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禍不單行
A工大環(huán)工系門前,寶馬摩托的一個急剎,一身白色皮衣的蘿莉?qū)④囃T诹私虒W大樓的正中央,大樓歷經(jīng)百年洗禮,盡顯偉岸滄桑,與酷炫打扮的機車女搭配甚是搶眼。
蘿莉一腳蹬在大樓門前的第三節(jié)臺階上,隨后拼命支撐著摩托邁腿下車,人走在第三層臺階,弓背用力推著摩托停放到大門的石柱邊。
短短兩分鐘的時間,正準備進樓的學生本來羨慕欣賞的目光中頓生切切笑意。
身小腿短又不是她的錯,耍酷炫技也不是她的專長,蘿莉一邊將頭盔從頭上提起,一邊快步走進教室,站到講臺上頭盔被放到講臺一邊,沒有顧及到臺下的學生,面對黑板將自己黑發(fā)梳成馬尾,一邊介紹自己一邊在黑板上書寫自己的姓名——文小魚。
“Now,IwillstudytheProfessionalEnglishofenvironmentalengineeringtogetherwithyou.”
文小魚沒等學生們緩過神來,就開始了一口流利的英語開場白......
兩節(jié)課下來,階梯教室鴉雀無聲,無論是前排的學霸還是后排的學渣,無不瞠目結(jié)舌,一開始還覺著文小魚是那種花瓶的人,眼里閃著崇拜的光。
文小魚抱著頭盔走出教室,準備去系辦公室領(lǐng)幾本這學期的教師參考書。
今天這身行頭是因為之前和劉宇寧打賭打輸了,賭注就是拋下酷炫一周,來一個不同尋常的裝扮,并且還得頂著這身裝扮去學校。蘿莉風算是她從幾身裝束里選的最正常的一身,總不能穿著恐龍外套招搖過市吧。
站在一排書架后,還沒開始翻找,就聽見后面的同事開始議論。
“誒,你們聽說了沒有,下周曲院士有事來不了,系主任找了一位業(yè)界大佬給學生們做講座,宣傳簡章都貼到教學樓門口去了?!?p> “聽說了,好像是福瑞斯特公司的總裁,系主任夠厲害的,他都能被請動。”
“多金男,有一次上了時尚雜志,特帥?!?p> “你真是的,光看顏值,有沒有實力,一講便知?!?p> 本來想借著講座和自己導師重逢一下,聽到曲院士不能來了,文小魚嘴角向下撇了一下,覺得可惜,反正自己想見的人來不了,至于誰來接盤也無所謂,就是去坐在臺下捧個場走個形式。
找到了自己的參考書,簽好字,文小魚看了一眼手表,現(xiàn)在正好12:30,可以先去吃個午飯,講座是下午4:20,如果這個姜總不是話癆的話,怎么著講座也會在6:30結(jié)束。
從學校到初目不堵車需要1個小時,每天的駐唱是7點開始,她需要提前一會兒偷偷溜出會場。
這時,已經(jīng)走出教學樓的她,正好走到宣傳通知欄前,默默看著海報中的姜牧野幾秒鐘,突然地翻了個白眼,篤著姜牧野的臉說:
“得嘞,兄弟,不好意思啦,我提前請個假嘍!有機會再聽你啰嗦?!?p> 說罷,走到摩托車邊,擰開鑰匙,蹬上樓門前第三節(jié)樓梯,用著和來時同樣的姿勢推車、上車,揚長而去。
下午4:20,階梯六教的門口,門庭若市,室內(nèi)更是座無虛席,有的站在走廊的同學踮起腳尖向里張望,一層裹著一層的人,就跟他們能望到什么似的。
見此狀,文小魚搖搖頭,好不容易一條腿擠進了教室,文小魚用頭盔抵著人群,多虧自己身材小巧,鉆縫龜速找到了第三排自己的座位。
此時,講座剛剛開始,姜牧野正簡單的做著自我介紹,姜牧野抬頭看著這么一個沒有時間觀念的聽眾毫無愧疚之意的進了教室,又看了看那個剛剛被填補的空位,“她還是個老師?”
凝眉投去鄙夷的眼神,但當他的目光聚焦在文小魚那另類的白色頭盔上時,姜牧野一下子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是早上的那個人,沒錯,就是她,那個沒有禮貌,猖狂的機車蘿莉,踩臟了我的車,刮壞了我的車門,連頭都沒回一走了之,好,那我就來調(diào)教調(diào)教你這個教書育人的無禮敗類。
姜牧野墨眉解開,臉上露出了儒雅的微笑......
接下來的講座可以算十分精彩,一波連續(xù)一波的掌聲此起彼伏,吸引人的除了學術(shù)內(nèi)容上的干貨,還有就是屬于姜牧野自身的個人魅力,也為本次講座增色不少,很多女學生眼里都透著癡迷的目光。
文小魚看了一眼這種花癡嘴臉,不屑的閉上眼睛,并不買賬,她心里認為在環(huán)境生態(tài)領(lǐng)域里沒有人能比得上自己德高望重的曲院士。
叫醒沉睡中的文小魚的是一陣排山倒海似的的掌聲,她睜開惺忪的雙眼,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身側(cè)的一個高大黑影讓她瞬間清醒。
兩人四目相對,卻又眼含深意,文小魚雙睫微顫,沖著姜牧野很官方的露齒一笑,眼睛刻意的擠成一條縫,嘴上禮貌的稱呼:
“姜總?!?p> 姜牧野用修長的指腹推了一下眼鏡,用一口正宗流利的英語問道:
“您好,這位老師,那您覺得保護瀕危動物的意義在哪里呢?”
文小魚輕瞥了一眼前面屏幕上的PPT,回神對著姜牧野說:
“每種珍稀瀕危植物都有她的作用,如果滅絕了,就沒有了這個物種,她對生物圈的作用也就消失了,生物圈原來的穩(wěn)定和平衡也就被破壞了。生物圈的食物鏈和食物網(wǎng)都會發(fā)生改變,穩(wěn)定性就會下降,食物鏈、網(wǎng)的結(jié)構(gòu)發(fā)生變化,就會對其中的各生物的營養(yǎng)關(guān)系造成影響,有可能生物的食物不足。植物是食物鏈的第一級,如果植物數(shù)量減少,那么動物就可能會失去營養(yǎng)來源,從而威脅動物的生存。而動物和植物一樣,都是人的主要營養(yǎng)來源,所以若植物和動物難以生存,就會直接影響到人的生存。所以生物圈內(nèi)的生物是相互依存、相互依賴的關(guān)系。保護瀕危野生動植物就是保護我們自己?!?p> 一口氣說完,教室里其他人面面相覷,有些人偷偷捂嘴發(fā)出細細的笑聲,文小魚看了一眼又說:
“這是我國環(huán)境生態(tài)領(lǐng)域泰斗曲院士的理論?!?p> 身旁的同事難以掩飾尷尬的拽了一下文小魚的衣角,小聲說:
“文老師,這是剛剛姜總的原話?!?p> 說完趕緊低頭。
還沒等文小魚反應過來,姜牧野頭慢慢靠近文小魚,直到他的薄唇快要挨到她漲紅的耳朵后,輕聲吐氣,問:
“那你崇拜的這位曲老的理論出處你知道嗎?”
文小魚現(xiàn)在不光耳根紅,臉也漲得通紅,怒目對著姜牧野:
“當然,曲院士說的這個原因來自他的一位好友,也是環(huán)境生態(tài)領(lǐng)域的一位老前輩?!?p> 呵,姜牧野抿唇微揚,
“是的,沒錯,這位老前輩就是我?!?p> 邊說邊轉(zhuǎn)過身又向講臺走去,
“在去年的《環(huán)境》雜志我發(fā)表過了,大家有興趣可以去看看?!?p> 他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文小魚,總結(jié):
“今天很開心和同學們還有各位老師分享一些我自己的拙見,如果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隨時進行探討。謝謝,再見了諸位?!?p> 說完,向臺下在座的人紳士的鞠了一躬,迅速地拔下U盤,風姿挺秀的邁開長腿離開了教室。
文小魚也算是A工大的風云教師之一,全校幾乎沒有人不知道環(huán)工系有這么一位傳奇的海歸女博士,從小在美國長大,大學就讀世界排名第一的舊金山理工大學,一帆風順的她在選擇攻讀博士學位時選擇了國內(nèi)的雙一流大學西山大學,曲教授任他的導師,兩年破格博士畢業(yè),剛一畢業(yè)就被A工大人才引進,在環(huán)工系任教,現(xiàn)在是全校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副教授。
文小魚學術(shù)超群,還長相甜美,形容她班姬續(xù)史之姿,謝庭詠雪之態(tài)一點兒也不為過,只可惜她性格脾氣不太好,個性十足,平時也不茍言笑,學校公認的冷美人,學生們對她也是敬而遠之。
A工大校長三令五申為人師表,穿衣得體,可文小魚還整天機車皮衣不離身,牛仔皮褲經(jīng)常態(tài),每天騎著公路賽車進校門,成了A工大一道另類的風景線,今天更是蘿莉附體。
系里領(lǐng)導找她談話,讓她注意一下平時穿著,她懟:
“我是花他家錢?還是用他家布了?我又沒有衣衫襤褸,衣不遮體,全身露的就只有頭了,還想讓我怎么穿?學生學知識,又不看我,沒有違背師德,沒有反動教學,每年就我?guī)У膶W生考上名牌學府碩士的多,這還說明不了什么嗎?”
系主任心想也是,自覺理虧,不捅婁子,就放任為之吧。
自認為不差的文小魚,今天卻在這么多人面前,被一個什么公司老總懟一鼻子灰,周圍同事有看熱鬧,有說風涼話的,弄得文小魚差點兒沒下來臺,也怪自己輕敵了,偏偏這時候睡什么覺。
姜牧野走后,文小魚杵在原地許久,還是被系里學生會主席朱淼以探討問題之由匆忙拽出了教室。文小魚無奈看了一眼朱淼,無奈撇了一下嘴,小聲說了句:
“謝了?!?p> 轉(zhuǎn)身跑向了自己的寶馬摩托。
因為離開場還有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完全超出了她的計劃。
戴上頭盔,又是一條好漢,文小魚右手給油,摩托帶著她駛出校門,消失在一路的星點車燈里。
火力開場,燃情中場,柔情收場,這是文小魚課下駐唱的一貫套路,這樣既不費嗓子,也能在體力上保證不會精疲力竭,為的是第二天上課嗓子不會干澀,繼續(xù)保持充滿朝氣的課堂氛圍。
又一天的工作結(jié)束了,文小魚今天是卸了妝出來的,和剛剛舞臺上燃情嫵媚的她截然相反,出乎劉宇寧的意料,文小魚今天并沒有馬上離開初目,而是從冰箱里取了一瓶養(yǎng)樂多拆開蓋子,一飲而盡。
和劉宇寧這么多年的“閨蜜”,從她坐在吧臺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文小魚肯定是遇到事兒了。
劉宇寧坐在和文小魚隔了一張吧椅的位置,找酒保要了一杯福佳,喝了一口,試探性的先開口:
“我說你這是怎么了,跟哥們說說唄?!?p> 開門見山。
文小魚沒看劉宇寧,又重新拆了一瓶,喝了一口,呼出一口長氣:
“我被人睡了!還被人懟了!心里不痛快!”
聽到這么勁爆的消息,劉宇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咧開嘴,齜著牙,結(jié)巴的問:
“大、大、大姐,你說什么?你睡別人?還,還,還是別人睡你?”
“你個神經(jīng)病,滾!你看我像是和你開玩笑嘛?幫不了忙就閉嘴?!?p> 文小魚暴脾氣的罵道。
“幫忙?行,你說怎么幫?找到那個人,手撕了他?!?p> 說著劉宇寧還比劃一下。
抿了一口養(yǎng)樂多,文小魚抬眼看著劉宇寧:
“行,真不愧是我閨蜜。實話跟你說,睡,那是事實,但沒睡成?!?p> 文小魚用手上系著的紗布擦了一下嘴邊的殘余。
劉宇寧在一邊懵圈的問:
“你啥意思?感覺故事咋這么精彩呢?繼續(xù)!”
文小魚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繼續(xù)說:
“就是昨天,在初目外面有個混混,想非禮我......”
劉宇寧插話:
“看來是混混們不想活了?!?p> 文小魚踢了他一腳繼續(xù)道:
“我躲過了他之后拼命跑,那個黃毛緊追不放,我當時越跑氣越短,我拿著手里的水瓶心想中計了,水里動了手腳??晌疫€是拼命的跑,這時候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拐進了一個胡同,在胡同深處,有個診所,我跑進去沒幾秒就暈了?!?p> 文小魚攤手,其實她這一整天都在拼命地回憶。
“啥?進去就暈了?然后呢?”
劉宇寧著急地問。
“然后幾個小時我就醒了,睜開眼在病床上,一個男人在我身邊,當時屋里很暗,幾秒鐘之后我清醒了,發(fā)現(xiàn)身上的內(nèi)衣還在,心落了地。然后我就摸......”
文小魚繼續(xù)陳述。
“摸?你摸哪里?”
劉宇寧頓時兩眼冒光,瞇起本來就不算大的眼睛。
“摸到了什么?手槍嘛?”
“呸!”
文小魚狠狠將巴掌落在劉宇寧肩頭,大聲說:
“胳膊,和他手腕上的表。但是我因為當時確實慌張,借著光我從地上撿起衣服就往外跑,那個男人沒有醒,所以并沒有追出來?!?p> “嗯,也對,可以理解,遇到這種事誰也不會太冷靜,畢竟你這種彪悍的女人,有興趣睡你的人并不多啊?!?p> 說完哈哈笑起來,文小魚見狀,手勁兒比剛才更大,劉宇寧一邊誒呦一邊說: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沒有發(fā)生什么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只摸到手臂?還有沒有記得什么?醫(yī)院的名字?或者說診所周圍的特征?畢竟我們這一帶你也知道是個那啥區(qū),藥店旅館都很多嘛,你既然沒有被怎么樣干嘛還要去找他麻煩?”
劉宇寧一口氣問完這么多問題,只有最后一個問題引來了文小魚最后的憤怒:
“沒發(fā)生什么就算完了嗎?我當時是一個需要被幫助甚至被救命的女人,但凡有點兒人性的,都會伸出援手,他不但不救我,還想占我便宜,最關(guān)鍵的是他還是個醫(yī)生,這簡直就是禽獸,等我找到他,絕對饒不了他。”
說完,文小魚狠狠將手里的養(yǎng)樂多墩在了吧臺,抓起外套,大步走出了初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