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來了,有什么事跟阿彩說不就行了。”阿青掙扎著要坐起來,被洪天賜輕輕按住了。
“我來看一下你怎么樣了?是不是昨天晚上冰壞了?!焙樘熨n關切地問道。
昨天夜里發(fā)生的事就是洪天賜想出的辦法。因為他發(fā)現(xiàn)這兩天沈萬才的徒弟一直在街上到處打聽,知道他們已經開始警覺,料定他們一定會想辦法弄清女鬼的真相,可是在陸地不容易脫身,剛好洪天賜想起那天因為阿彩,跟那些流氓在鎮(zhèn)子北面的大淀湖邊進行過較量,對那一片環(huán)境大致了解,于是就有了這個想法。只是這件事需要水性好才行,而阿青的水性又剛好相當好,于是就設計了這個辦法。半夜時阿青在湖邊偷了一條小船,在小船上扮鬼吸引這些人,然后抱著一套女人的衣服跳入湖中,趁那些人游過去時悄悄游走,而留下的那套女人衣服浮在湖面,讓許多在場的人相信了女鬼的存在。
不過江南三月初的湖水還是非常凉的,洪天賜擔心阿青可能會著涼,第二天晚上趁天黑悄悄趕過來探望,結果發(fā)現(xiàn)阿青確實在發(fā)燒。
“我沒事,就是有點受涼了,歇一歇就好了?!?p> 洪天賜用手去摸阿青的額頭,阿青條件反射地躲了一下,但馬上不動了,順從地讓洪天賜摸了一下。
“哎呀,燒的很厲害,把手伸給我。”洪天賜說道。
“干什么?”
“沒什么,我就是想給你診一下脈?!?p> “你會診脈?”
“會一點?!?p> 阿青半信半疑的把手臂伸過來,讓洪天賜診了一下脈。洪天賜幫阿青試溫時,性格潑辣的阿青還有些害羞,但洪天賜給他診脈時,阿青已經適應了,躺著一動沒動,像個乖巧的小姑娘。
診完脈洪天賜皺了一下眉頭,說:“這兩天你就好好歇著吧。我寫個方子,明天讓阿彩抓點藥給你煮了,過兩三天就能好?!?p> “阿寶你可真厲害,連治病都懂?!卑⒉试谂赃呎f道。
“我以前跟一個先生學過,略懂一點。唉,當初我真不該幫你們出這個主意,讓你們受罪了。”
“阿寶你可別這樣說,只要能給我父母和師父報仇,做什么我們都愿意?!卑⑶嗉泵卮?。
“我是怕你年紀輕輕落下什么病?!?p> “你幫我們報仇,我們受點罪是應該的,別的話你就別說了。要是真想說什么,就跟我們說說你的沒過門的媳婦吧?”
洪天賜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回答說:“她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姑娘,是我一歲那年,我的母親跟那時還沒過門的她的母親訂下的。她的外公是個武術大家,所以她也學了一身本事。可是兩年前我找一個仇人報仇時,她為了幫我逃走被壞人打死了?!?p> 阿青和阿彩都沒說話,還是阿彩打破沉默問:“她是個漂亮姑娘吧?”
“是呀,是個很漂亮的姑娘,長得跟......唔,人也非常善良......唉,今天不說這些了。”
“阿寶,為了我倆報仇的事,是不是影響你找人了?”
“沒有,沒有。實際上我已經不知道該去哪里找了。先不說這些了。我問你們,你們要報復的四個人,其中三個已經被你們殺了,最后這個沈萬才也被搞臭了,一旦這里的消息傳出去,一定會有人過來找他算賬,你們復仇的事是不是可以放一下了?!?p> “阿寶,我和阿彩已經商量好了,雖然沒能殺死沈萬才,但眼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我們就等著看他的最后結局了?!?p> “太好了,我真擔心阿青還想找沈萬才拼命呢?!?p> “之前想找他們拼命是沒辦法,現(xiàn)在我們改變想法了?!?p> “以后你們打算干什么?”
阿青想了想說:“女人還能干什么,如果能找個好男人,生一堆孩子,過普通人的日子,這就是最好的歸宿了?!?p> “姐姐,你跟阿寶瞎說啥。阿寶,我和姐姐商量好了,打算去徽州找我們的家。”阿彩說道。
“要是這樣可太好了,你們的家人見到你倆還活著,而且長成了兩個漂亮的大姑娘,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沒想到性格潑辣的阿青聽了洪天賜的話后,臉竟然紅了一下?!昂榇蟾缈烧鏁f開心話?!?p> “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阿寶,這里的事辦完了你準備去哪兒?”阿青轉開了話題。
“我準備去朱涇鎮(zhèn)和斜塘鎮(zhèn)再去找一下,只是沒想好先去哪兒?!?p> “要我說這兩個地方你都不用去?!?p> “為什么?”
“之前聽你說過,你姐姐和姐夫好像被官府通緝過吧?朱家村這樣的地方雖然外來人口多,但官府的人也多,被官府通緝過的人是不會在官府人經常出現(xiàn)的地方落腳的,至少換成我是不會的,否則整天擔驚害怕的,怎么能待下去?!?p> “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回去好好想一下?!?p> “洪大哥,你已經出來半天了,我們這里沒事,你就先回去吧?!?p> “好吧。要我說,你們兩個也準備離開吧,這里是是非之地,多待一天就多一分危險,還是盡早離開為好?!?p> “謝謝洪大哥,不過我們還是想多待一些日子,想看看沈萬才到底有什么樣的下場。”
“那些受害人應該都是徽州人,知道這里的消息可能需要一些日子,你們想等到什么時候?”
“我們想要看到沈萬才受到懲罰再走,否則仇人就在這里,我們就這么走了心里不甘。”
“唉,你們真是頑固......這樣吧,我有個辦法,這些天聊天時我把朱家村附近有名的練武人了解清楚了,我就以其中一個人的名義寫幾封信,告訴大家沈萬才等四家人發(fā)的是不義之財,約好一個日子邀請大家過來主持公道,先讓這些人來對付他們,然后你們就離開這里,怎么樣?”
“嗯,阿寶你這個辦法不錯。”
“那我就回去偷偷寫幾封信,現(xiàn)在酒坊很忙我離不開,只能讓你倆跑一趟了?!?p> “好,我去?!卑⑶嗪芨吲d?!?p>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休息吧。明天我把信寫好交給阿彩。不過咱們說好了,不論結局如何你們都必須離開,這里是是非之地,離開的越早越好?!?p> 阿青點頭答應了。
“阿彩,這幾天你也要多加小心,不管有沒有人來鬧都不要出頭,記住了嗎?”
阿彩回答說:“記住了?!?p> “好了,我先走了?!焙樘熨n起身離開了。
一晃五天過去了,朱家村已經平靜下來了,大家聊天的話題已經不再說鬧鬼這件事,沈萬才對市面上的傳聞也一律否認,其他三家人也是一樣,一口咬定是有人陷害他們四家,因為沒有人能拿出證據,也沒有受害人的家人出來指控,所以官府和鄉(xiāng)里都沒有任何行動。但這四家人的店鋪門前還是門可羅雀,洪天賜知道這四家人在朱家村呆不下去了,早晚一定會搬走,心里暗暗高興。
不過五天過去了,阿青還沒回來,洪天賜有些擔心,可是也只能暗暗祈禱她天賜無事地回來。
這天下午,老板讓洪天賜和水根去附近村子給一個大戶人家送一車酒,天黑之前走了回來,一進鎮(zhèn)子就發(fā)現(xiàn)情況跟平常不同,街上的人不多,還看到好多人正往鎮(zhèn)子中心跑,直覺告訴洪天賜一定有事發(fā)生,馬上攔住一個迎面跑過來的人,詢問前面發(fā)生了什么事?被告知傍晚的時侯街上來了一伙陌生人,在沈萬才家店鋪前面鬧事,雙方很可能要打起來。
洪天賜立刻猜出這應該跟阿青外出送信有關,急忙把推車交給水根,撒腿往鎮(zhèn)子中心跑去。
拐過前面的街角,看見沈家店鋪前不大的空地前聚集了很多人,連放生橋上都站滿了人,不過并沒有發(fā)生打斗,而是看見幾個官府捕快在驅趕人群。
“趕快走開,再聚集鬧事,把你們全抓起來。”
“官爺,你們不去抓劫財殺人的劫匪反倒要抓我們,難道真是官匪一家嗎?”一個女子的聲音大聲說道。
這個聲音非常熟悉,洪天賜順著聲音看去,看見說話的是站在放生橋最高處的阿彩。
“是呀,為什么要抓我們?!迸赃呌腥烁鸷?。
一個捕快說:“要是讓官府拿人就拿出證據,否則就是聚眾鬧事、謠言誣陷,趕快散開!”
聽到沈萬才大聲接著說道:“不錯,不知道沈某人和三位兄弟得罪了什么人,不但使出下三濫的手法刺殺三位兄弟,還用出裝神弄鬼這樣的伎倆陷害我們,各位好漢不知到真相跟著來起哄沈某人不怪罪,不過如果沒有人能拿出證據還想趁火打劫,那就是存心跟沈某人過不去,不妨說出你們的名頭,沈某人處理完今天的事后也好上門請教。”
頓時沒人說話了??吹贸錾蛉f才在這一帶還是很有威力的。
“好了,快快散了吧!”一個捕快說道,現(xiàn)場已經有人開始離開了。洪天賜也分開人群往前走,就在這時有個聲音說:“等一下,要是有人能拿出證據怎么辦?”
現(xiàn)場馬上騷動起來,洪天賜看見說話的還是阿彩。
“媽的,你個賣包子的小丫頭湊什么熱鬧?”沈萬才的一個徒弟罵道。
“沈老板不是說要證據嗎?我有證據?!?p> “你有什么證據?”沈萬才厲聲問道。
阿彩沒有立刻回答,旁邊有人著急了?!靶」媚?,有什么證據趕快拿出來吧?!?p> “我先問一下沈老板,十一年前的冬天,就快過新年的時候,在徽州府績溪縣宋家村附近發(fā)生過一起劫匪殺人案,被殺的是一一對年輕的夫妻,還有兩個家人,只有兩個年幼的女兒被偶然路過的好心人救走。雖然這四個劫匪都蒙著臉,但其中武術最好的一個人被他砍中大腿一刀,應該留下了傷痕,沈老板,能不能讓人看一下,你的大腿上是不是有一道傷痕?如果有,就說明沈老板就是當年的劫匪?!?p> “胡說八道。我父親大腿上有一道傷痕,朱家村這里練武的人都知道。你是事先知道了說出來陷害他?!鄙蛉f才的大兒子大聲駁斥。
“你能不能說一下,你父親大腿上的這道傷痕是怎么來的?”
沈家的大兒子說不出來了。
“讓我來說。這道傷痕是當年我在外面做生意時遇到一個強盜,跟他打斗時留下的?!?p> “那好吧。沈老板,聽人說你們四個人是在外面做生意賺了大錢才來這里開店的,你能不能當著大家的面說一下說,你們當年是在什么地方發(fā)大財?shù)?,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也好讓大家開開眼,跟你們學學如何發(fā)大財?!?p> “對呀沈老板,說出來讓我們聽一聽,我們也跟著發(fā)發(fā)財?!卑⒉实倪@句話贏得一片贊同聲聲。
“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誰讓你來這里搗亂的。”沈萬才厲聲問道。
“實話告訴你,我就是十一年前被人救走的其中一個女孩,我就是來這里找你們報仇的?!?p> “這么說裝神弄鬼的就是你了?還有,前面三個人都是你殺的了?!?p> “是我又怎么樣?,你們這幫劫匪害了那么多人,就是把你們都殺了也不解恨?!?p> “行兇殺人,還誣陷老子,看我先要了你的命?!痹捯粑绰?,沈萬才已經向阿彩撲來。
這時洪天賜已來到前面,沈萬才身子一動洪天賜就知道情況不好,馬上起身追趕,可是被前面一個人擋了一下,眼看著沈萬才向阿彩撲去。
本來阿彩的前面站著好多人,可是都被沈萬才的逼人氣勢所震懾,都不由自主的往兩邊躲避,一眨眼沈萬才已經撲到阿彩身前,伸手向阿彩抓來,阿彩像是嚇呆了,站在放生橋上一動不動,洪天賜在心里大叫一聲不好!
就在沈萬才的手就要抓到阿彩的瞬間,突然看見阿彩的身旁閃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從側面向沈萬才迎過去,洪天賜從身形看出是阿青。就見阿青的手里拿著一柄短刀,還沒等沈萬才的手碰到阿彩,阿青手里的短刀已經深深插入沈萬才的腹中。
沈萬才一聲大叫,一拳打在阿青的前胸,阿青慘叫一聲,口噴鮮血向后跌倒。
這一幕洪天賜看的一清二楚,一時有些恍惚,仿佛看到倒下的不是阿青,而是范雪怡。洪天賜突然又產生了一種心被掏空的感覺,仿佛有一股氣團在體內爆發(fā),感覺身體像飛起來一樣,一下來到沈萬才的身后,一伸手把沈萬才重重的身體拎了起來,然后向后一甩并重重地來了一腳,把他向橋下踹去,把后面跟上來的幾個沈家的人撞的一起向橋下跌倒。
這時現(xiàn)場一片大亂,有幾個沈家的家人往橋上跑,有人已經跟洪天賜交手,洪天賜惦記著阿青的傷勢,沒心思跟這些人打斗,打退兩個人后大喊一聲:“這些人罪大惡極,咱們跟他們拼了!”
外來的這些人并不知道洪天賜的身份,以為他也是外來的,本來見沈萬才打倒阿青就受到刺激,現(xiàn)在再聽洪天賜這樣一聲大喊,馬上也參加進來,跟沈家的人打在一起,在放生橋上展開了一場混戰(zhàn)。
趁這個機會洪天賜后退兩步查看阿青的情況,見阿青雙目緊閉,臉色發(fā)青,嘴角滿是鮮血,對阿彩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洪天賜趕緊抱起阿青來到北面橋下,可是感覺她的呼吸越來越弱。
“阿青、阿青......”洪天賜焦急的呼喚著,慢慢地阿青睜開眼睛。
“阿寶,你來了?!卑⑶嘤锰撊醯穆曇粽f道。
“你怎么樣了?!?p> “我沒事,沈萬才怎么樣了?他死了嗎?”
“他中了你一刀,我看他活不了了?!?p> 阿青面露微笑,長舒一口氣說:“太好了,我給爹媽報仇了,可以歇一歇了?!闭f完身子突然軟了。
洪天賜感覺情況不對,急忙問:“阿青,你怎么了?”
“我冷,把我抱緊一點?!?p> 洪天賜緊緊地抱著阿青說:“阿青,你不會有事的,我馬上帶你去看大夫?!?p> 阿青搖了一下頭說:“不用了,我知道自己怎么了?!比缓笪⑽⑥D頭看著阿彩說,“阿彩,姐姐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照顧好自己,好好活著。阿寶,拜托你幫我照看一下阿彩......”
“姐姐......”阿彩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默默地淚流。
洪天賜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阿青,你別瞎想,你不是說要嫁個男人生一大堆孩子嗎?你一定沒事的......”
可是阿青已經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姐姐,你怎么了,快點睜開眼睛看著我,姐姐、姐姐......”阿彩嚎啕大哭起來,可是阿青再也沒有睜開眼睛。
抱著阿青越來越涼的身子,洪天賜的兩眼模糊了,他緩緩把阿青交給阿彩,用手摸去眼角的淚花,猛地站起來往橋上跑去,加入到針對沈萬才一伙的混戰(zhàn)中,把迎上來的人一個個打倒,后來他不管什么人,見一個打一個,像瘋了一樣。
就在這時聽到有人喊道:“快跑啊,官兵來了!”洪天賜猛地清醒過來,看到遠處有一隊官兵正往這里跑過來,還看到很多人正在四散逃走。他遲疑了一下,返身跑回橋下,抱起阿青就往北面跑,阿彩緊緊跟在后面。
洪天賜一口氣跑出鎮(zhèn)子,來到阿青她們停船的河邊,把阿青放在河邊。
看著阿青安詳?shù)拿嫒?,洪天賜又想起范雪怡了,心中無比悲憤,心想老天怎么這樣不公。
阿彩早已把眼淚哭干了,可是一直握著姐姐冰涼的手,不肯放開。
洪天賜忍著悲痛勸道:“阿彩,別哭了,還是想一想接下來怎么辦吧?!?p> 阿彩沒有回答,只是輕聲抽泣。
過了一會洪天賜又說:“阿彩,事情已經是這樣了,你也別太難過,還是想一想如何安置阿青吧。”
阿彩這才回答說:“我要把阿青送回去?!?p> “送回去自然是好,可是駕船走要好多天吧,阿青的身體會不會放壞了。”
阿彩又輕聲抽泣起來。
過了一會阿彩說:“阿寶,我想好了,你幫我把阿青埋了吧?!?p> 兩人在岸邊找了一個高一些的地方,把阿青埋下了,還做了標記。
夜已經很深了,可是阿彩還是坐在墳墓旁邊不肯走,洪天賜只好陪著她。
“阿彩,回船上吧,天色已經很晚了?!焙樘熨n勸道。
“不,我想多陪姐姐坐一會兒?!?p> “阿彩,你也不要太悲傷了,別把自己的身體弄壞了。阿青把仇人都殺死了,她也算能瞑目了?!?p> “雖然仇人都被殺死了,可我一點喜悅都沒有?!?p> “你后悔跟姐姐報仇嗎?”
阿彩沒有任何遲疑的搖頭說:“我不后悔,這些壞蛋都該死,如果不找他們報仇才會后悔。我只是恨我自己太不爭氣,沒像姐姐那樣練好刀法,否則姐姐就不會死了?!?p> “阿彩你不用自責,你也是好樣的?!?p> 阿彩還是搖頭。“我們倆一般大,可是從小到大都是姐姐照顧我,練武也是姐姐最刻苦,所以姐姐才把最危險的事留給她自己,我現(xiàn)在越想越難過?!?p> 說到這里,阿彩又抽泣起來。
“阿彩,別想這些了,好好活下去才是對姐姐最大的安慰,你說對不對?!?p> 阿彩點了下頭,然后把眼角的淚水擦掉說:“我也知道這些,可就是心里難過,真不知道姐姐沒了,以后的日子該怎么過。”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嗎?”
阿彩搖了一下頭說:“我現(xiàn)在腦子很亂,還沒來得及想以后的事?!?p> “那你想好去哪兒了嗎?”
“我還要再想一想。”
“要不......你跟我走吧,我?guī)湍阏覀€落腳的地方?!?p> 洪天賜脫口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沒想到阿彩搖頭說:“阿寶,你幫我和姐姐報了深仇大恨,這個大恩都不知道該如何回報了,不能再給你添麻煩了?!?p> “這怎么能算添麻煩?!?p> 阿彩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說:“阿寶,我想好我該去哪兒了。”
“去哪兒?”
“我要去徽州,找我的家人?!?p> “徽州那么大,你怎么找?”
“養(yǎng)父活著的時候跟我們說過,我大概有個范圍。”
“可你一個姑娘家,又是頭一次出遠門,遇到壞人怎么辦?”
“那我也要去找,哪怕走遍整個徽州,我也要找到家人,然后回來把阿青接回去?!卑⒉屎鋈蛔兊卯惓远ā?p> 洪天賜沉默了片刻說:“這樣吧,我陪你去找?!?p> “這怎么能行,你還要找人?!?p> “你可以先跟著我找人,等我找到人再陪你去,好嗎?”
阿彩沒有馬上回答,而是想了片刻說:“那當然好,可是我怕會拖累你。”
“這樣的話以后就不要說了,好嗎?”
阿彩點了下頭說:“好吧,謝謝你阿寶?!?p> 夜晚的湖邊有些涼,洪天賜感覺有些冷,再看阿彩正在微微發(fā)抖,就把外衣脫下來要給阿彩披上,被阿彩攔住了,坐過來輕輕地靠在洪天賜身上。洪天賜稍微猶豫了一下,然后伸開一只胳膊把阿彩輕輕摟住,另一只手把外衣披在兩個人的身上,兩人都感覺不像剛才那樣冷了。
不知過了多久,阿彩突然問:“阿寶,這不是你的真名吧?”
“不是。我的真名是洪天賜,字天賜?!?p> “那我應該叫你洪大哥才對?!?p> “嗯?!?p> “洪大哥,如果有一天我們走散了,去哪里能找到你?”
“為什么這樣問?”
“我就是隨口問問?!?p> “把這里所有事都辦完了,我可能要去廬州府英山縣的柳家寨,如果走散了,去那里應該可以找到我?!?p> 阿彩再沒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坐在河邊,相互依偎著不知不覺中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