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南京城內(nèi),一個望而生厭的胖男人在一條胡同里,借著與一位老嫗錯身而過的機會偷了老嫗的青布荷包。
這讓“笑野貓”竇旎紈看在了眼里,忖:幺勺下,你放出來了。好小子,回老家了還不老實??次以趺唇逃柲恪b饬T她打定注意,從袖子里掏出一軸暗顏色的細線,細線前面拴有一把比銅錢眼還要小的鋼鉤,上了房以后盯住幺勺下,趁他一拐彎的機會用線鉤從他懷里鉤出了那青布荷包,竟令他一點感覺都沒有,然后又馬上找到那個沒走出多遠的老嫗,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回了老嫗的懷中,然后又在大街上尋找了起來。
不久,一張胖臉,臉上有痣,痣上長毛,再加上一副為富不仁的神情,這些一映入竇旎紈的眼簾就馬上符合了她的心意,決定就是這個了。
這個胖財主是個放高利貸的,剛剛收賬回來,邊走邊抱怨當初的利息放少了,要不然就不單單是人家的一所房子歸他了,連人家的老婆和女兒他都想要,可想著想著就不想人家的老婆和女兒了,一個比那家的老婆和女兒更標致的大姑娘正在前面看著他,如貓的一雙美目媚成絲,他立刻就心猿意馬,不是沒有過相好的,可怎么比……
正邊看邊亂想之時,大姑娘笑媚未消,可肩頭輕巧地一扭轉(zhuǎn)身走了。
他能讓她走了嗎?馬上發(fā)足就追,可說來也怪,開始他沒幾步就追近了,眼見自己的手指尖就能搭上漂亮大姑娘的香肩,可之后無論他怎么快追,他和她總是保持著指尖外一寸的距離,就是讓他好像立刻能碰到,又好像永遠碰不到。
就如此,一走一追過了三條街,胖財主的機會來了。
大姑娘似是腳下一滑足下不穩(wěn)。
他立刻上前一把攙扶住,大姑娘一回頭,兩人的鼻尖都快碰上了,不用猛吸氣,就有一股讓人面紅心跳的處子香直沖鼻孔,可他卻像被定身法定住了一樣,什么動作都沒了,只是瞪大本來不大的雙眼,死死盯著大姑娘的臉,連喘息都快停了。
還是大姑娘“救”了他,可能是怕他憋死,一只右手輕輕一推他,借勁離開了“懷抱”。
可他并沒有追,都傻住了,等醒過神來,目視著姑娘剛想追,卻被一個低頭快走道的人撞了一膀。
“沒長眼???”他“怒吼”到,可卻沒去尋撞他那人的晦氣,任那人快快地走掉了,可再找那美麗的大姑娘卻……
幺勺下偷了東西做賊心虛,急于找個沒人的地方看看自己今天的“紅利”,所以對自己懷中的贓物似乎變了形狀的輕微感覺才會不在意,所以才會走路不看人,等到了一個死胡同的旮旯,掏出來一看,青布的荷包竟然變成錦絲織就的了,但里面確是空空如也,也沒關系,光這個荷包至少也能換十天的好酒錢,當正被竊喜沖昏頭腦的時候,也不可能發(fā)現(xiàn)慎縝帶著胖財主跑來了,直到胖財主一把搶過自己的荷包。
“就是他!就是他剛才撞了我一下,后來我的荷包就沒了!”胖財主一面大叫著一面打開自己的荷包查看,“我的錢呢?交出來!”也不聽幺勺下的分說,他上去就搜身,肯定是搜不出來,揪著幺勺下就打,邊打邊“審”。
慎縝在一旁也不阻攔,“前幾天有位老人,讓個痞子搶戒指把手腕和前臂給摔壞了。那也是你干的吧?”
“沒……沒搶成。”幺勺下沒胖財主勁大,又不敢過分地反抗,邊做無謂的抵擋邊說到。
“什么沒搶成?就從你手里拿過來的你還抵賴!快說!我的錢在哪兒?”胖財主更瘋狂地大喊到,下手就更狠了。
慎縝看著被打得“嗷嗷”怪叫的幺勺下,眼里沒有一點的同情,“你沒搶成的那位老人是老太公的兒女親家?!?p> 幺勺下現(xiàn)在是倒霉之上再加晦氣,渾身上下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之后還得下大牢。
把姓幺的關進牢里,慎縝也該回家吃飯了,家里是三間房一個小院,不是他當了捕頭后置辦的,是他已故的父親留給他的,所以破舊了一點,但修繕得還不錯,屋里更總是被打掃得整齊潔凈。
他的妻子訾呢喃是位清廉小官的女兒,詩詞文章自是精善,家務活也是拿得起來放得下,尤其是燒得一手好菜。
慎縝還沒進屋就聞到了香噴噴的飯菜味兒,四個葷素搭配得當?shù)某床?,中間是一條大鱖魚,還有一小壇子正燙著的花雕,他之所以不是個貪贓枉法的人,這與老師的嚴厲教導分不開,再有就是他有如此一位賢惠妻子,可說是夫復何求,讓人景仰的恩師和稱心如意的妻子不是誰想有就能有的,也只能靠上天的恩賜。
“凈凈手吃飯吧?!宾つ剜f著給滿上了一杯黃酒,“鱖魚是水二哥送來的,說讓咱們嘗個鮮?!钡壬骺b坐下,她把一副筷子遞給了他,又夾了塊魚到他的吃碟里,三杯酒下肚,一碗不涼不燙的米飯送到了他的面前。
等丈夫酒足飯飽她自己也放下了碗筷,“你們兄弟五個明天是不是要去……”
“沒事的。”慎縝打斷了妻子擔憂地詢問,“我們五個兄弟心齊,明天不會出什么事兒的。何況誰又敢拿我一個府衙的捕頭如何?”
“唉?!宾つ剜珖@著氣眼神茫然轉(zhuǎn)過別處,“我的八字是不是有什么沖撞你的?家里有麻煩不說,外面又……”
慎縝又馬上打斷了她的話,“外面有我呢。他要是再敢來咱們家你就把門閂上不去理會。我看他能怎么樣?”
她的眼睛又扭轉(zhuǎn)了回來,看著自己的丈夫道:“其實……其實邵公公的這個螟蛉義子……也不能算是太壞的人?!?p> “他不是壞人,難道說我是壞人?!彼恼Z氣稍微硬了一點。
訾呢喃立刻不再說話,轉(zhuǎn)下眼神,面上的表情微微傷苦。
這時慎縝抓住了妻子的手,撫慰地道:“別擔心了,一切都會過去的。明天記得把魚熱一熱,中午我回來吃?!?p> 這個黃昏轉(zhuǎn)天的早晨,宮記工匠鋪的宮就正把銅打制得跟線一樣細,至于那客人為什么要打銅線就不得而知了。估計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故意難為難為這位圣手匠人。
銅線打完了,宮工匠吃早飯,一大海碗比較濃稠的八寶粥,旁邊放著一小碟偶爾調(diào)味的八寶醬菜。
吃食所用的糧食蔬菜都是坐在他對面的二弟農(nóng)耪送來的,都是農(nóng)耪自己種的,挑揀最新鮮的,味道自是不一般。
“大哥吃好了?”宮就點點頭。
在一邊新打制的鐵砧子上搭著一條干凈的白毛巾,農(nóng)耪本想拿毛巾,可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指頭上和指甲里有臟東西,遂用右手抓起了這三個人才能搬動的鐵砧子,就這樣把毛巾遞給了大哥。
宮就沒有驚奇,取過毛巾擦了擦嘴,“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p> 早晨,一個賣瓜果梨桃的小販生意不賴,來攤子上挑果子的客人絡繹不絕。
一桿公平的桿秤純剛的,頭毫和二毫是烏金絲連著兩把鋼鉤,秤盤用較細的鋼鏈子連在秤桿一端,而且秤盤的前端刃快,秤砣如常,亦有細鏈子。
由宮就打制的純鋼桿秤儼然就是一件兵器,可現(xiàn)在拿在這個小販的手中卻一點都不可怕,因為此時桿秤就是桿秤,不做旁用。
就在買果子的客人間,一只小手從客人們腿與腿的縫隙中伸向了水果攤。
“你看四斤高高的,給您擱哪?”隨著小販的桿秤往下一放,那本已偷得果子的小手吃痛一松,果子掉回了攤子上。
“倒籃子里?!?p> 小販應聲而做,收了錢,顯然除了攤主沒人發(fā)覺那只在實施罪惡的小手。
小手的主人并沒有知難而退,又“卷土重來”,再一次將小臟手伸了過來。
小販這時正往錢箱里放錢,又是在沒人注意的情形下將一塊碎銀和一個果子塞到了這只小手里,然后繼續(xù)招呼客人做生意。
一個小叫花子在人們剛發(fā)現(xiàn)他的厭惡眼神下爬著擠出了客人堆,然后迫不及待地張大口往手上的果子咬去,當果子吃得連核都不剩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了那塊碎銀,先是一愣,然后撒腿就跑,可跑出沒幾步就慢慢地停了下來,想了一會兒,雙眼變得淚汪汪的,突然轉(zhuǎn)過身,沖著水果攤的方向跪倒,“咚”,“咚”,“咚”,“咚”,“咚”,“咚”,連磕響頭,然后站起轉(zhuǎn)身向一家菜館走去,菜館的伙計豈有不來哄他的道理。
“我要見你們掌柜的。”小叫花子說話居然那么硬氣。
“什么事?”這家菜館的掌柜的真的出來了。
“噗嗵”,他又跪在了這掌柜的腳前,“我想學門手藝,求您收下我吧?!闭f著他將那塊碎銀雙手捧著敬到掌柜的面前。
這一切都讓來找小販的工匠和農(nóng)夫看在眼中。
“老三永遠是一副好心腸。”宮就對農(nóng)耪道。
文房四寶一般本講究的是宣紙、湖筆、徽墨、端硯,可薛家對文房四寶的制作工藝就特異于這些。
南京寫珍齋大門外,一個衣著富貴的人走了出來,后面的幾個仆人大包小包拿著提著。
一個同樣身份的人迎了過來,“三哥,干什么買這么多?。俊?p> “趁現(xiàn)在趕快買吧,等哪天要是讓皇宮大內(nèi)知道了成了專供御用,到時候想看看都難了?!?p> 迎過來的人往三哥身后瞅了瞅,“怎么?寫珍齋的鎮(zhèn)齋之寶沒買成?。俊?p> “可不,我讓他自己開價,可他那張惡臉一嘟嚕,我還能說什么,回去吧?!?p> 南京寫珍齋內(nèi)堂里。
“把這些拿上。”寫珍齋的掌柜薛習沖一個年紀不輕長得像個老太太的男人說到。
“這可不行。這是您的鎮(zhèn)齋之寶??!”
“拿著。”薛習惡臉一嘟嚕,“拿著它們到了那里可以給你混個好差使,興許還能高升一步?!?p> “老太太”似是無可奈何地拿過了鎮(zhèn)齋之寶,“唉,我衛(wèi)大醒是個什么命???早先在海天鏢局做采買,寫了首《賤守吟》得罪了‘劍手’暨杜待不下去了??傻搅四@里又……”
“你就當可憐一下別的文人,給別的文人留口飯吃?!毖α暯K止了衛(wèi)大醒的話,“今后什么詩詞歌賦的,只要是跟字有關的就不要再碰了。有些人可以,然而你嘛……只要把這些個東西戒掉,以后的生活會更好的。話不多說了,你速速離開這里吧?!?p> 宮就、農(nóng)耪、商販、薛習兄弟四人出了弄堂口向城外走去。
慎縝則進了弄堂口向旺水船會走去,與那兄弟四人前后腳的工夫,可就是沒遇上。
旺水船會還代販本地外地的好魚,當慎縝去到的時候,會長水健正帶著會里的人往岸上抬魚正忙。
“二哥?!薄斑?,老五來了。怎么樣?魚好吃嗎?”“那能錯的了嗎?很鮮?!薄澳沁€得是弟妹的手藝啊。”“哪里,還得說是二哥挑的好魚?!?p> 慎縝說著,內(nèi)心的情感不一般,他知道一件事情,連南京知府都沒有吃過他水二哥親手挑的魚。
比家老店的利掌柜今天和兄弟們有事,要出門時一名正在擦桌子的店伙向他行禮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是哪位?不是我店里的伙計吧?”“小的姓杭,全名杭三七。原來是海天鏢局的伙計,因為練武總練不出個樣子來,就得了總鏢頭賞的路費。昨天剛投奔到了南京的遠房親戚家這里。他今天病了,讓我來替他一天。好教掌柜的您放心,小的雖是替人上工新來乍到,但一定盡心竭力不耽誤事情。”“你過去是在海天鏢局干活兒的?”“回您的話,正是?!薄澳悄阏J識衛(wèi)大醒這個人嗎?”“那個不懂裝懂不會裝會的‘衛(wèi)老太’?沒什么深交,但他的為人倒是知道不少?!薄澳俏铱删偷酶愦蚵犚恍┦虑榱恕!薄澳M管問,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真……”
利盈此時已打聽到了想知道的事情,正往大哥的環(huán)天車馬行走去。
剛到大哥那屋外就聽見沒關門的屋里有人道:“您就收下吧。我父親遭人搶戒指摔壞了腕子胳膊,是您及時用馬車把我父親送到了醫(yī)館。您說您要是不收下,我這心里哪能過意得去呢?”
“老陶,這是你們水會長親手給你父親挑的魚吧?”“我可以給我父親再買?!薄斑@買的可沒有你們會長挑的好。你父親的傷勢現(xiàn)在怎么樣了?”“已經(jīng)無大礙了,現(xiàn)在在家靜養(yǎng)?!薄熬褪?,更需要你們會長挑的魚了?!薄澳恰胰ソo您另外準備份謝禮?!薄昂冒?,那你就多向去你們那里買魚的客人吹捧一下我們的環(huán)天車馬行,給我們多招攬點兒生意,這就是最好的謝禮了。別的,就不必了?!薄翱蛇@……”
老陶欲說又止,苦笑了一聲,一躬到地連聲道謝,發(fā)酸的右手提著兩條活蹦亂跳的大黃魚走了。
利盈見過了大哥,把自己剛剛打聽到的事情一一細講了出來。
此時水健和慎縝趕到,一見情形就知道大哥和利盈正在說著一些正式的話題,不過大哥的表情要比利盈泰然,見水、慎兩個兄弟來了就站了起來。
“走吧?!薄安坏壤纤牧??!薄皯{他的腿腳趕得上咱們?!?p> 兄弟四人來到了環(huán)天車馬行外,大哥路寬一個眼神過去,一匹健壯的大馬就拉著一輛軟臥棚車走了過來……
宮就、農(nóng)耪、商販、薛習已經(jīng)來到了城外駐扎的軍營大門外,守門的兵丁與他們相識,勞一名兵丁進去送信。
他們的老五邴保雖然連個小小的九品巡檢都不是,可從一走出自己的帳篷起,軍營中不單單是見到他的兵丁都要恭敬地喊一聲“邴哥”,有軍職的,甚至軍職高的人都要自發(fā)地跟他打招呼,而打招呼的人也只是被還以一個微微的眼神而已,這可不光是因為他與總兵何濤的關系。
何濤今日今時的功績可不光是靠自己,可邴保情愿當一名普通小兵,既普通又不普通,就這樣一路招呼著,邴保出了軍營見到四位兄長躬身一禮,兄弟間不用多余的禮數(shù)客氣。
此時,五人來到了事先約定的地方。
長江江畔,江水銀光點點。
不久,一輛馬拉棚車到來,趕車人手持趕車鞭亦是兵器,長柄鑌鐵鑄,鞭身銀絲絞。趕車人旁邊坐著一個店掌柜的,腋下夾的大鐵算盤夠三個人一起用的。棚車頂上竟還劈腿坐著一個人,手里兵器一對銅槳。離車后不遠走著一人,個大腿長,皮膚黝黑,雖是在走,但可追車馬,手里兵器兩頭帶鏈子鋼鉤的鐵扁擔。從車窗看進去里面還有一人,手里兵器是一把捕快專用的長方條塊型鐵尺,不是身份有多顯耀,也只是照顧兄弟之間的習慣。
“‘駕輕就熟’路寬、‘滾浪蛟’水健、‘算精’利盈、‘扛樓走’程穩(wěn)程白堂、‘捕意捉形’慎縝。行,車船店腳衙,他們?nèi)说烬R了?!睂m就自言到。
他其余四位兄弟聽罷點點頭,五人開始做身心上的準備了。
慎縝撩開車窗簾向外觀看。
一名工匠手里一把大鐵錘,錘頭兩邊方中間圓。
一個農(nóng)夫手里一把鋼鋤,只是隨便看了一眼便知分量輕不了。
一個小商販,手里拿著純鋼桿秤和鋼鏈秤砣。
一位面相兇惡學究似的人物手里一把稍嫌大的折扇,扇面是金絲編織,折的地方由兩端有擋頭的細金活軸相穿,扇骨精鋼打造,最兩邊的大扇骨外側(cè)有鋒刃,其余的扇骨露出扇面的頭端是兩刃一個尖,打開著卻不扇動,全長將近三尺。
一名小兵,身上著我朝兵丁服飾,懷里卻抱著一桿長柄橫刃前端無尖的大鐵戈。
“‘造物弄人’宮就、‘堅土照耕’農(nóng)耪、‘鬧隱’商販、‘惡儒’薛習薛洋霏、‘死士’邴保。工農(nóng)商學兵,一個不少,全都來了。”慎縝自語到。
他那四位兄弟亦也點點頭,都估計到了今天可能要發(fā)生的事情。
五人見五人,場面上的客套話說過后,利盈先發(fā)話了,“五位仁兄,南京這地面兒上是先有的工農(nóng)商學兵,還是車船店腳衙,反正我是說不清了。咱們可一直都是相安無事。上個月有位客人要給遠行的朋友送一份禮物,用六十四兩黃金求宮大圣手打造了一條‘一帆風順船’。打成之后惹得薛老板寫珍齋中的一位高才做了一首詩叫《一帆詠》,其中有那么幾句,‘工快如神欺車馬,農(nóng)種之心才出船。商者持握店顛旺,學而聞喜腳疾連。兵把衙得建功業(yè),若讀吾詠會意全?!扔熊嚧昴_衙,又有工農(nóng)商學兵,處處壓我們一頭。這個,該怎么講呢?”
這邊是薛習答的話,一笑,道:“區(qū)區(qū)認可,衛(wèi)大醒的這幾句確實有讓人誤會的紕漏??晌逦毁F仁兄呢?人稱‘車船店腳衙有罪誰敢殺’,不覺比《一帆詠》這幾句更明目了一些?張膽了一些?”
“‘車船店腳衙有罪誰敢殺’,嘿嘿?!甭穼捒嗫嗟匦α艘宦?,“本是‘車船店腳衙無罪也該殺’,只是我們五個兄弟沒那么勢利,遂江湖上的好朋友就把原來那句改過來謬贊了一下。其實我們哪里有如此的霸道?”
“好了,咱們大家什么也不要多說了?!睂m就道,“我們也不想來個什么幫會爭地盤兒的事兒。我二弟和四弟在此地有產(chǎn)業(yè),五弟又是吃糧當兵的,身不由己,還是我和三弟退出南京來平息今天的事情吧?!?p> 雖是大哥臨時的決定,但商販并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只有農(nóng)耪和薛習看向大哥的眼神,還有面上總是無表情的邴保眉間微微地皺起。
三人都是欲勸,而后動了動唇又不勸,因為他們知道大哥的良苦用心。
這回反倒是路寬等五兄弟覺得有些個不好意思了,都也是驚訝,覺得以前都太不了解人家宮就五兄弟的為人了。
“宮大哥您這是何苦呢?又是何必呢?”利盈此時反勸到。
“是啊,是啊。”路寬也應和到,“其實今天我們老三已經(jīng)把衛(wèi)大醒這個人的人品打聽得透透的,本來就是大家的一場誤會,說清楚也就是了。兄弟們一起來是因為情誼,傢伙帶身邊也是習慣成自然了,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事情既然說開了,以后大家就是好朋友。我這個當大哥的也是的,本來都在南京嘛,平時就應該帶著兄弟們跟宮大哥和四位兄弟多走動走動。咱們大家彼此都交透了,哪里還有今天這樣的誤會。這樣吧,我做東,地方由宮大哥挑,您帶著兄弟們賞在下個臉怎么樣?”
“路大哥的好意我先替兄弟們謝過了。”宮就一笑,“請客就免了吧,我和三弟還是得走。請路大哥一定要記住我們的用心。老太公雖然不在了,但咱們的爭爭斗斗會讓他老人家的英靈不安的。就此別過,萬望路大哥切記?!?p> “別??!”路寬一攔,“您二位這么一走,我們五兄弟哪里還有顏面再在南京待下去啊?!?p> 正在相勸間,一陣嘲笑味道非常的“哈哈哈”回蕩,“好一招‘以退為進’?!毙β暫驼Z聲讓這片野外空地上的十位武林人物可不大好受。
“人道‘工農(nóng)商學兵’、‘車船店腳衙’都是英雄好漢,可今日一見怎么都是這樣沒囊沒氣的腳色,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遍L江之中不知何時已漂至岸邊的一條孤舟之上,一個頭戴斗笠身披蓑衣的漁翁說到。
“閣下是……”路寬轉(zhuǎn)目望向江中問到,只覺這剛剛來的漁人說的話是那么得不合時宜。
舟上人沒說話,將手中釣魚竿一揚,只見是黝黑的桿,顏色白得異樣的線,金黃色的鉤,而后又把鉤子放回水中垂釣。
“你是釣雪門現(xiàn)任掌門和事佬。”慎縝開始有不祥的預感。
“慎捕頭果然有見識,不愧是‘捕意捉形’。慎捕頭,這你謙我讓的,那不是假道學們的調(diào)調(diào)兒嗎?咱們武林中人凡事都講個‘武’字,光動動嘴就把事兒給了了,那成什么話了,不動個真章兒還不如回家抱孩子去。”和事佬也沒正眼看慎縝,看著江面說到,就好像馬上要有大魚上鉤似的。
“你給我閉嘴?!鄙骺b知道和事佬要干什么,急忙用清醒的理智阻止到,身形躍起撲上,右手鐵尺點出,左手則是一位前輩捕頭留下的“鐵捕擒拿手”中一式“疏而不漏”。
“官府中人就是蠻橫。”和事佬表情仍安閑,口中說著身子卻躥起,用的是釣雪門中“千山鳥飛三十六絕”的身法,手里的釣魚竿一引慎縝的鐵尺,用釣雪門中“獨釣寒江六十四雪”的玄妙力量,竟使其轉(zhuǎn)攻向岸上一旁的農(nóng)耪。
和事佬口里又道:“找完我漁夫的麻煩又找人家農(nóng)夫的麻煩。你是不是以為我們鄉(xiāng)下人都是好欺負的?”看似在打抱不平,可誰都看得出其實是在挑事,但他的語音和動作卻隱隱有一種不凡的力量。
現(xiàn)在慎縝竟和農(nóng)耪打了起來,一個力大一個心細,攻戰(zhàn)之間竟然都使出全身的本事,大有誓死方休之勢。
利盈要過去阻攔,可一下子被和事佬擋在面前,“卞莊擒虎,坐收漁利,這才是上法。利老板那么會算計,卻怎么做起蠢事來?”
利盈愈聽愈氣,大鐵算盤掄起就砸,可被人家釣學門“萬徑人蹤四十九滅”中的一式攻回,竟挨了一下自己的兵器,一氣之下又一算盤拍出,可人家和事佬往旁邊一讓,這一下竟攻向了邴保。
邴保一閃躲過。
“也不蠢,知道找個不會算的打,不過你可別認為就你精,人家當兵的也不是光會賣命。”
利、邴二人也被挑唆成了,大鐵算盤對大鐵戈,其勢不亞于慎縝和農(nóng)耪。
宮就和路寬已然看出,這便是和事佬賴以成名的本事,“戲語玩形攪魂大法”,事后被“施法”的人自己還較難察覺,除非能被妥善制止,若想要兄弟們都停手只有擒住和事佬,逼使他讓兄弟們清醒。
忖畢,二人不約而同出手,趕車鞭打頭,大鐵錘掃肩,卻都沒有使出十成功力,就是要捉個活的。
可和事佬的斗笠和蓑衣是釣雪門的掌門信物,笠是斗笠盔,蓑是蓑衣鎧,鞭錘的進攻自是沒有起什么作用,反倒被所攻之人一手一件兵器給握住了。
“前柔后剛。剛中蓄柔。誰能說說哪個更厲害呢?”
就是這戲語,可使人三魂六魄攪亂如麻,這不,內(nèi)功底子不淺的兩位老大亦開始各自攻擊對方,不過不似先前慎、農(nóng)二人打得那般激烈,雖也在自行勉力克制自己,可畢竟已中招,且自制力亦在一點一滴地逝去。
和事佬得意了一會兒,鐵扁擔、純鋼桿秤和銅槳,三件兵器此時攻至,他微微一笑,一手抓鐵扁擔頭,一手找純鋼桿秤首,身形躲銅槳。
“扁擔再會挑,掙的也只是個苦力的錢。真正的賺頭兒全是人家商販子的,可憐你到現(xiàn)在還沒明白過來這個理兒啊。”扁擔、桿秤相互一搭,二人就步了前面幾兄弟的“后塵”。
只剩一對銅槳還在攻擊和事佬。
薛習一直努力使自己鎮(zhèn)定下來,現(xiàn)在十個人當中相對比較清醒的只有他了。
可看著和事佬一一的得手,他的心又怎么能平靜呢?
此時見和事佬跟水健邊打邊挑撥,知道馬上就要輪到自己了,可眼睜睜的就是無能為力,終于,這時聽見和事佬對水健語道:“有文人要渡江賞景,你還不快去接生意?!?p> 薛****不能見一銅槳襲來等著挨打,只好還招應戰(zhàn),越打越聽和事佬冷言冷語,他的清醒就越向混亂轉(zhuǎn)變。
現(xiàn)在,和事佬重回到了自己的孤舟上釣起了魚,歪頭打量已過了不少招的十人五對……
鋼鋤一招“倒打一耙”,猛擊背后的慎縝。鐵尺一接,卻不是猛接,而是讓鋼鋤改變了去向。可鋼鋤去到中途又猛然間收回,反過來又是一鋤,用鋤刃斬向慎縝的肩頭。鐵尺不慢,也撤回拐過壓鋼鋤,點握兵器的右手虎口。鋼鋤一翻,撥開慎縝的鐵尺,筆直地又一搗。
別看是莊稼的把勢,莊稼人成天價下地干活,風吹日曬也是一種磨練,不弱于武林人舉石鎖扎馬步。
不過,還是慎縝稍勝一籌,多少年的抓差辦案,什么樣的腳色沒見過,他抓住過的“力拔山兮”的大盜也不在少數(shù),只是像農(nóng)耪這樣比較會用力氣的不太多……
如意算盤指,身高是站起是蹲身一個數(shù),武器施展一個數(shù),力量一個數(shù),速度一個數(shù),所用武功是內(nèi)家功還是外家功一個數(shù),快速識別后排成五個數(shù),然后迅速按當時打斗中自己的處境變化來判定是增是減是翻倍是折半,得出自己相應的五個數(shù),發(fā)出相應的招式,拿人的穴道當算盤珠打,算術不是非常好的人自然是練不成如意算盤指,準確地看出對方的數(shù)字亦是關要,當然,如果算出的數(shù)字太懸殊也是沒用。
利盈此時雖是頭腦不太清醒,但右手算盤左手指攻的“精打細算功”已習慣成自然。
不過,邴保那隨機應變和動不動就同歸于盡的打法,大半超出常理之外,所以他的數(shù)字是絕不好判定的,雖說是一個兵,但要想在戰(zhàn)場上能活命的兵就不單單是會“死”就行了,尚須懂得戰(zhàn)場變數(shù),并把自己融入其間,那種變數(shù)更不單單是用“算盤”就可以得到的,即便是,那其中的變化也不是一個會算賬的客棧老板就能給算出來的……
宮就的“匠心獨具二十五路打鐵錘”對路寬的“輕車熟路三十六式趕車鞭”,招式數(shù)目上看似有相差,但要旨在靈活運用,不同招式的配合有不同的效果。
可憐兩位大哥連自己也不知為著什么,都在拼出自己苦修多年想出來的精妙好招式,哪怕是在比武切磋都罷了,但居然是讓和事佬給挑撥得似生死決斗一樣。
一大鐵錘砸來,路寬一招“車水馬龍”。大鐵錘橫掃,路寬則又還以一招“車載斗量”,大鐵錘的攻擊力量雖沒讓趕車鞭給順順當當?shù)亍拜d”了,但是也并沒有拆了人家的“車轱轆”。
趕車鞭又一招“前車之鑒”,不過是給大鐵錘一個“前車之鑒”,幾乎進到了真可以照鏡子的距離,但是大鐵錘的“大巧不工”此時不重外表。趕車鞭接著又施“安車蒲輪”,穩(wěn)穩(wěn)地攻入了大鐵錘的招式之里。大鐵錘也不會讓它能安生了,來了個“大刀闊斧”,應該是要拆車?!按筌囈暂d”,趕車鞭使出全部的力量,拿出了“大車”該有的優(yōu)勢,就在大鐵錘拆心正盛的時候,突然絞上了大鐵錘的柄,路寬幾抖回拉沒下來,宮就也是猛往已方撤自己的兵器。
就這般,二人比力氣的僵局就這樣展開了……
程穩(wěn)的鏈雙鉤鐵扁擔戰(zhàn)商販的純鋼桿秤,外帶還要小心商“老板”的兵刃,掄起來“呼呼”聲響,亞賽一個小流星。
這時,扁擔的鉤子掛向桿秤的秤盤子,卻被反掛了出去,一秤砣掄了過來直打程穩(wěn)的腦門。程穩(wěn)用扁擔開架了出去,一扁擔橫過來掃商販的腳踝。商販縱起,秤盤子的刃向程穩(wěn)的后脖頸鏟去,還順手把秤砣掛在了秤桿上,大有想稱稱他的腦袋到底有多重之意。
程穩(wěn)自不肯配合他,往前一貓腰,同時扁擔變槍用,沖著在半空中尚未落地的商販直直地刺了過去。商販的秤桿打扁擔,借力后撤幾尺,待雙腳落地,靈迅猱身又上……
收成長條型的金面鋼骨折扇要是硬生生接這時削來的銅槳,薛習舍得不舍得先放在一邊,反正估計不可能有效地阻住水健的這一招,一個文人要會武功,多半也不會學硬碰硬的功夫,折扇柄點銅槳的側(cè)面,然后飛速打開,劃向水健的咽喉,要是文弱的人習武,適合學一些狠毒的招式,可以快速制敵,不宜做疲戰(zhàn)。
銅槳回護,另一支銅槳又進,捅薛習前胸。折扇隨人而轉(zhuǎn),前面的刃尖扎向水健的腰眼。銅槳再回護,這可“激怒”了另一支,那支銅槳又不留情地拍了過去。折扇隨人矮,水健的膝頭又有一險……
和事佬此時收回眼神,心里后悔了,心忖:讓衛(wèi)大醒寫的那篇東西根本沒起什么作用,給他的錢是打水漂了,不過好在那鎮(zhèn)齋之寶已入囊中。
他又往那邊瞥了一眼,又忖:打吧,不把你們的仇結(jié)起來本掌門怎么做和事佬?不做和事佬本門長又怎么撈好處?上回和常大蛤蟆打賭姓隆的都察院掌院跟姓邵的大太監(jiān)哪個能打贏。真后悔死我了!那個常大蛤蟆給我下了個套,當時我就那么缺心眼就鉆了。雖因為跟姓江的和姓毛的那事我沒去了,可那蛤蟆不善罷甘休。就為躲他們錯過了多少發(fā)財?shù)臋C會,今天我可要好好地大撈特撈一筆。
他是越想越美,雖是臉沖著江面,可眼神卻呆呆滯滯想得出神,驀地,只覺魚竿一沉,手感頗重,好似真有大魚上鉤了,急忙奮力一甩,一條大魚露出水面,不,不是大魚,他也是剛看清楚,那是一名著白衣且柔滑如白鰱魚的美女。
在西方神話中有美人魚,中國也有嗎?亦或是天河中的女魚神下界了?
不容和事佬再胡思亂想,一條水箭從魚線下的美女口中噴吐而出,擊得他雙眼難睜,那白衣美女趁此機會站到舟上,兩條“小鰱魚兒”連“蹦”,神速奪下魚竿,搶過斗笠,掠去蓑衣。
同時,“啪”、“啪”、“啪”,三聲鞭響如天地人三才之棒喝,使那十人五對的思想頓時空靈一片,一條無柄金絲軟鞭直直從五對之間甩過,制止了十人的毆斗后鞭梢奔和事佬而去,卷住胳膊扽了過來。
“蔣大老板找我有事嗎?”和事佬有些怯弱地向卷他之人問到,因為他知道此人的厲害。
“你是不是和常老板打賭崖谷一戰(zhàn)而爽約了?那你就算輸了,把輸了的錢交出來?!?p> “要賬的不應該是姬櫻熟嗎?”和事佬想以此推脫狡辯。
“你的賭債本大老板已然接收了,我知道你已經(jīng)囊中慚愧,就把掌門信物交出來吧。”“掌門信物?這……這可不行。我有南京寫珍齋的鎮(zhèn)齋之寶給您抵賬?!?p> 蔣大老板聽罷一聲冷笑,亦是嘲笑,“看來你就會挑撥離間。那衛(wèi)大醒早就弄了套假的鎮(zhèn)齋之寶來騙你。魚捕頭已告知了衙差,他現(xiàn)在早進官牢了。那套真的我已經(jīng)讓侍女送回寫珍齋了。哼,可笑你直到現(xiàn)在還被蒙在鼓里?!?p> 蔣大老板說得不錯,當時衛(wèi)大醒懷里揣著和事佬給的工錢,臂彎里抱著四件鎮(zhèn)齋之寶,洋洋自得地詩興大發(fā),“這真是一石二鳥我得意,四寶如同甕中鱉。”話音還沒落,“啪”,一個大嘴巴他就挨上了。
“你罵誰呢?誰是甕中鱉?”原來,來抓他的衙差當中有一個姓司的,全名叫司寶。
那么蔣大老板和魚大捕頭又是為著什么來到南京府呢?
蔣大老板自知道有個不成器的做了釣雪門的掌門,那是爺爺?shù)拈T派,不能坐視不理,遂一直就想整治一下和事佬,但一直沒機會,就到處找人打探,偏巧教過一個弟子,就是阮泮郡主,郡馬何濤在南京做總兵,得知了消息就立刻報知,星夜兼程,蒼天有眼,終于得償所愿。
魚愛媛自打詭道堡的事情后,暗自揣量,認為有可能監(jiān)守自盜的不會是郝佳活,所以悄然來南京調(diào)查,但暗地里查探了幾日,覺得慎縝是個忠于職守有情有義的人,應該不會做出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來,可那時又會是誰……
就在她正對于當時案情苦苦思忖間碰上了正為找和事佬犯愁的蔣男,二女略一攀談就很投緣,蔣男聽魚愛媛說起今天五五相會的事情,估計和事老不會放棄這大好的發(fā)財機會,遂就一同出城,好在來得及。
和事佬只得乖乖地聽話,要不然蔣大老板就把他交給這十位深受其害的受害者處治。
“車船店腳衙”和“工農(nóng)商學兵”中有不少與蔣大老板有生意往來,忙上前見禮,十人都是后悔不已,都自稱要不是心中還有些許芥蒂又怎會著了人家的道吃了人家的虧。
其中最后悔的是程穩(wěn),他的老師姓江名敉字曉早,在釣雪門中與和事佬同輩分,本來按照規(guī)矩禮數(shù),在剛才應該過來拜見掌門的,可深知這位掌門的所作所為,以此為恥,在當時,他明明知道和事佬會此類的妖法能挑撥相毆,就應當早早地提醒大家,可本就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人,何況那畢竟是掌門,現(xiàn)在想起來,連腸子都悔青了。
蔣大老板此時把釣雪門中的魚竿、斗笠、蓑衣、孤舟四件掌門信物交給了他,讓轉(zhuǎn)交給江大俠接掌門長之位。
程穩(wěn)恭恭敬敬地接過,替釣雪門和師父千恩萬謝蔣大老板的恩德。
可與此同時,和事佬果然有些門道,自行解開了被封的穴道,趁在場人們一沒留神脫困而逃,離著最近的水健用“旱地行船”的輕身功夫追了過去一攔,可和事佬家傳“和合掌”于脫身一道甚是有門道,發(fā)出一招身形躥出。
利盈手發(fā)一顆鐵算盤珠,擊他頸下任脈“華蓋”穴也是無功,結(jié)果還是讓他跳進長江潛洑而遁。
水健要追,被蔣大老板攔住,“算了,算他跑得快。為了這么個東西費力氣不值得。”其實蔣男是因為知道和事佬水下功夫不弱,怕水健吃虧才那么說的,心中暗暗記下,再抓住先廢了武功再說。
十人感激蔣大老板,亦感激魚大捕頭,亦是紛紛上前致謝,在與十人客氣交談中,魚愛媛還證實了自己這幾天另外聽說的師叔“情俠”大人的消息,心中一思量,言道:“眾位要想謝我,不如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