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這個(gè)穿著戲服、一臉粉妝的女人。之前還在花亭戲臺上唱著昆曲的“杜麗娘”。此刻,她就這么地出現(xiàn)在我眼前。她雙手死死抓著黑漆鏤空的大門,嘴里還在不停地唱著:“似這等花花草草由人戀,生生死死隨人愿,便酸酸楚楚無人怨”。
她那雙充滿仇恨的眼睛,在月光的照射下,就像是漆黑森林里閃爍的鬼火。
突然,她安靜下來,原本緊緊抓著鐵門的手,慢慢地松開了。而這一刻的安靜,卻讓我更加的不安。她是不是要離開?是不是要走了?
就在我急切地,期盼這個(gè)怪異的女人離開時(shí)。她竟對著我,哈哈大笑。她像瘋了一樣,又是開始小聲抽泣:
“姑蘇慕容有一女
名喚:輕衣。
膚若凝脂,碧眸如詩
玉立婀娜,慈柔恬靜
每每對鏡梳妝,
縷縷金絲垂下……”
她邊念道著,慢慢地摘下了她頭上的昆曲頭飾。頭飾落在地上的瞬間,一頭金色長發(fā),慢慢地垂了下來。
她笑著,用手輕輕地梳理著頭發(fā),就像是她眼前真的有一面鏡子一樣。
就在她看似安靜地瞬間,她雙手死死揪扯著自己的頭發(fā)。直到一頭的金發(fā),被扯了下來。
我雙手摸索著玻璃門上的把手,這近在咫尺的門把手。我的手,像是被電到一樣。
她的雙手像是還在撕扯著什么,那修長的手指,惡狠狠地朝著自己的臉上劃去。漸漸地,被她抓的血肉模糊地臉上,撕扯下一層皮。
而她撕去人皮面具的臉上、頭上,像是從油鍋里炸過一樣,面目全非。
實(shí)在是太殘忍!我一步步朝著老刀的臥室走去。
5米……
4米……
3米……
2米……
1米……
我用力拍打著老刀的臥室門:“老刀開門,開門!”
漸漸臥室傳來一陣拖鞋拍打著木地板,發(fā)出“啪嚓”的聲響。透過門縫,從臥室里射出一道亮光。
緊隨著“咯吱”一聲,房門終于被打開。臥室里的燈光,像雨過天晴的太陽一樣,透過一朵朵漸漸遠(yuǎn)去的烏云,光芒普照。
我像一個(gè)從黑暗中,走進(jìn)光明的孩子一樣,一下子來了力氣。一沖進(jìn)老刀的臥室里,邊又一下軟癱在床上。
老刀耷拉著眼皮,打著哈欠,不解地朝著我問道:“我說兄弟,你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咋還爬到我的臥室里來了?你……你這是整的哪一出?”
我說:“媽的!今晚我真的撞鬼了!外面!一個(gè)女鬼……”
老刀摸了摸他油亮的大背頭,一臉茫然問道:“開什么玩笑?哪里有鬼?”
我伸著手指朝門外指去:“就在大門外!一個(gè)穿著戲服,畫著粉妝的女鬼?!?p> 老刀一臉疑惑,看著我,感覺莫名其妙。他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老刀走到了玻璃門前,朝著外面四處張望著,直到他轉(zhuǎn)過身子,又走進(jìn)了臥室里。
然而,他卻笑著對我說:“兄弟,你這是大半夜的逗我玩吧?大門外哪有什么女鬼?”
我摸出一盒煙,扔到老刀手里。
我說:“我剛剛看到大門外一個(gè)女鬼。像是之前花亭戲臺上的“杜麗娘”裝扮,她真的來過,就在大門外……”
老刀說:“兄弟,你自打從那個(gè)什么站對了加塊布的墓室里出來后,就疑神疑鬼的,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說:“難道你剛才就什么也沒看到?那個(gè)戲子……”
老刀說:“你要是不信,那你過來看?!?p> 我吐出一口煙,回道:“老刀,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不相信我剛才看到的一切?”
老刀說:“眼見為實(shí),你過來看?!?p> 我越來越感覺莫名其妙,明明是看到那個(gè)“杜麗娘”的,為什么老刀卻一個(gè)勁兒地說,什么也沒看到?
我跟在他身后,來到了玻璃門前。
老刀回頭朝著我笑:“兄弟,你自己看,大門外啥都沒有。”
我隨著老刀手指的方向,透過玻璃門朝著外面看去,我第一眼先看到的就是院子外的黑漆鏤空大鐵門。
我朝大門外看去。
只見此時(shí)的大門外一陣安靜,除了院子里那幾棵櫻花樹,隨著微風(fēng)輕輕地?cái)[動(dòng)著,院子里,院子外,一切,安靜地讓人踏實(shí)。
我一臉茫然地回過頭,詫異地看著老刀,我說:
“這怎么可能!我剛才明明看到那個(gè)“杜麗娘”……”
老刀拉著我的手,笑著說:“那我們就到大門外看看,一探究竟。”
我邊隨著老刀走,邊問:“既然你什么也沒看到,起碼,你聽到那“杜麗娘”唱的那句昆曲了吧?”
老刀說:“那倒是沒有,我那會兒睡得死,要不是你敲門,我還在夢里跟慕容教授……”
就在老刀要打開大門的時(shí)候,突然,身后傳來一陣女人的喊叫:“你們要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