頭看了一眼那人,眼神淡淡的,仿佛這一切都跟她無關(guān)。
大黃牙被盯的汗毛豎起,擺手說道:“咳!算了,小爺現(xiàn)在沒心情。”
牢里多了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很熟悉,他來了。
喻溫找了夜瀾一天,剛見面,他像是勝利了般的笑著對她說。
“跑啊,什么不跑了?”
夜瀾不想理他,坐在角落里抱緊自己的腿。
“呵!”喻溫轉(zhuǎn)頭對身邊的手下說:“去給她弄些吃喝?!?p> “是?!?p> 喻溫走到她面前,只一眼,他就看出她肚子小了,莫非孩子……
就那會兒,他感覺自己要瘋了。
他一把抓起她的手臂,大喊:“孩子呢?”
夜瀾‘呵’的一笑,毫無波瀾的雙眼看向他,冷冰冰的嘴里說出:“孩子死了。”
說完的那一瞬,喻溫身子緊繃,脖子露出青筋。
“胡說,孩子到底在哪?”
夜瀾一句話沒回。
“說啊,孩子在哪?”
這時,秘書備好了飯菜過來,說:“小少爺,午飯做好了?!?p> “給我扔了?!?p> “啊……”手下愣了一下,幾秒反應(yīng)過來拿著午飯退下了。
喻溫繼續(xù)晃著她,質(zhì)問她。
“孩子到底在哪?”
“我說,孩子死了,剛出生就沒氣息了,被我埋在京安酒店后山上的大樹下?!币篂懭讨纯嗾f給他聽。
“呵呵呵!我不信,來人?!?p> 剛出去的秘書聽到召喚,又回來,“小少爺?!?p> “你帶著人去京安酒店后山上的大樹下有沒有孩子。”
“是,小少爺?!?p> 秘書走后,喻溫看著凌亂的她,惡狠狠道:“等找到孩子,再跟你好好聊聊?!?p> 見他離開了,夜瀾望著天空。
天空烏云密布,灰色的云朵烏壓低天空,給人帶來壓抑的感覺。
思緒回到了那年她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