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帝封了王的五個兒子的府邸離宮城都有一段距離,只有太子府緊鄰皇城。這當(dāng)中,瑞王因是最“沒出息”的,他的府邸便離得最遠。
主仆三人到達瑞王府,瑞王府的門房見著人忙上前來迎,瞧著對當(dāng)前一人的到來倒是司空見慣了的。
男人也不用他引,自己跨步便朝著瑞王平常會在的書房而去。
說是書房,書架擱置的地方并不大,更寬闊的卻是旁邊一個空曠的“工作間”。這是瑞王平常刨木頭、鋸木頭,做木匠活的地方。
果不其然,瑞王正拿著一架平刨在木頭上刨得歡快,刨花飛揚。瑞王的頭上也沾上了些。他嘴里還叼著一支用來畫線的墨筆,雙腿岔開,毫無貴族風(fēng)范。
“喲,你怎么來了?”
瑞王聽得聲音,抬眼瞄了男人一下,笑了一聲,倒沒停下手里的話,只繼續(xù)忙碌著。
男人也不覺得被怠慢,自己找了條凳子,稍微吹了吹上頭的灰,便撩袍坐了下來。
“鮮卑使團進京了,宮宴應(yīng)該也就在這一兩日吧?!蹦腥说哪抗庖猜湓谌鹜跖倌绢^的手上,神情專注:“太子他們想必又有一番爭吵,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瑞王笑了聲:“那樣的場合,輪不著我插話?!?p> “但要是必須讓你說話呢?”男人聲音很平淡。
“那就打太極唄,這三年不都這樣過來的?!?p> 瑞王停下手里的活,聳了聳肩,將被他刨得表面光滑的木頭拿了起來,示意給男人看:“你五嫂前兩日說,娘家陪嫁給她的梳妝盒木蓋子上裂了縫,我謀劃著給她換個新的。你瞧著怎么樣?”
男人無奈地道:“我沒用過梳妝盒?!?p> 言下之意是問他也白問。
瑞王便嘿嘿笑了笑,把手里的木頭放下,從一旁拿過一條麻布帕子擦了擦手。
“你五嫂昨日進宮去給母妃請安,說母妃想你了。你瞧著什么時候有空,遞個牌子進宮,去和母妃說說話?!比鹜躅D了頓:“似乎……莫家那邊往母妃跟前也遞了話?!?p> 男人臉上原本平和的表情忽的陰了下來。
瑞王瞅著他的臉色,便嘆了口氣:“都兩年了,你還耿耿于懷?”
“倒不至于?!蹦腥说溃骸熬褪撬麄兏舳螘r間就要用各種理由來我面前晃悠一下,提醒我莫氏的嫡妻身份,我就覺得有點惡心。”
兩個正說著,聽得府上來客的瑞王妃常沐之匆匆趕了過來。
“五嫂。”
男人忙起身相迎。
常沐之免了他的禮,笑著讓人上茶,埋怨瑞王道:“客人上門,你這主人怎么當(dāng)?shù)?,連杯茶都不招待?!?p> 瑞王嘿嘿笑:“九弟又不是外人。”說著便對男人眨眨眼睛:“是吧九弟?”
男人無奈一笑。
這個男人,赫然就是當(dāng)朝九皇子,劉桐。
常潤之不會想到,她曾經(jīng)與這個老太太中意的孫婿人選擦肩而過過。
下人上了茶,瑞王夫妻與劉桐便坐了下來,品茶聊天。
“九弟今日前來是為了公事?”常沐之溫和地問劉桐。
瑞王看了劉桐一眼,道:“若是為了宮宴之事,你倒是不必擔(dān)心。他們吵鬧歸吵鬧,到底還是有分寸的。我也還應(yīng)付得來?!?p> 朝堂之事,瑞王并不避諱常沐之。
常沐之雖然并不因此自傲,有時候也會說點兒自己的想法,但若是涉及到比較機密的事情,她還是會自覺告退。
這也是瑞王看重她這個嫡妻的原因之一。
現(xiàn)在瑞王和劉桐似乎說的并不是什么機密事,常沐之便也插言道:“九弟無須擔(dān)心,這三年你五哥旁的沒學(xué)會,明哲保身這四個字他還是懂得的。”
瑞王笑笑,見劉桐還是一副微微蹙眉的模樣,不由停頓片刻后問道:“怎么,你有聽說什么?”
劉桐頷首,輕聲道:“太子想要插手兵部了?!?p> 六部當(dāng)中,戶部已是太子的地盤。其余五部,祁王掌管吏部,禮王擔(dān)禮部左侍郎的職位,祝王任刑部巡查使司,瑞王掛職兵部,岑王任工部員外郎。因都是王爺身份,所以也沒有確切的各部官位。但從掌權(quán)上來說,太子之下,掌權(quán)最多的是祁王,最少的是瑞王。
太子在繼戶部之后,總算要向最沒存在感的瑞王所在的兵部插手了嗎?
瑞王聽言頓了頓,倒沒覺得有什么意外。
“他想要把我徹底踢出去?”瑞王若有所思:“我掛職兵部,雖然沒做什么對兵部有用的事,但也沒犯錯。想把我踢出去,總要找個理由吧?!?p> 劉桐點頭:“太子似乎是想在這次宮宴上做文章?!?p> “在鮮卑人跟前?”
瑞王有些不可思議。
他一向覺得,就算太子喜愛權(quán)勢,想要攬權(quán),那也都是他們劉家內(nèi)部的事,在對外的問題上,太子還是拎得清的??梢钦嫒缇呕首铀?,太子想要在宴請鮮卑使團的宮宴上做手腳,讓鮮卑人看劉家王朝的笑話,那可真是……
瑞王一時有些無語,還是劉桐開口道:“太子具體要怎么做,我無從知道。五哥到時候要不稱病不去?”
“若是太子打定主要,我便是不在場,也無濟于事?!比鹜跷⑽Ⅴ久迹骸八驹诒浚以诒坎贿^一閑職,于我倒是不怎么相干?!?p> 劉桐便嘆了口氣。
“若是讓太子這般發(fā)展勢力下去,今后可怎么辦?”
“所以讓你乖乖跟在他底下辦差,不要得罪了他?!比鹜跣Φ溃骸爸劣诮窈蟮氖隆钔跣炙麄儾粫郾牨牽粗又\權(quán)的?!?p> “那這次宮宴——”
“順其自然吧?!比鹜躅D了頓:“稱病不去倒是個好借口,我也懶得看他們那副嘴臉。正好這兩日著實有些累,也不算是欺君?!?p> 常沐之頓時看向他,既喜又嗔:“讓你別做這活兒,你偏要做?!?p> “給你做個結(jié)實的,正好我也練練手?!?p> 瑞王拍了拍常沐之的手背。
瞧他們夫妻倆膩歪,劉桐便起身要告辭。
常沐之忙攔住他,留他用午膳。
劉桐道:“五嫂不用客氣了,我回府去用就好。”
“你府里也沒個主事的女主子,這會兒回去,且要等一會兒才能用午膳呢?!?p> 常沐之說到這兒,卻是頓了頓,想到祖母同她囑咐的話,面上便更熱情了些:“正好陪你五哥多說說話,這兩****盡泡在這邊兒弄木頭了。”
瑞王便也趁勢邀請劉桐。
劉桐盛情難卻,只得留下來蹭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