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唐杰像觸電一樣，急忙說：“我沒有寫?！?p> “你沒有寫，唐杰，你不要說我不知道，我也告訴你，你以后再給我胡說我也讓你小心著?！?p> 程愛芳心里一驚，他瞪著唐杰頓時被狗娃的反駁塞得無話可說，她問唐杰到底寫沒有寫，唐杰說不是他寫的，是別人寫的。
程愛芳像受到鼓舞一樣說：“王好學，你聽見了沒有，我娃說不是他寫的，你不要仗著在你家門口，你就胡說?！?p> 狗娃卻并不理會程愛芳，他問唐杰：“唐杰，我問你，你說那情書不是你寫的是誰寫的？”
“是王亞萍”
“我和王亞萍無冤無仇，她為啥要害我，她是不是有病哩？”唐杰像吃了黃連一樣啞口無言。程愛芳無話可說，便對狗娃說：“王好學，你今天把書給我娃賠了，咱倆就啥事都沒有，我也不追究。”
“要陪你讓我語文老師賠，少給我說?！惫吠拚f著把臉撇向一邊。
“你賠不賠？”
“不賠?！?p> 唐杰也吼著要狗娃給他賠書。李紅霞不想再糾纏，就對狗娃說：“狗娃，多錢你給人家?！庇謫柼平苷f，“娃，你那本書多錢？”
“十九塊九”唐杰說。程愛芳覺得有點丟人，狠狠地瞪了唐杰一眼。
李紅霞抱著狗娃從他口袋里掏錢，狗娃掙扎著說：“他書是舊的，他書是舊的?！?p> 李紅霞從狗娃口袋里掏出二十塊錢塞給唐杰說：“給，以后我娃就不欠你的了?！惫吠迏s嚎啕大哭，使勁地掙扎著伸出一只手想搶下那二十塊錢，李紅霞緊緊地抱著狗娃說：“走，我娃回，媽給你做好吃的?！惫吠拊诶罴t霞的懷里掙扎著，擺著雙腿。
正在燒炕的王海林聽見狗娃的哭聲急忙跑出來問李紅霞：“娃咋啦？”李紅霞把剛才的事對他說了一遍，狗娃只是不停地哭著，李紅霞哄著狗娃：“不哭，狗娃長大了，再哭鄰家人笑話哩！”
王海林接過狗娃說：“狗娃不哭，走，跟爸去抽煙，爸給我娃發(fā)煙。”李紅霞瞪著王海林發(fā)出警告：“你少讓狗娃抽煙?！蓖鹾Ａ植徽f話，狗娃卻破涕為笑，笑著對李紅霞說：“我就抽?！?p> “你就給你二貨爸好好學?！?p> 夕陽斜去，只有幾道微弱的余光依舊殘留在天邊。父子兩人坐在大院的門檻上，王海林和這個不是親生孩子卻比親生孩子更親的狗娃聊起來。
“你給你給你爺把茶葉買了嗎？”
“買了?！?p> “過年都九歲了，以后不準哭?！?p> “爸，九歲是不是就長大了？”
“嗯?！?p> “我媽剛也說我長大啦！我也覺得我長大了?！惫吠扌χ鹾Ａ稚砼砸屏艘?，抱著王海林的胳膊問他：“爸，那出去打工的時候把我?guī)?，我也要掙錢?！?p> “人家不要碎娃，等你長大了，爸把你領(lǐng)上?！?p> “你騙人，剛才說我長大了現(xiàn)在又說我沒長大。”狗娃撅著嘴仰起頭問王海林。
王海林一聽，上當啦！他看著狗娃說：“外面有狼哩！你不敢去?！?p> “你都敢去，我為啥不敢去？”
狗娃的反駁讓王海林不知說什么好，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向狗娃解釋清楚，就說：“走的時候再說?！?p> 狗娃沒有得到確切的答案，使著性子說：“反正我也不念書啦，你要是不領(lǐng)我我就自己去。”
王海林很詫異，急忙問他：“你咋不念書了，好好地為啥不念了?！?p> “不想念?！?p> “趕緊回去寫作業(yè)。少胡來?！蓖鹾Ａ终酒饋碜е吠蕹鹤永镒呷?。
“我把書都賣咧?！?p> “把書賣了?”
“你書包呢？”王海林拉著狗娃向屋子里走去，找了半天卻不見狗娃的書包。王海林氣急敗壞地喊道：“狗娃，我問你把書包放在哪兒了？”
“書包在我爺屋里?！蓖鹾Ａ钟峙苓M豬娃住的窯洞里，看見狗娃狗娃干癟的書包靜靜地躺在沙發(fā)上，里面除了文具盒和半個干冷的饅頭外什么也沒有。
在王海林的再三逼問下，狗娃才說他把書賣給了村里廢品收購點，王海林拉著狗娃讓他去找他的書。不巧的是，就在半個小時之前，所有的廢品都被拉貨車拉走了。王海林氣煞了，鐵青著臉說：“我養(yǎng)你都不如養(yǎng)個豬。”頭也不回地朝家里走去。狗娃跟在王海林后邊低著頭邊走邊擺弄著手指頭自言自語道：“豬又不回叫爸，又不能給我爺買茶葉。”他走得慢騰騰的，越走越慢。和狗娃的距離一下子拉出了幾十米遠，王海林回頭大喊一聲：“你走快些?！庇旨贝掖业乇枷蚣依铩?p> 王海林坐在椅子上，一句話也不說，他看見站在窯門檻上的狗娃，一下子就來氣了，狠狠地瞪了狗娃一眼，我就把你狗日的揍一頓。
狗娃偏著頭撅著嘴說：“我才不是狗日的。”
王海林瞪了他一眼，想笑卻故意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李紅霞見王海林生氣，輕輕地在狗娃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說：“狗娃你一天咋就不聽話哩，你看你把你爸氣成啥樣子了？”李紅霞從來沒有見王海林生過氣，可是這幾個月，王海林像氣筒子一樣有出不完的氣。
“不想念書就回來放羊。咱屋這兩個羊以后就是你的。老黃牛也是你的，從今天晚上開始，你一個就睡在牛窯里?！蓖鹾Ａ钟柍庵吠?。
“睡就睡，我叫我媽還有我爺和我睡在牛窯。你一個人睡。”狗娃不服氣地說。
王海林和李紅霞忍不住笑了笑，王海林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把這二貨沒辦法?！?p> “狗娃，你往進走，你今天可為啥惹你爸哩！”
“我又沒惹他，是他要生氣哩！”
“到底咋回事？你說不說？”李紅霞不耐煩地走過去擰著狗娃的耳朵問。
“我把書賣咧。”
“啥書？”李紅霞松開手，驚奇地問，忽然明白了狗娃的話，很生氣地訓斥著狗娃：“你膽子大得很，你和誰商量了？你想把我氣死，是不是？”李紅霞連發(fā)三問，聲音撞擊著狗娃的耳郭，狗娃見李紅霞發(fā)了火，才感到自己可能做錯了。他回答道：”全部都賣了?！?p> 李紅霞氣急敗壞地罵著狗娃：“我就想抽你一個耳光！”
狗娃氣得李紅霞愣愣的站在那兒，一時說不出話來?；椟S的燈光撒在窯洞的每一個角落，夜幕降臨，冬日里滲骨的寒氣沖進窯洞里，飄散在窯洞里每個角落。一家三口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說話。王海林抽著煙，李紅霞雙臂緊抱靜靜地靠在炕邊，狗娃低著頭時不時偷偷地瞅瞅王海林，又看看李紅霞。
李紅霞想了半天開口對狗娃說：“明天你趕緊給我到學校去，啥事都沒有?！?p> “我不去?！?p> “不去由了你了?！?p> “你少耍犟牛脾氣，小心我一腳把你從屋里發(fā)出去?！蓖鹾Ａ趾屠罴t霞兩人開始合力圍攻起了狗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