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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錦瑟

第七十章 二郎婚事(二)

唐風錦瑟 甬城金雀 3432 2014-02-08 20:40:55

  又是一聲突如其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驚得院外的婢子們都白了臉兒、噤若寒蟬。隨即怒吼聲響起,頗有些驚天動地之勢,讓貼著墻根站著的兩個婢子不自禁的縮了縮脖子。

  “你這混賬小子!打小教你的禮義廉恥,你都學進狗肚子里去了?!”王寔沖著王二郎怒罵,想必是氣急了竟然讓一貫言語文雅的王家家主王郎中口出粗鄙之言。

  “兒子怎會忘記父親的教誨……君子重然諾,這也是父親教的,我既然答應了要娶蘇娘子,我自然要信守承諾,否則算什么君子,簡直就是始亂終棄的畜生了!”王二郎梗著脖子回頂了一句。

  他打小最怕的第一是父親,第二便是母親,平日里無論外邊如何混鬧回到家定是乖覺非常的,如今當著二老的面如此頂撞卻當真是頭一遭,真真是勇氣可嘉。

  王寔被王二郎頂撞的怒不可言,呼呼的只喘粗氣,手指顫巍巍的點著王二郎,連呼孽障,差點背過氣去。崔氏在一旁勸著王寔消消氣,一邊又面沉似水的呵斥道:“還不快閉嘴,當真要氣死你父親不成?!”

  經崔氏一喝,王二郎方才一腦門子的熱血瞬間涼了幾分,他連忙沖著二老磕頭道:“父親,兒子不敢,兒子只是不想耽誤了那盧家娘子……”

  王三娘趕到時,正聽到王二郎提到什么盧家娘子,頗有些不明所以,于是拽著崔氏的貼身婢子詢問了起來。那婢子見這事情已經鬧開了,也不用瞞著,便一五一十的與王三娘說了原委。

  話說不久前崔氏得知了王二郎在外邊置了一處宅院養(yǎng)了一個女伶后便怒不可遏起來,本欲派人將這狐貍精找出來發(fā)賣了,卻不知為何突然改了主意,非但沒有去尋這女伶的麻煩,還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見了王二郎也沒表現什么異常來,而私底下卻加快了為王二郎定親的步伐。王氏夫婦一商量,最后決定為王二郎聘娶那素有賢惠之名且家世清貴的盧氏女子。

  今日崔氏請了媒婆上門,交代了一番王二郎求親之事,那媒婆出門時卻好巧不巧的讓王二郎撞見了,王二郎隨口多問了一句,那媒婆不知情由便如實說了要為他與盧氏女結親之事。當時王二郎正從蘇柳娘處回來,心里眼里滿腦子里還都是蘇柳娘巧笑倩兮的身影,一聽到這么個消息,他如何接受的了,當即就向崔氏表明態(tài)度,不愿娶那盧娘子。

  按照崔氏的計劃,她是打算待這門親事板上釘釘了再告訴王二郎,她曉得這孩子最是心軟的,又頗為憐香惜玉,若是當真退無可退,他必然會乖乖接受,可沒想到那媒婆的嘴如此不嚴實。

  如今見王二郎表明態(tài)度抗婚,崔氏又氣又怒,這婚事還沒敲定便先鬧了這么一出,若是讓盧家人知道了,這親事可就懸了。而此時,王寔也剛下職回來,聽到王二郎為了一個女伶竟然與母親據理力爭起來,真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幾步沖進屋里就開始教訓起了兒子。

  王三娘聽了這番話,心頭忽然閃出一個疑問來,“阿娘怎么知道二兄的事情的?”隨后趕來的孟氏聽到王三娘問了這么一句,臉上閃過了幾分尷尬。

  那日水榭中,王二郎與王三娘齊齊求情,希望孟氏能瞞下此事,王二郎還答應了七夕后給個答復的。可孟氏哪里不知道那王二郎是尋了個托詞,想著拖延時間的。她自己懷了身孕,故而也不想再操心此事,便由著他去了,心里想著那王二郎原也是個眠花宿柳的主,卻不曾見他真對誰上心,想必與那女伶也不過是個把月的交情,等時間一長,自然也就收心了。

  可事情并沒有朝著她所期望的方向發(fā)展。

  一日,孟氏隨著崔氏一同去廟里祈福,她坐在馬車里嫌悶,便掀了簾子透氣,不經意間瞥見了王二郎與一個窈窕女子很是親密的上了一輛馬車,當時她心中便警鈴大作,目光追隨著這輛馬車,眼見著他們過了洛河進了對岸的銅駝坊。當時崔氏疑問,她卻不敢胡亂說話,只道無事。之后她派了人跟蹤王二郎,終于打探到了蘇家小筑及其底細。

  那蘇家小筑確實是王二郎買下,但房子的主人卻是一個名為蘇柳娘的女子,孟氏了解了這些后,哪里還能無動于衷,想去告訴崔氏,又怕讓王三娘他們覺得自己不地道,可若是不說,到時候事情發(fā)生了,她這知情人定也要遭婆母嫌棄,這真真是左右為難。

  當天夜里,她便輾轉反側不得入眠,又加之她是個孕婦,最是會胡思亂想的。丈夫王澄見她有些反常,便追問了起來,孟氏便把這件事情告訴了王澄。

  那王澄也是頭疼,但他畢竟在官府里歷練了許久,沒有猶豫多久便決定由他去告知崔氏,只說是自己在外邊撞見的,如此便可免了孟氏左右為難,而他作為王府嫡長子,王二郎的嫡親兄長,去說這些自然也是最合適的。

  那婢子聽王三娘問起正猶豫要不要如實說,卻見孟氏一臉沉靜的進門來,立馬乖覺的閉了嘴退到了一旁。王三娘見孟氏也來了,忙上前扶了她,一同進了正堂與王氏夫婦行了禮。

  “你別把你自己耽誤了才是!”

  王寔一臉的恨鐵不成鋼,在崔氏的攙扶下氣咻咻的坐了下來。

  崔氏亦在一旁落了座,見孟氏與王三娘趕來,搶先出言道:“你們倆一旁坐著,誰也不許插話!”

  王三娘自是來趕著求情的,聽崔氏如此說,不禁暗自吐了吐舌頭,乖乖的扶著孟氏去一旁坐了。

  就在方才王寔與王二郎針鋒相對的時候,崔氏又心生一計,立馬換了一種思路。她氣定神閑的看向跪在堂下的王二郎,沉著臉道:“盧家已經同意了這門婚事,所以你必須娶盧娘子過門!”

  “母親!”王二郎聞言立時急了,卻因為情緒激動一下子不知道如何辯駁。

  還是王三娘機靈,知道崔氏是趁著王二郎心志不定時出言誆他呢,幫腔道:“現在那媒人只怕還沒入那盧家的門吧,那盧家同不同意尚在兩可之間吶!”

  崔氏狠狠的瞪了一眼王三娘。

  那王二郎卻聽進去了,立刻道:“母親,兒子當真不想娶那盧娘子,便是娶了來,兒子也是不喜的,到時候鬧得家宅不寧可如何是好!母親,兒子與那蘇娘子的確是情投意合,她如今已經脫了樂籍,不再是什么女伶,何況她原也是出自耕讀之家的,只是家里突逢大變才會淪落至此……阿娘,就當兒子求您了,兒子就任性這一次,以后凡事都聽您的!”

  “你這孽子,被一個女人迷得暈頭轉向,還好意思當著你嫂子妹子的面丟人現眼,當真是無藥可救!”王寔氣哼哼的插言道,“我看那女人定也是個有心計的,才讓你如此違逆父母!”

  王二郎聞言,磕了個頭,辯解道:“父親明鑒,蘇娘子確實是個純良的女子,她原也勸我不要為她如此,只是兒子一心喜歡她,愿意娶她……這點,錦兒可以作證,她也是見過柳娘的!”

  王寔側頭去看王三娘,王三娘倒是意氣,義不容辭的挺身而出,欲開口聲援王二郎,卻接了崔氏一記銳利的眼風,只得縮了縮脖子,聲如蚊蠅的道了一句,“其實阿耶也見過的……”

  王寔聞言,倒真是想起了這個蘇柳娘是何許人也,可不就是那日與王二郎一起從推事院里出來的女子嗎,不過他已然不記得那女子的樣貌,只記得王二郎當時就是去找她才會著了那郭威的道,方才被綁進了推事院,差點丟了性命,于是更加不滿的怒哼道:“這樣的女子斷斷不能帶回家,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事情來!”

  沒想到王三娘那一句卻是幫了倒忙,她抱歉的望了一眼王二郎,待再出言彌補,卻被崔氏喝住了,只聽她道:

  “你父親與盧公都已是商量妥了了的,說媒什么的不過是走個形式。你若不同意,卻要讓那盧家顏面掃地,你父兄可還指望著那盧公提拔呢!我們也不指望你有多大出息,但起碼不要累得你父兄斷了大好的前程!你如今吃用都靠著家里,你揮霍無度,在外邊置宅子養(yǎng)女伶,那可都是沾了你父兄的光!你說你,文不成武不就的,你父親便是想替你謀個差事都說不出口去,你還有什么資格任意妄為!如今你父親豁出了臉面,為你這個不爭氣的結了這門好親事,你卻還不惜福!”

  崔氏的聲音并不響亮,卻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了王二郎的心上,直讓他羞愧不已,一時間沒了氣焰。就連王三娘都低下了頭去不再言語。

  王寔聽著崔氏的這番言語,撫了撫胡須,頗為贊同,見王二郎不再辯駁,便接口道:

  “養(yǎng)你這么大,總算還有些羞恥心!既然沒有其他異議,你就好好準備著與盧娘子成婚。那蘇柳娘既然托了你的福脫了樂籍,咱們自然不會胡亂打發(fā)她,就讓你阿娘給她另擇一門好親事就是,至于你為她置辦的宅院,既然已歸到她的名下,咱們王家也不是小氣的,就算是給她添妝了!”

  聽說要為蘇柳娘另擇婚配,王二郎立時急的滿頭大汗,張口就要反對,卻被崔氏截了話,“你這孩子,莫要不識好歹,你父親如此安排,對那女子已然是寬厚的了!你若再多話,可別怪阿娘不留情面!”

  話說到這份上,若真是為那蘇柳娘著想,王二郎就該乖乖的聽從安排,否則那蘇柳娘必定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們偌大的世家,想要對付一個區(qū)區(qū)女伶,有得是辦法,可王二郎卻仿似聽不懂崔氏所言,仍舊連聲反對。

  王三娘看不下去,撲上去勸王二郎。王二郎見這唯一的盟友都倒戈了,又見王氏二老都已不耐煩了,只得道出了最后的實情,“柳娘她……已有了身孕!”

  此語一出,好似平地里一聲驚雷乍響,在場幾人均是呆呆的愣住了,而王氏夫婦更是面色鐵青,竟一下子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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