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yī)!太醫(yī)!”
“怎么樣了?公主有沒有性命之危?”
“藥呢?藥煎好了嗎?”
南明宮兵荒馬亂,直到入夜,楚翎平安的消息傳過來,才稍稍安穩(wěn)。
宮人內(nèi)侍長舒一口氣,慶幸自己逃過一劫。公主要真出了事,天子一怒,他們這些人命如草芥,恐怕沒機會活下來。
“陛下,您從早上到現(xiàn)在水米未進?,F(xiàn)在公主確認無事,您且回去吃些東西吧!”田淑妃低聲勸道。
皇帝這才意識到腹中空空如也,再加上緊張了一下午,整個人都虛乏了。
而田淑妃,妝容早就脫了,此時臉色灰暗,同樣疲憊不堪。
“好,”皇帝拍了拍她的手,“愛妃也回去歇著吧,你也累得不輕?!?p> 說著,他叫來孫壽全:“回宮。”
“是!”孫壽全向田淑妃施了禮,便吩咐下去,“擺駕回宮!”
田淑妃張了張嘴,一句話沒說出來。陛下竟然沒叫她一起回去,是不是有些不尋常?但他們已經(jīng)是中年夫妻,便是受寵也不必時時相伴,似乎又正常?
“娘娘?”宮人疑惑地看著她。
田淑妃笑了笑,舉步:“走吧?!?p> 也許是她想多了……
皇帝回到福寧殿,草草用過膳,便屏退了閑雜人等。
“叫薛望來。”他吩咐孫壽全。
“是?!?p> 過不多時,一個身穿常服、面貌平凡的中年男人悄無聲息出現(xiàn)在福寧殿。
“臣薛望,參見陛下?!?p> 這位就是皇城司的主事人薛望,皇帝的耳目,一個行走在陰影里的人,很多人知道,但很少人見過。
“查出來了嗎?好端端的,公主為何去大槐寺?”
薛望低頭稟道:“回陛下,查出來了。公主第一次去大槐寺,乃是受了田二小姐之邀,那僧人在寺中掛單數(shù)月,頗有聲名……”
皇帝聽他說完來龍去脈,眉目籠罩著陰影:“田家……”
片刻后,他又問:“那流言又是怎么回事?”
薛望頓了頓:“……田老夫人與交好的幾家夫人相約去大槐寺上香,恰巧看到公主從那僧人處離開,便有些許話語傳出來,逐漸流傳到外頭。好在時日尚短,流言還不算廣。”
又是田家。
皇帝沉默良久,再問:“那僧人的來歷查了嗎?”
“查了,大槐寺說他拿的是西域梵音寺的度牒,據(jù)說自小隨師父游歷四方,通曉佛法,擅長以香治病?!?p> “他自己還沒招?”
薛望俯下身去:“臣不知陛下還用不用得著他,目前尚未用重刑?!?p> 皇帝神情淡淡,透著冷酷:“只要撬出他的來歷與背后主謀,人死了都行!”
薛望領(lǐng)命:“是?!?p> “還有宮里和安國公府,公主去過的地方全都要查,不可漏過一絲一毫的線索?!?p> “臣明白。”
“去吧!”
“臣告退?!?p> 薛望剛走,孫壽全又進來稟報:“陛下,莊院使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皇帝面色微變:“他來做什么?難道阿翎病情有變?”
孫壽全忙道:“陛下安心,奴婢問過了,公主情況穩(wěn)定,并無危險。”
皇帝舒了口氣:“叫他進來吧!”
“是?!?p> 不多時,莊院使進來了:“臣參見陛下。”
“莊院使,”皇帝打起精神,“都這個時候了,你不在南明宮守著,來此作甚?”
莊院使稟道:“回陛下,事關(guān)公主所中之毒,臣不敢拖延?!?p> “哦?”皇帝皺了皺眉,“這毒怎么了?不是已經(jīng)解了嗎?”
“是,公主身上已經(jīng)解了?!鼻f院使回道,“是臣在解毒過程中有些許發(fā)現(xiàn),不敢瞞陛下,故來稟報?!?p> “怎么講?”
莊院使俯身道:“臣在雞身上試毒,不想?yún)s發(fā)現(xiàn),其表現(xiàn)與太子遺體所取之毒十分相似,且經(jīng)過嗅聞、比色,幾乎一樣。臣不敢擅專,特來稟報?!?p> 皇帝猛然坐起,臉色大變:“你確定?”
莊院使其實心里也忐忑,但他更不敢隱瞞,思量許久,終究還是來稟報了:“臣……有八成把握?!?p> 八成!那就是確定了!
皇帝深深吸氣,半晌后,說道:“查!朕叫薛望將寺中所搜藥材交給你,你與朕細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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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走后,南明宮逐漸安靜下來,鄭秋把閑雜人等都趕出去,自己親自守在楚翎床前。
得知消息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慌的,一下想起太子中毒的事來。
怎么會這么巧,太子中毒薨逝沒多久,公主也中了毒。這毒到底哪里來?在大槐寺中的,還是在宮里?她不敢冒半點風險,寧愿自己辛苦些守著,也不敢讓別人靠近。
“秋娘?!碧渝鷧螊茸哌M來,“阿翎怎么樣了?”
“太子妃。”鄭秋起身施禮,“太醫(yī)說,公主脈相平穩(wěn),毒性已解,隨時都有可能醒來?!?p> 呂嬋放下心來:“這就好?!?p> “鄭姑姑?!蓖忸^響起宮人的聲音,“薛大人來了,有些事要問您?!?p> 薛望啊,鄭秋一聽就知道,他是來查問宮中細務(wù)的。這事還真不好讓別人代答,但公主這里……
“我替你守著?!眳螊让靼姿念檻],又命令身邊宮人,“你們都出去?!?p> 鄭秋感激:“多謝太子妃,奴婢去去就來?!?p> 人都出去了,內(nèi)室只剩呂嬋一人。她走到床邊,仔細看楚翎的樣子,見她面色正常,呼吸平穩(wěn),和睡著沒有兩樣,先是點了點頭,隨后又嘆了口氣。
原以為太子中毒的事揭出來,真兇短時間內(nèi)不敢再下黑手,宮里會太平一段時間,沒想到短短時日阿翎又中了招。
她中的毒跟太子有沒有關(guān)系?只是巧合,還是……
正想著,眼皮底下的手指忽然動了一下。
呂嬋驚喜,正要喚出聲,卻被抓住了手。
楚翎睜開眼,做了個噓的手勢。
呂嬋怔了怔,借著床帳的遮掩,低下身輕聲問:“阿翎,你這是……”
“我沒事?!背嵬瑯虞p如蚊蚋地回答,眼神清亮,“毒是我自己下的?!?p> 呂嬋大吃一驚:“你……”
“大嫂,幫我一個忙?!背峥戳搜弁忸^,飛快地說,“等太醫(yī)說我中的毒和大哥一樣,你就找父皇哭,要多傷心哭多傷心?!?
云芨
新的一年,祝大家順順利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