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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王爺

二十七節(jié) 套購

南海王爺 郁西 5538 2011-04-12 21:07:51

    江南轟轟烈烈的悲喜劇進行的時候,這個事件的始作俑者趙泗卻在南洋逍遙。他自從出手了手上的貨后,就急流勇退,幾個月間極少碰絲貨了。豈止是他,除了李家船隊在潘安的管理下,還在大張旗鼓的跑日本外,廣東福建的商人們真正還在做絲貨的也不多,而趙泗知道潘安這么做并不是以賺錢為目的,而是要讓李家船隊在變故后再次樹立大商人的形象。

  趙泗不碰絲貨后,轉(zhuǎn)戰(zhàn)南洋做起了棉布,瓷器,以及大明出產(chǎn)的各種農(nóng)具之類的生意,回航在大城裝載大米,或者從荷蘭二道販子那里買來香料。四個月跑了三四趟南洋,加上自己以前也跟潘月做了數(shù)次買賣,南洋算是跑了個精熟。最可喜的是船上那些船員總算是培養(yǎng)出來了,原本一些精瘦的在不錯的伙食跟強度不小的工作下,各個都壯實了。以前對航海一知半解的也都成了老油子,就連老李頭也跟梅爾基奧學(xué)會了識圖,定位等技術(shù)活,現(xiàn)在正在努力學(xué)習(xí)測繪呢??梢娝怯昧艘环牡?,雖然以前就是老手了,但是畢竟知識水平太低,要他看圖或許憑著經(jīng)驗幾次還能摸到門道,但是測量定位等工作沒有扎實的天文和幾何知識卻是夠嗆,能如此學(xué)會定然是用心了。這到讓趙泗更奇那個日本女人了,他不知道那個小女人是怎么讓這個原本混吃等死得過且過的浪蕩子改變的如此厲害。

  梅爾基奧依然兢兢業(yè)業(yè),他也有進步,中國話說的是越來越溜了,時不時的能蹦出來廣州的鄉(xiāng)間俚語了都。

  索輝倒是個有心的年輕人,雖然得了不少賞錢,但也不亂花,而同樣得了賞錢的劉剛竟然不愿在下海了,反而是做絲綢生意做出了癮,回到廣州就開了個綢緞莊。索輝也長心眼,平日里梅爾基奧教老李頭航海知識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細(xì)細(xì)旁聽,慢慢的梅爾基奧也注意到他了,時不時還問他一些問題,也都答得上來。這些趙泗看在眼里也很滿意,后來還竄托著讓梅爾基奧收了徒弟。

  幾個月的南洋生意,讓趙泗掙了兩萬兩銀子,說實話南洋的生意真是沒有日本好做,加上趙泗投機搞了那么一大票子錢,對這個都有些看不上了。整日里在船上也無所事事,沒事就鋪個毯子躺在甲板上曬太陽,皮都曬脫了幾次,臉也黑了不少。

  當(dāng)然也是有收獲了,認(rèn)識不少奇妙的人兒。

  像現(xiàn)在他就在甲板上躺著,用一塊大絲巾遮住了臉,卻沒有睡著。還在回憶著那個金發(fā)藍眼的帥氣高大的洋人安德雷奧,他說自己是什么威尼斯人,趙泗見到他的時候是在暹羅的大城,那時候這家伙正在推銷他的大炮,因為他聽說暹羅一直在跟緬甸干仗,可惜暹羅人并沒有買賬,估計是看不上那丑陋的武器。

  安德雷奧之所以能給趙泗留下印象,除了他口才好,長得帥之外,還有他那富余傳奇的經(jīng)歷。趙泗感覺不比梅爾基奧差半點,平時沒事的時候趙泗就喜歡聽梅爾基奧給他講述那些四大洲的奇聞趣事,時常驚嘆,這次見了安德雷奧后,從另一個西方人口中聽到的世界卻跟梅爾基奧另有一番風(fēng)情。

  這安德雷奧跟三浦按針一樣也是船廠學(xué)徒出身,不過他是在威尼斯船廠,他提高這個船廠一副自豪表情,夸的是天上少有,當(dāng)時還和梅爾基奧辯論了一番。梅爾基奧說荷蘭的船廠才是最好的船廠,安德雷奧卻鄙視說荷蘭只不過是占據(jù)了地理的優(yōu)勢,技術(shù)方面那里有威尼斯好,還廣征博引說當(dāng)年西班牙那個國王視察威尼斯船廠,船廠幾個小時就造好了一艘船讓他驚嘆。

  扯遠(yuǎn)了,在說這安德雷奧他船廠學(xué)徒后來上了船做貿(mào)易,先是在威尼斯后來又跑到了**,在哪里遇到西班牙船隊招人就上了西班牙船到過印度呂宋等地,后來荷蘭也想發(fā)展來遠(yuǎn)東貿(mào)易他便以熟悉東方航線的優(yōu)勢成了荷蘭的一個船長為東印度公司工作。安德雷奧還給趙泗說了許多奧斯曼帝國,威尼斯,**,佛羅倫薩等等地方的趣事。這些確實能引人興趣,但趙泗最上心的其實是荷蘭人想要得到大明的絲綢的這一信息,那是安德雷奧隨意的一次感嘆,說葡萄牙人在澳門幾乎獨占了大明跟歐洲的貿(mào)易,荷蘭人很眼饞,甚至發(fā)動過幾次襲擊想取代葡萄牙人可沒有成功。

  趙泗是個很善于把握商機的人,他聽到這樣說便詢問了下荷蘭人能出的價格,當(dāng)聽到比葡萄牙人起碼高三成后,他甚至希望跟安德雷奧約定自己來給他供貨??呻S即就打消了這個主意,因為自從荷蘭人在爪哇建立據(jù)點后,大明的商人就很少去了,在哪里很容易受到襲擊,財貨兩空。趙泗也把這個顧慮說給安德雷奧聽了,結(jié)果他大罵荷蘭人愚蠢,說正是那些蠢貨把大明商人隔絕了。聲稱自己是個真正商人,不是那些海盜,還邀請趙泗跟他一起去荷蘭人的據(jù)點看看。趙泗拒絕了,雖然對這個安德雷奧有些好感,但是畢竟不熟,現(xiàn)在大明的船隊見到了外國船隊沒有不躲避的,那里還去他們老巢觀察呢,即使這安德雷奧真是行為良好的商人,自己沒準(zhǔn)也會被其他不良海盜盯上,而且這家伙是個軍火販子那里看都不像什么良善之輩。

  除了安德雷奧趙泗還在跑澳門的時候,認(rèn)識了幾個在澳門的葡萄牙人,印象最深的是一個教堂的神父,當(dāng)?shù)厝斯芩腥秃蜕小_@和尚說他在羅馬的教廷任過職游歷過歐洲許多國家,提起來很是驕傲,也常常給趙泗傳道,不過趙泗都只當(dāng)了故事聽,當(dāng)?shù)厝艘泊蠖疾恍牛3査系鄹R祖娘娘誰厲害,上帝會不會送子觀音的本事。和尚在對趙泗幾次傳道不果后,就沒了興趣,但是卻也不拒絕跟他聊天。趙泗覺得這和尚是個有文化的人,便有機會就去找他。和尚是個有思想的人,經(jīng)常語出驚人,趙泗仍然記得有一次和尚跟和尚提到了提舉李鳳這個人,和尚恨的牙癢癢,說這是個蛀蟲。趙泗倒是聽說李鳳曾經(jīng)敲詐過三巴和尚,他倒認(rèn)為很正常李鳳是官府的人敲詐的人多了,可葡萄牙人不這么認(rèn)為聽說當(dāng)時差點釀成了暴動。趙泗把自己的想法說了,讓和尚不要和官府的人計較,哪知引發(fā)了和尚的一個驚人的論點,他說政府本來就是百姓組織起來辦一些各人不能處理的事物的,是為了方便百姓的,換句新鮮話就是為人民服務(wù)的,可這話在趙泗看來多么離經(jīng)叛道,他不管哪一世見過的官員都是貪婪成性的,倒真是跟蛀蟲一樣。三巴和尚又抨擊大明的官府不但不給人民服務(wù)還高高凌駕在人民之上,是要受到上帝的懲罰的,趙泗好奇的問葡萄牙是不是為人民服務(wù)的,結(jié)果三巴和尚遺憾的說也是不是,他們葡萄牙政府也是要受到上帝懲罰的,又感慨恐怕只有荷蘭政府是為人民服務(wù)的。

  荷蘭又是荷蘭,趙泗在南洋不止一次的聽到了荷蘭這個名字,不由得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趣。又跟三巴和尚打聽了荷蘭的許多故事,只是三巴和尚是個奇怪的人,剛剛還說好,不一會就抨擊荷蘭是異教徒要也要受到懲罰。趙泗笑著說怎么荷蘭也要受到懲罰,你們的上帝也太愛懲罰人了,可見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主,三巴和尚道,那是因為人生來就是有罪的。

  撇開這些不說,趙泗的船不久就又回到了廣州,這次他本打算不再出海,把事情都交給老李頭和梅爾基奧去管,自己打算好好休息休息,可在廣州聽到了絲價崩潰的消息后,又起了投機的心思,那畢竟很刺激。最終被梅爾基奧制止了,說現(xiàn)在的局面已經(jīng)不能夠控制了,不過倒是建議可以再次開啟往日本的貿(mào)易之路了。

  趙泗于是再次北上日本,這次的買賣做的不順啊,利潤仍然很少。因為大明絲貨的進價低廉,又有許多商人憋了一陣子了,這下子一起聚來,物多則賤,所以利潤少了很多。趙泗這趟只賺到了四五千兩銀子,而自己采購就花掉了兩萬多的本錢,而且許多貨款還沒有收到。

  處理完貨物等待收款期間,他習(xí)慣性去拜訪了幾個朋友,當(dāng)然其中包括三浦等人,這次三浦又給自己介紹生意了。是一艘從英國來的商船,趙泗去看了看他們的貨物就皺起了眉頭,因為跟自己在日本第一次跟西方商人交易的情況一樣,這搜英國船上的貨物竟然也是衣物蠟燭象牙等物,吃一塹長一智,趙泗可不想在犯同樣的錯誤。

  不過這艘船倒是好船,按船型大小來看還真不輸給興安永固,只是建了專門的炮艙,其中有三十門火炮,貨艙便小了許多??偟膩碚f趙泗對這船還是很感興趣的,因為他看起來形體纖美,很漂亮,最終老外船長的一句話讓趙泗興起了念頭:他說這船上沒有非賣品。

  這句話讓他想起了第一次見的那個荷蘭商人,也說了這句話,還竄拖自己買船上的火炮。再次聽見這句話,趙泗隨口就問了句,船賣不賣,倒把船長問萌了,回答自己做不了主,趙泗哈哈一笑走開了。

  當(dāng)然趙泗沒有買下任何東西,他一年前買的蠟燭還在廣州的許多商家那里發(fā)霉著呢。趙泗還以為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那知道第二天那個船長就親自找到了自己,問自己真的想買船?

  趙泗笑了下,沒有回答,要是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有興趣,難免被宰啊。

  倆人后來做到了一個茶館里說事情,那船長喝了杯茶嘆道:“難啊?!?p>  趙泗笑道:“什么難,莫非你的船真的都賣不出去。”

  船長道:“這倒不是,我是替我們老板難過了。”

  倆人就這么繞來繞去,都不提買船賣船的事情,倒勾出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這艘船的主人現(xiàn)在也在船上,他是一個英國的小貴族,家里有個莊園。自幼生活富足,不知道怎么的聽了航海水手的故事,對航海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想著一朝暴富不依靠遺產(chǎn)也能生活。便費了不少財物造了一艘大船,也打算出海冒險??烧l能想到海上生活的困苦呢,這小貴族自幼嬌生慣養(yǎng),誰知道上了船即受到風(fēng)暴的恐嚇,又襟風(fēng)淋雨,吃了不幾天的苦就生了病。一度以為自己要死掉,遺囑都寫好了,后來好不容易到了印度,病情好了些。又在當(dāng)?shù)氐挠倘四抢锫犝f了大明和日本的許多故事,便又起航北上了。在南海又受了次風(fēng)暴,船差點就沉沒了,終于上了日本的海岸,小貴族再次病倒。

  聽了這故事,趙泗不住的笑,這樣的公子哥也來湊航海的熱鬧,沒有丟了性命就算龍王給面子了。

  茶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趙泗不想在兜圈子了,道:“船長大人,你的船到底賣不賣?!?p>  船長為難道:“怕我們老板不肯啊,你知道這船是他費了好多錢買的,當(dāng)時造的時候三天兩頭往船廠里跑,對船可是很喜歡啊?!?p>  趙泗笑道:“哈哈,那你的意思是不賣了,也好。反正那船看起來也不怎么樣,還殘破了,修理還得費不少錢?!?p>  船長道:“倒也不是這樣,雖然我們老板不想賣,但是我自己覺得他還是賣了的好。他不是適合干這個的,他是上等人,天生不是受這苦的命?!?p>  趙泗笑道:“那就是說,閣下希望老板能賣了船,肯幫忙說和了。”

  船長道:“這倒是沒有問題,只是我不免要做惡人?!?p>  趙泗想著這船長不會無事來找自己,他也不會那么好心,不管怎么樣先詐他一下:“你們的船我也看過了,說上話不怎么樣,這樣的船在我們這里兩萬兩銀子就買的到了。我看你們遠(yuǎn)來不容易,姑且也出兩萬,你回去告訴你們老板賣不賣都是這個價。”

  船長道:“既然您能出這個好價,我想我們老板應(yīng)該不會拒絕的吧。只是···”。

  趙泗道:“船長大人有話但說無妨?!?p>  船長笑道:“只是,我們這些船員可要怎么辦呢,遠(yuǎn)在他鄉(xiāng)總不是辦法。”

  趙泗道:“你們英國船不是每年都有幾艘來日本嗎,你大可以搭乘他們的船回去啊。”

  船長苦笑道:“可是這船費···?!?p>  趙泗算是明白了,這家伙就是來訛詐自己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姑且給他些甜頭。讓他幫自己做事也認(rèn)真些,便道:“這有何難,你們的船費我包了,還給每人發(fā)幾兩銀子茶錢。至于船長大人嗎,有勞你多費心,事成之后送大人千兩的辛苦費如何?!?p>  船長激動道:“您真是好心啊,如果這樣我替船上的水手謝謝您了?!?p>  果然那船長回去幾天后,就來找趙泗說他們老板同意賣船了。這么快,趙泗卻犯難了,他當(dāng)時給開出了兩萬兩,這是個合理的價格,當(dāng)然上面的火炮不算,那屬于附帶了??伤壳耙驗樨浛顩]有到齊,沒有這么多現(xiàn)銀,于是便跟他們商量可不可以延后一些日子,那樣自己就可以等貨款到齊,或者從廣州調(diào)過來一些錢了??蛇@船長卻為難的說,現(xiàn)在正巧有一艘荷蘭船在日本,兩三天后就要返航,如果趕不上這趟沒準(zhǔn)他們就要在日本逗留一年了。

  趙泗可不想拖延下去,他知道自己這次的買賣是不虧的,這艘船可是條大船,要是放到大明來建造恐怕得費去四五萬兩的銀子,而且這是艘炮艦,有了這些東西將來自己大可以去南洋夷人眾多的地方跑跑。而且跟興安永固一起結(jié)隊,也在也不用像其他大明商船那樣,看見夷人商船就躲避了。

  于是趙泗只得告訴那船長,讓他等兩日,兩日后交割。隨即趙泗便開始去籌措錢款了,他到?jīng)]有催討貨款,他知道跟自己做生意的日本商人的信譽,肯定不會惡意拖欠,所以催討反倒不好,容易得罪人。趙泗雖然沒有足夠多的現(xiàn)銀,但是為何敢保證兩日后交割,為什么他有這樣的底氣,那是因為他的船上有兩萬兩的黃金。

  一般來說到日本貿(mào)易,除了帶一些防身的錢財外,是不用帶太多金銀的,可這次他為什么帶了兩萬兩黃金卻是有原因的。他想做下另外一種買賣——套購,這是他從澳門的一個葡萄牙商人那里聽來的發(fā)財秘密,大明的黃金兌換白銀是五兩,而日本是十多兩,所以把大明的黃金運到日本就有一倍的利潤。這一倍看似沒有絲綢貿(mào)易高,但是金銀這種東西的體積小,裝載卻更多,所以如果資本足夠雄厚做這種買賣其實更賺錢。也是因為聽說葡萄牙人一直在做,而且絲綢生意由于大明的絲價不正常等原因趙泗有些擔(dān)憂,所以這次就試著做了下,只兌換了兩萬兩黃金。因為是試水他沒敢冒險把上次得來的四十萬兩都兌換了,只用掉了十萬兩,其余的都秘密的挖了地窖埋在自己院子里了。

  所以趙泗才那么有底氣,就算兩日后沒有換到白銀,也可以直接跟英國人交易,他們可是更喜歡黃金的啊。要兌換白銀,趙泗自然就想到了一個人——佐藤,一來這家伙有錢,而來他開了家錢莊,專門從事兌換生意,只是擔(dān)心他能不能一次完成兩萬兩黃金的兌換。

  事實證明趙泗還是小瞧了日本商人,他們的財富一點不屬于江淮的鹽商,甚至還有過之。所以當(dāng)趙泗提出兌換的要求后,佐藤連眉頭都不皺,兩萬兩就滿口應(yīng)承下來。不過接下來談價格卻是一分不讓,兩萬兩黃金他只肯出二十萬兩白銀來換。趙泗可是知道葡萄牙人套購的時候,最少也是一兩換十二兩的,兩萬兩黃金最少換二十四萬兩銀子,可這家伙只出二十萬一下子黑掉四萬。趙泗當(dāng)然不可能答應(yīng),唇槍舌戰(zhàn)了許久,最終達成協(xié)議二十二萬交易,趙泗知道有時候吃虧就是福。一下子二十萬兩銀子到手,而這些黃金在廣州時候還只是十萬兩。

  最后趙泗只取走了十二萬兩,另外十萬兩直接就存在了佐藤這里,想著日后也方便。并且讓他寫下了憑據(jù),倒也不怕他不認(rèn)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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