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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風錦瑟

第九十五章 獨眼其人

唐風錦瑟 甬城金雀 2996 2014-04-03 11:29:42

  吳韋弦的話一出口,立馬引起了鄭瑞的高度重視。

  錢輝狐疑的側(cè)目看向身旁的吳韋弦,腹誹道:有這么巧的事?

  王三娘立馬來勁兒了,一疊聲催促道:“快說說,快說說!”

  見聽眾們?nèi)绱藷崆椋瑓琼f弦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拿捏著腔調(diào)道:

  “我昨日夜里輾轉(zhuǎn)反側(cè),腦子里啊都是那個獨眼可怕的嘴臉,半夜的時候突然夢見那獨眼居然面目猙獰的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嚇得那個是冷汗直流,越是想逃吧越是渾身僵硬,愣是半點動彈不得,眼見著他撲將上來,仿佛要將我生撕開來一般,我只得閉上眼睛待死。”

  “但就在此時,我腦中靈光一閃,突然間幡然醒悟,這個可惡的兇手,害得我們家郎君家破人亡,叔可以忍,我也忍不得??!想到此處,我心中一股無畏之氣直沖頭頂,瞬間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可以動了,于是我不退反進,向他狠狠的沖了過去?!?p>  “那獨眼卻是個欺軟怕硬的,見我如此勇敢,他反而害怕了,竟然轉(zhuǎn)身就跑,我哪里能放過他,立馬緊追不舍!就這樣我攆著他跑了上百里地,忽然間只覺得眼前景物漸次清晰起來,而那獨眼竟慌不擇路,跑進了一個地方……你們可猜得出是哪里?”

  “不會自己跑進牢里去了吧?”王三娘最喜聽故事了,忽閃著大眼睛聽得格外認真。

  “非也非也!”吳韋弦搖頭晃腦的,活像個咬文嚼字的書呆子。

  瞧他那裝腔作勢的樣兒,錢輝看著很不順眼,哼道:“凈會胡扯!”

  “那個獨眼跑進了賭坊!”鄭瑞篤定道。

  “嘿,果然是我們家郎君,就是聰明!”吳韋弦瞅準時機立馬奉上熱騰騰的的馬屁一枚。

  “所以,你今日才會跑去賭坊的?”鄭瑞冷笑一聲,戳穿了吳韋弦的小心機。

  吳韋弦訕訕然,干笑道:“雖然有些夸張……但,我也不算說謊啊……”

  鄭瑞卻冷下了臉,啪得一聲一掌拍在食案上,震得案上杯碟輕顫,驚得心虛不已的吳韋弦打了個哆嗦。鄭瑞寒聲道:“你跑來這里搭臺子說書呢?!要不要我推薦你到酒樓里開個堂會,讓你說個夠?”

  “我……我……不敢了,您別生氣,我不敢了!”吳韋弦不敢看鄭瑞,低著頭連聲認錯。

  “那就給我好好說話!”

  “是,是?!眳琼f弦受了訓斥果然乖覺多了,一本正經(jīng)的說了實話——

  “這幾日,我一直沒收獲,所以有些焦急,我怕阿……郎君嫌我沒用。以前那幫子狐朋狗友又對我冷嘲熱諷的……我也不敢去找那些債主問話,所以什么進展都沒有。昨日里跟那幫混混打了一架,身上痛,心里也不痛快,所以就拉著郝笙去喝酒了。今日里,我的確是昏了頭了,一看到賭坊我心里就像貓爪在撓似得,恨不得進去賭一把才好。最后我實在沒忍住,就進去了?!?p>  說到這里,他偷偷瞥了眼鄭瑞,見他面無表情的聽著,咽了口唾沫,繼續(xù)道:“不過,我真沒賭,我可不敢拿郎君的錢去揮霍,所以就是干看著過過癮罷了。我也沒騙郝笙,約莫在里邊轉(zhuǎn)悠了一炷香后,我就打算離開了。萬萬沒想到的是,我居然在賭坊里看到了那個‘獨眼’!”

  吳韋弦激動道:“我當時還有些不敢置信,以為自己做夢呢,所以就靠近去看,這一看不得了,當真把我嚇了一跳,那人果然就是七年前去過元家的那個!我清楚的記得,那人左眼是瞎的,用一塊皮料子遮擋著,面相兇狠,看人的時候陰森森,好像隨時準備將人生吞活剝似得。還有他的身形,牛高馬大,手腳又粗又長。雖然七年過去了,那人的穿著打扮都不同,身形也比以前富態(tài)了些,但他那張臉卻沒怎么變,所以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是賭徒?”

  “不像,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跟趙四他們聊天……趙四就是來家賭坊看場子的那個滿臉橫肉的家伙;他跟賈大郎好像也很是熟稔,賈大郎就是放高利貸的,我向他借過錢,如今利滾利的翻了幾番,我哪里還得起。所以,我見他們幾個湊了一堆,就不敢靠的太近,怕被發(fā)現(xiàn)了……若真被他們逮住,可要被扒下一層皮來!”

  “我看不光是扒下一層皮吧,你上回可是狠狠坑了一把那個黑臉漢子,也不知他眼睛瞎了沒……真難得你還有膽子往那兒跑!”錢輝忍不住刺了他一句。

  吳韋弦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見鄭瑞示意他繼續(xù),便道:“后來,那獨眼跟著趙四進了后院,那里據(jù)說是賭場的東家,來老爺子住的,等閑人是入不得的,所以我只能在外邊等。大概也就過了一刻,那獨眼就出來了,但他沒走正門出去,而是從一旁的角門里走了,我趁人不注意,溜了進去,跟在他后頭從角門里出去了,就這樣我跟了他一路?!?p>  “當時機會難得,我怕跟丟了人,所以沒功夫去通知郝笙了?!?p>  吳韋弦解釋了一句,錢輝的臉色稍霽。

  “你跟他到了哪里?”

  “來府。”

  “哪個來府?”鄭瑞眉心一跳,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我開始也不清楚,就悄悄找人問了下,那人說是來中丞的府邸,就是那個來俊臣!”

  鄭瑞與王三娘聽到‘來俊臣’這個名字,兩人不禁對視了一眼,心下均是一驚。

  “他可有再出來?”錢輝聽到‘來俊臣’這個名字,忍不住心下惶恐,急聲問了一句。

  “約莫過了兩刻左右,他就出來了?!眳琼f弦如實道。

  錢輝聞得此言,心下稍稍松了口氣。

  “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回了北市臨坊的一座宅子,是立行坊賈宅!”吳韋弦道,“我猜那應(yīng)該是他家?!?p>  “你猜?沒問清楚?”

  “問了,聽人說這一家是一年前從長安搬過來的,在北市里開了皮料鋪子,家主姓賈名藺,不過不大露面。我看他進賈府的時候,府里的人都是恭恭敬敬的,所以猜測他應(yīng)該就是賈藺……當然了,也可能是這家的管家也說不定?!?p>  “賈藺?”鄭瑞反復(fù)咀嚼著這個名字,片刻后,他吩咐錢輝道,“這件事,以后還是你去負責,好好給我調(diào)查一下這個賈藺!”錢輝點頭應(yīng)下了。

  “那我……”吳韋弦緊張道,“郎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以后我再也不去賭坊了,我……我發(fā)誓!”吳韋弦以為自己犯戒去賭坊這事讓鄭瑞越發(fā)看低自己了,連忙表起了決心,連賭咒發(fā)誓也用上了。

  見他有心悔過,鄭瑞對他的態(tài)度也和緩了一些,便解釋道:“你一屁股的債主跟著,讓你去,不是自投羅網(wǎng)?”

  聞聽鄭瑞是因為擔心他被債主糾纏才沒讓他繼續(xù)調(diào)查,吳韋弦心中一暖,精神頭立馬好了不少,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一些。

  “奇怪了,那個獨眼既然與賭場的趙四那些人熟悉,還進了后院看望賭場東家,怎么著也不會是頭一次去,你既然在賭場廝混,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王三娘聽完故事后,就愛琢磨,這一琢磨吧,就看出了一些問題。

  吳韋弦神情尷尬的吶吶道:“我……我以前不是混賬么,一進了賭場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全部的心思都在賭桌上呢,哪里會注意旁的?!?p>  “哦~”王三娘點了點頭,隨即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那你這身乞丐裝跟誰借的,莫非是為了跟蹤方便?”言罷,上下又掃了一遍吳韋弦,搖了搖頭‘自我否定’了一番后,突然語調(diào)一轉(zhuǎn),驚呼道,“不會是真被打劫了吧?!”

  經(jīng)王三娘這一提,鄭瑞和錢輝也好奇了起來,他們剛才光急著問結(jié)果,卻好像忘記問過程了,特別是‘某些’過程。

  吳韋弦再次干笑道:“我不是跟著獨眼又回了城北么,路過北市的時候,不巧被那幾個殺才碰見了,帶頭的就是那個黑臉,眼睛還腫著呢!他一見我就怒氣沖沖的跑上來想揍我!”

  說到這里,吳韋弦無比委屈和后怕的道:“我真是到了八輩子血霉了,昨日才跟一幫子混混干了一架,骨頭疼了一個晚上,還沒好利索呢,就碰上了這幫殺才,這時候我哪里是他們的對手……這不,被他們揍了一頓,衣服都扯破了……”

  隨即又一臉慶幸的道:“幸好街鼓一響,金吾衛(wèi)開始巡城,他們不敢造次,這才罷了手,否則我可真就沒命回來給你們報信兒了!”

  “昨日被揍得半死,今日又被痛毆一頓,居然還有力氣坐在這里‘侃侃而談’,嗯,剛才還繪聲繪色的說書來著……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這一身‘銅皮鐵骨’??!”

  王三娘大發(fā)感慨,最后做了故事聽后感言,“‘禍害遺千年’這話,果然是至理名言吶,古人誠不欺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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