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溪云胡編了一個理由,搪塞得住阮青妮,卻騙不過阮孟河。
阮孟河不太相信他的說辭,正想再問清楚,便望見孫勝與人走了過來,隨即停住了口,朝孫勝恭敬行禮道:“見過前輩?!?p> 孫勝卻并未理會他,只是朝張溪云道:“先隨我走,他們自會過來?!?p> 說罷,孫勝便與那人一起往外走去,張溪云同阮孟河父女道了聲別,連忙跟了上去。
阮青妮望著張溪云的背影,和自己父親說道:“阿爹,船上發(fā)生了修士殺人的兇案,張家哥哥跟著去,會不會有危險???”
阮孟河嘆息一聲,心頭暗道自己恐是看走了眼,這張小弟的身份怕不是一介書生這么簡單!卻又不能和阮青妮說太多,只得敷衍答道:“不會有事的,他和諸多修士在一起,兇手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殺人。”
船艙大堂二樓房內(nèi),如今聚集了船上僅有的十一名修士。
張溪云偷偷打量在場眾人,方才眾人皆已表明過身份,安陸平身負仙路修為,自稱一介散修,在帝京城有些家業(yè),而他的兩名隨從安忠、安義也有八門破四的修為。
在船艙客房一樓的那名修士,亦稱是散修,名喚黃遷生,修為也是八門破四的程度,至于另外兩人,一人自稱是梵山派弟子秦衡,一人則稱是軒明樓弟子李然,二人修為皆是八門破三。
在場眾人中,不論實力,但以修為來說,張溪云反而是修為最低者。
“想必諸位都已知曉今日發(fā)生之事,請諸位前來,亦是為了此事,若有怠慢,望請見諒。”孫勝率先開口道。
“前輩多慮了,助四位前輩追查兇手,亦能還我等一個清白,此事黃某責無旁貸?!蹦敲麊军S遷生的散修最先開口,他年歲望著不大,舉止得體,臉上總是掛著一絲笑容。
“是啊,四位前輩便不用同我等客氣了,有用得上我秦衡的地方,盡管開口便是!”那名梵山派弟子身材高大魁梧,性格頗為直爽。
倒是那名看似書生一般的軒明樓弟子李然,并未答話,但卻輕皺了下眉頭。
孫勝又接著道:“我已知會下人尋來了登船名簿,死去那人名叫尹天賜,身份不知,但從他尸身氣息來看,修為當已八門破六?!?p> 此時安陸平插話道:“那人身份我倒是知曉一些。”
“哦?”孫勝朝他望去,道:“那便請安兄為我等解惑?!?p> 安陸平笑道:“這倒是不敢當,在下也是不久前剛看過凡塵榜,方知曉此人,此人乃是靈烏派弟子,凡塵榜上排行二百六十七位。”
潛龍宴后,漢龍庭不知意欲何為,擬定了凡塵、仙路兩榜,將常在世間行走的修士登在榜上,各取三百席,分其名次,這幾年里,這兩大榜單名傳天下,不少修士皆以登榜為榮。
那名坐鎮(zhèn)此船的仙路修士吳方皺了下眉,朝孫勝道:“那倒是有些麻煩了,靈烏派從來便不講道理,如今這尹天賜死在船上,待他們知曉,想必定會來船行討要說法?!?p> 孫勝亦是皺眉道:“事到如今,先將兇手揪出再說,到時候若是能將兇手交到靈烏派手上,便能免去不少麻煩?!?p> “尹天賜乃八門破六的修為,又有能耐登上凡塵榜,定有其手段,而在場諸人沒有幾人修為高過他,殺他談何容易?”另一名船行供奉周樵應(yīng)道。
“這倒是不一定,在場諸人皆有八卦修為,若是配上些不俗的法器,未嘗不能偷襲得手?!弊詈笠幻泄┓钹嵲嗍情_口。
“尹天賜尸首三分,身上斷口干凈利落,非凡鐵所能造成,法器易得,神兵利器難尋,故而兇手有七、八成可能乃是一名善武修士。”安陸平開口道。
“在場眾人中,不算船行四位供奉,善武修士便只有秦衡、張溪云與我的兩名隨從安忠、安義?!?p> “但......”安陸平眼神頗具意味地望向張溪云,“若是我記得不錯,昨日死者尹天賜似乎與你曾在樓下還發(fā)生過些爭執(zhí)?”
見眾人都朝自己望來,張溪云知曉這事是瞞不過去,干脆地承認道:“不錯,昨日我與尹天賜在樓下因為對三宗四門持有不同看法,曾發(fā)生過爭執(zhí)?!?p> 安陸平又再道:“似乎尹天賜更是曾對你有威脅的舉動?”
張溪云略有猶豫,“這......”
此時吳方開口道:“我倒是記起來了,昨日這尹天賜在樓下調(diào)動氣機,似欲出手,我還曾震懾了他一番。”
隨即吳方望向張溪云,冷聲道:“尹天賜為何要對你出手,你又可是因此而殺了他?”
張溪云苦笑一聲,果然懷疑到了自己身上,索性大方坦白,“尹天賜威脅晚輩,是因為他因家鄉(xiāng)變故,對三宗四門抱有強烈敵意,而晚輩正是天瓊正宗,宗門行走!”
張溪云話音一落,除了早已知曉此事的安陸平三人外,周圍諸人皆吃了一驚。
“你說你是天瓊正宗弟子?口說無憑,以何為證?”孫勝問道。
張溪云掏出藏在懷中的玉佩,道:“以此為憑!”
孫勝接過他手中玉佩,望了半晌,點頭道:“不錯,確是天瓊玉?!?p> 他將玉佩還于張溪云,心中卻道此事愈發(fā)麻煩了,想不到船上還有名天瓊宗門行走,更是身具此時最大嫌疑,三宗四門雖已封山,但比起蠻不講理的靈烏派,方外宗門之首顯然更加霸道!
如今更傳聞靈烏派有加入左道的趨勢,尹天賜侮辱三宗四門,若張溪云當真殺了他,恐怕在三宗四門看來不過是除害而已,而若是將他交到了靈烏派手中,他定是必死無疑,但日后事情要是傳到了三宗四門,待開山之日,必會為弟子討個公道,到時候恐會牽連到四大船行!
雖說四大船行執(zhí)掌渤海海運,但依舊得罪不起這世間最大的幾方勢力,漢龍庭、三宗四門、三極左道、兵鎖妖林!
一旁的周樵顯然也是想到此處,連忙打圓場道:“張溪云雖然出自天瓊正宗,但不論怎么說,他修為不過八門破二,乃眾人中修為最低之人,即使有法器相助,也很難一招便將尹天賜偷襲致死?!?p> “也是,若是張小弟真有那番能耐,昨日又豈會被尹天賜威脅?”安陸平笑道。
張溪云倒是未曾想到,天瓊弟子的身份反而讓這四名船行供奉多了一絲忌憚,隨即趁熱打鐵道:“諸位前輩明鑒,晚輩確實未曾對尹天賜動過殺心,而我昨日回房后,便一直在房內(nèi)入定靜坐修行,未踏出房門半步,而今日更是聽見那名婦人喊聲才趕過去,更是我讓她去通知船行之人,若是我殺的人,又怎會最先前往船頭,平白給自己找些麻煩?!?p> 張溪云的說法其實并不完全成立,但好歹給了四位供奉一個臺階下,于是孫勝便接話道:“不錯,此事還需再查,不可平白冤枉任何人?!?p> 他想了想,又朝眾人道:“此時三樓尚有空房,便委屈諸位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前,暫居樓上客房,待事情了結(jié)后,便可各自回船艙客房?!?p> 話中之意,其實便是要將眾人監(jiān)視起來,但也無人說破。
“待到今日午后,我等一同前往船頭,再看看可有線索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