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和錢浩之間的同盟關(guān)系建立了,而同一時刻,在連浩然父子的步步緊逼下,陸遜也做出了最終決定。
“將所有山越女子,全部遣送回去。”
“小薰!”對于這一決定,陸良根本無法理解。理在他這邊,情也在他這邊,自己這個素來強(qiáng)硬的妹子,為何突然變得如此軟弱。他不由懷疑,此時的水北,還是陸家的天下么?莫非她當(dāng)真看上了那個連戰(zhàn),這才胳膊肘向外拐,寧可犧牲自己這個大哥?
“不用說了,照辦吧。”陸遜無聲一嘆。
大小姐拍板定案了,結(jié)局雖早在預(yù)料之中,連戰(zhàn)此刻仍不由欣喜不已。失去了這些山越女子,“松鶴樓”再無與自己競爭的依仗,關(guān)門大吉只是遲早的事。通過此事,姜云也給連戰(zhàn)指出了一條明路,以連家在水北的財(cái)力,地位,完全可以購入一些模樣俊俏的丫鬟,以山越少女為目標(biāo)加以調(diào)教。
或一年,或兩年,第二個“松鶴樓”便會誕生,不止水北之地,水東,水西,最終都會遍布這種前所未見的新型酒樓,整個夷州的巨甲富商,只會成為他連家的客戶。日進(jìn)斗金?不,日進(jìn)萬金才對!連家的財(cái)力,將完全凌駕于三大家族,以此為依仗,還有什么事是自己辦不到的?到了那時,即便面對陸遜,他也不會再感到絲毫的自卑。
自己在外拼搏家業(yè),至于大小姐,在家相夫教子就行了。陸遜懷抱嬰兒,在府門外翹首以盼等待自己歸來的畫面,在連戰(zhàn)心中越發(fā)的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美夢,連戰(zhàn)卻已能預(yù)見美夢實(shí)現(xiàn)的那一日,只要整垮姜云,整垮“松鶴樓”,這一切終將成為現(xiàn)實(shí)。正當(dāng)他沉迷于幻想不可自拔時,一個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大小姐,如此決定怕是不妥。大少爺所言不差,這些山越女子斷然不會是細(xì)作,倘若她們當(dāng)真有心對我水北不利,趙俊人與姜云完全可以暗中操作,將他們引入陸府。放眼整個悅城,還有哪里能比陸府消息更為靈通?更何況,姜云受罰,與大小姐身邊辦公,大小事情,豈能瞞過他的眼睛?只他一人,便能頂?shù)纳蠑?shù)百奸細(xì),山越又何必多此一舉?此事只需往深里琢磨一番,便知連大人所言不實(shí)。”
錢浩的一番言論,將所有人都震住了。陸良長大了嘴巴呆愣許久,連戰(zhàn)回過神來怒目相視,就連常宇也是一臉愕然之色,實(shí)在鬧不明白,自己這干兒子又在鬧哪一出。
錢浩說完,暗暗朝常宇遞了個眼色,常宇雖不明就里,但他摻和這事全是為了錢浩,在他想來,事情如何處理,根本無關(guān)緊要,按著自己這干兒子的意思辦,一定錯不了。
想到這里,常宇很不厚道地立刻反水了,輕咳一聲出言說道:“小兒所言不錯,之前連大人來找老夫商議此事,由于大少爺牽扯在內(nèi),老夫想來,無論如何必須由大小姐親自決斷。未免那些無辜的山越女子安全受到威脅,故而暫時將她們扣押,保護(hù)起來。但老夫始終認(rèn)為,此事怕是子虛烏有,連大人的指責(zé),老夫不敢茍同,還請大小姐明察。”
這一老一少,都是什么人吶!連戰(zhàn)氣得雙唇發(fā)白,不住地哆嗦,失敗??!怎么尋了這么一個關(guān)鍵時候插自己刀子的盟友,眼見事成之時,卻功虧一簣,他此刻連弄死錢浩的心都有了,但常宇就杵在面前,連戰(zhàn)捏緊的拳頭無奈地松了一松。
連浩然卻沒這方面的顧忌,面色頓時冷了下來,看向錢浩怒斥道:“放肆,你是什么東西?我等談事豈有你說話的資格?滾出去,再敢胡言亂語,休怪老夫?qū)δ悴豢蜌?!?p> 這話他說的痛快,常宇卻不樂意了,面色一板,喝道:“你兇誰呢??。慨?dāng)老夫死了??!你是提督,老夫也是提督,別人怕你,老夫可不怕你!什么玩意,敢對老夫的兒子撒氣,多能耐啊,姓連的,你再吼一個老夫聽聽,抽不死你個老東西!”
眼見常宇擼起袖子,準(zhǔn)備大干一場。錢浩趕忙上前將他拉住,勸道:“爹,您歇歇?dú)猓B大人是長輩,斥責(zé)我?guī)拙湟矡o妨,我聽著便是?!?p> 錢浩的一句話,讓常宇雙眼漸漸濕潤了。爹??!從前只以干爹相稱的錢浩,第一次開口喊自己爹,如此看來,他豈非已默認(rèn)了自己與韓夫人之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自己終于盼到這一天了。
常宇頓時猶如一只打了激素的斗雞,昂首道:“小浩你放心,只要爹一日不死,誰都別想欺負(fù)你!”
這回常宇爽了,連浩然又不樂意了。多少年了?除了自己那死了多年的老爹,誰敢這么和自己說話?讓常宇一通臭罵,他只覺胸中氣血翻騰,頭暈眼花,過了許久才慢慢緩了過來,哆嗦著手指,指向常宇的鼻子,怒道:“常老賊,欺我太甚!老夫今日就與你拼了!”
場面急轉(zhuǎn)直下,變故發(fā)生的太快太突然,陸良目瞪口呆地看著水北兩位手握重兵的提督大人,仿若鄰間潑婦般,擼起了袖子蹬掉了靴,毫無形象地扭打在一起。
“夠了!”陸遜面色一冷,狠狠拍了下身前的木桌,嬌喝出聲。“堂堂水北提督,如此做派成何體統(tǒng)!都給我住手!”
大小姐發(fā)話了,這架是打不盡興了,兩人悻悻地停下手,剛要分開,常宇眼疾手快,猛然使出一招“黑虎掏心”,狠狠錘上了錢浩然胸口。他還未及得意,卻不想后者與他起了同一心思,幾乎是同一時刻,連浩然的一招“掃蕩腿“已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落在了他的腳腕上。
兩個老頭同時齜牙咧嘴,倒抽了一口涼氣,用力搓揉著被對方偷襲之處,怒目而視地分了開來。
陸遜漠然地掃視他們一眼,道:“將那些山越女子送回酒樓,連大人可派遣士卒日夜盯著,但凡發(fā)現(xiàn)有人偷偷離開,圖謀不軌,可立即抓捕。暫時先這樣,你們都退下吧?!?p> “大小姐英明!”常宇立即出聲附和。在他看來,最終還是自己贏了,雖然沒有什么利益,但這不重要,只要連家父子一無所獲,他就爽!這兩狗東西,他如今是越瞧越不順眼。
“是?!边B浩然應(yīng)得就頗為無奈了。常宇反水,且事關(guān)大少爺自身利益,如今自己再怎么堅(jiān)持,陸遜也決然不會站在他這邊了,不過好在她沒把話說死,自己依然有監(jiān)督之權(quán),此事倒也不急了,慢慢來就是。
兩個老頭再次對眼怒視一番,向陸遜行了一禮,帶著各自的兒子回府去了。
事情塵埃落定,酒樓保住了,也就意味著收益保住了,陸良大感滿足,轉(zhuǎn)眼瞧見陸遜面色不善,也不愿再去觸她霉頭,訕笑一聲后,悠悠哉哉地退了出去。
眾人一個接一個離開了,屋內(nèi)氣氛有些尷尬,姜云偷偷瞄了眼陸遜,耷拉著腦袋偷偷向門外走去。
“酒樓生意不錯吧。”陸遜的聲音突然在姜云耳邊響起,姜云訕笑道:“還行?!?p> “賺了不少銀子吧。”
“還行。”
“晚些時候,取三百兩來,將罰銀交了?!?p> “?。俊?p> “然后?!标戇d說到這,突然沉默了。
“然后?”
“滾蛋?!?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