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一定認為已經(jīng)過去了三個星期。格拉漢姆太太和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老朋友了，或者說是兄妹，我們更愿意這么認為。她叫我吉爾伯特，這是我明確的愿望，而我叫她海倫，因為我在她的書上看到過這個名字。我很少試圖一周見她兩次以上，但我還是盡可能讓我們的見面看起來像是偶然的結果，因為我發(fā)現(xiàn)有必要非常小心，總之，我表現(xiàn)得非常得體，她從來沒有責備過我一次。然而，我不能不察覺到，她有時對自己或她的地位感到不開心和不滿意，而我自己確實對后者也不太滿意：我也看到，或者說我感覺到，盡管她自己這樣說，但“我對她并不漠不關心“，就像小說中的主人公謙虛地表達的那樣，雖然我感激地享受著目前的好運氣，但我不能不希望和盼望將來有更好的事情發(fā)生；當然，我把這種夢想完全藏在心里。
“你要去哪兒，吉爾伯特？“一天傍晚，我忙了一整天的農(nóng)活，喝完茶后不久，羅絲說道。
回答是“去散步“。
“你總是那么仔細地梳理你的帽子““把你的頭發(fā)弄得那么漂亮““在散步的時候戴上那么漂亮的新手套？“
“并不總是“
“你要去王爾德菲爾莊園，是嗎？“
“你為什么這么想？“
“因為你看起來好像是但我希望你不要經(jīng)常去“
“胡說，孩子！我六周都不去一次，你什么意思？“
“好吧，但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和格雷厄姆夫人有那么多瓜葛
格拉漢姆太太“
“為什么，蘿絲，你也要屈服于主流意見嗎？“
“不，“她猶豫了一下，回道，“但我最近在威爾遜家和牧師住宅都聽到了很多關于她的事；而且，媽媽說，如果她是個正經(jīng)人，就不會一個人住在那里--你不記得去年冬天，吉爾伯特，那幅畫上的假名字是怎么回事嗎？她又是怎么解釋的--說她有朋友或熟人，她希望瞞著他們她現(xiàn)在的住處，她害怕他們把她找出來；然后，當那個人來的時候，她是怎么突然起身離開房間的--她小心翼翼地不讓我們瞥見那個人，而亞瑟卻故作神秘地告訴我們，那個人是他媽媽的朋友？“
“是的，蘿絲，我都記得；我可以原諒你不近人情的結論；因為，也許，如果我自己不了解她，我就會把所有這些事情放在一起，和你一樣相信；但感謝上帝，我確實了解她；如果我能相信任何對她不利的話，我就不配成為一個男人，除非我是從她的嘴里聽到的。
“哦，吉爾伯特！“
“那么，你認為我會相信威爾遜和米爾沃德敢說的任何話嗎？“
“我真希望不是這樣！“
“為什么不呢因為我了解你我也同樣了解她“
“哦，不！你對她的前世一無所知；去年的這個時候，你也不知道有這么一個人存在?！?p> “沒關系。透過一個人的眼睛看他的內心，在一個小時內了解到的靈魂的高度、廣度和深度，比你用一生去發(fā)現(xiàn)的還要多，如果他或她不愿意透露，或者如果你沒有理解它的意識。
“那你今晚是要去見她嗎？“
“我當然是！“
“但媽媽會這么說吉爾伯特！“
“媽媽不必知道“
“但如果你繼續(xù)下去，她一定會知道的“
“繼續(xù)！--這件事沒有繼續(xù)的余地。格雷厄姆夫人和我是朋友，以后也會是朋友，任何人都不得阻撓，也無權干涉我們之間的關系。
“但如果你知道他們是怎么說話的，你就會更加小心，為了她，也為了你自己。簡-威爾遜認為你去舊廳堂不過是她墮落的又一證明--“
“簡-威爾遜真該死！“
“伊麗莎-米爾沃德為你的事非常傷心“
“我希望她是“
“但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這么做“
“他們怎么知道我去了那里？
“沒有什么能瞞得過他們，他們會窺探一切“
“哦，我從沒想過這個！--他們竟敢把我的友誼變成進一步丑化她的食糧！--這證明了他們其他謊言的虛假性，如果還需要任何證據(jù)的話。
“但他們不會對我公開談論這些事情：我只是通過暗示和影射，以及聽到別人說的話，才知道他們在想什么“。
“好吧，那我今天就不去了，因為天色已晚。“但是，他們的舌頭真該死！“我痛苦地嘟囔道。
就在這時，牧師走進了房間：我們一直沉浸在談話中，沒有注意到他的敲門聲。在他習慣性地向老先生最喜歡的羅絲問好后，他有些嚴厲地對我說：“先生！“他說，“你是個陌生人。
“先生，“他說，“你真是個陌生人。讓我看看，“他繼續(xù)慢條斯理地說，一邊把他那笨重的身軀放在羅絲特意為他搬來的扶手椅上，“根據(jù)我的計算，從你走進我的家門到現(xiàn)在，也就六周的時間！“他語重心長地說著，還用棍子敲了敲地板。
“是嗎，先生？“我說。
“唉！是這樣的！“他又肯定地點了點頭，繼續(xù)帶著一種惱怒的莊嚴神情注視著我，把他那根粗壯的棍子夾在兩膝之間，雙手緊握棍頭。
“我一直很忙，“我說，因為顯然需要道歉。
“忙！“他自嘲地重復道。
“是的，你知道我一直在收割干草，現(xiàn)在收割開始了“
“哼！“
就在這時，我母親走了進來，她滔滔不絕、興致勃勃地歡迎這位尊貴的客人，給我?guī)砹瞬簧贅啡?。她深感遺憾的是，他沒有早一點來，來不及喝茶，但她提出，如果他愿意請她喝茶的話，她會馬上準備一些。
“我不用了，謝謝你，“他回答道，“我馬上就到家了?！?p> “哦，那就留下來吃一點吧！五分鐘后就好了“。
但他威嚴地揮了揮手，拒絕了這一提議。
“我告訴你我要什么，馬卡姆太太，“他說，“我要一杯你們的好酒““I'll tell you what I'll take， Mrs. Markham，“ said he：“我要一杯你釀的好酒“
“樂意之至！“母親喊道，并爽快地拉響電鈴，點了最喜歡的飲料。
“我想，“他繼續(xù)說，“我只是想在路過時看看你，嘗嘗你自釀的麥酒。我是來拜訪格雷厄姆夫人的?！?p> “你真的有嗎？“
他嚴肅地點點頭，又語重心長地補充道：“我認為我有責任這樣做。
“真的嗎！“母親驚呼道。
“為什么這么問，米爾沃德先生？“我問道。
他有些嚴厲地看著我，又轉向我母親，重復道：“我認為這是我義不容辭的責任！“然后又把棍子敲在地板上。我母親坐在他的對面，一臉敬畏卻又欽佩地看著他。
“'格雷厄姆夫人，'我說，“他繼續(xù)說，邊說邊搖頭，“'這些報道太可怕了！''什么，先生？'她說，假裝不明白我的意思。'我說，'作為你的牧師，我有責任把我自己認為你的行為應該受到譴責的一切，我有理由懷疑的一切，以及別人告訴我的關于你的一切都告訴你。
“是嗎，先生？“我喊道，從座位上站起來，用拳頭猛擊桌子。他只是朝我瞥了一眼，然后繼續(xù)對他的女主人說：
“這是一個痛苦的責任，馬卡姆太太，但我告訴她了！“
“她是怎么接受的？“母親問道。
“恐怕是變硬了--變硬了！“他搖了搖頭，沮喪地回答道，“與此同時，她還強烈地表現(xiàn)出了未經(jīng)節(jié)制、被誤導的激情。她的臉色變得煞白，野蠻地從牙縫里吸著氣；但她既不辯解，也不辯解；她用一種無恥的平靜--這么年輕的人竟然如此平靜，實在令人震驚--就像在告訴我，我的勸說是沒有用的，我的教誨也完全被她拋到九霄云外--不，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的存在本身就令人不快。我終于退了出來，因為我清楚地看到什么也做不了，而且發(fā)現(xiàn)她的情況如此絕望，我感到非常難過。
但我下定決心，馬卡姆太太，我的女兒們絕不能和她來往。至于你的兒子，至于你，年輕人，“他繼續(xù)說，嚴厲地轉向我。
“至于我，先生，“我開始說，但由于說話受阻，我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都因憤怒而顫抖，便不再多說，而是采取了更明智的做法，拿起帽子沖出房間，在身后砰地一聲關上了門，這一聲震得房子地動山搖，母親尖叫起來，我激動的心情也得到了片刻的舒緩。
下一分鐘，我急匆匆地大步向王爾德菲爾莊園的方向走去，我?guī)缀跽f不清是為了什么意圖或目的，但我一定要去某個地方，沒有其他目標是不行的--我也一定要見到她，和她說說話--這是肯定的；但說什么，怎么做，我沒有確切的想法。如此狂風暴雨般的思緒，如此眾多不同的決定，向我洶涌而來，我的腦海里只剩下一團混亂的、相互沖突的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