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凝寒,天漸凍。
冷風(fēng)吹得人醒身醒骨。
留央的馬停在了驛館旁,斗篷下的她,身著男裝,看不清神色,遞上了自稱友人的拜會帖子,等著消息。今日并非以太師府的女眷身份而入,雖是簡單的拜會,然真不簡單。
一轉(zhuǎn)眼,守衛(wèi)將看不見容貌的崔留央迎入了驛館。
鐘炎睿遣了侍從下去,隨即將崔留央迎進了屋。
火墻內(nèi)散著熱氣,屋內(nèi)暖烘烘著,鐘炎睿,示意留央入座,且遞去一個手爐道:“許久不見,在西滄,你過得可否如意?”
崔留央接過暖暖的手爐,自然一笑,道:“我很好。多謝鐘兄關(guān)心?!?p> “聽說,你的婚事推遲了?”
“確是推遲了。”
“到底為何?”鐘炎睿問道。
“只是我自己的事,倒是讓余郎需要耗著等我?!贝蘖粞胩谷坏馈?p> “是嘛?!辩娧最5难劾镩W過一絲希望道,“若是三年發(fā)生了變故,余霖他另娶了呢?”
崔留央害怕過,更是糾結(jié)過,所以不斷書信著遠方的余郎。默默中,留央的心又緊緊一縮,勉強笑道:“余郎不會的。今日我來,可不是與鐘兄來論我的婚事。只是過來想私下請你入太師府?!?p> 這番開門見山,她本就不涉廟堂之事,所以不想費心著國與國之間的較量。緣因她如今是太師府里的人,算是為太師府做一點她能做的事,請一個相熟的人過去,加重了“私下”兩字。
“你這是在做他人工具。”鐘炎睿提醒道。
“也算是家人,兄長為一家之主,我這個當(dāng)干妹妹的自然是聽我那兄長的話?!?p> “你倒是隨遇而安。”鐘炎??粗粞?,“高昌時,你可以安心做翟云嬌;如今,太師府小姑母做得不錯?!?p> “你會不會看不起我?”崔留央自笑著問道。
鐘炎睿自然地搖了搖,道:“你并沒做錯什么,我又怎會看不起你?!?p> “鐘兄打算什么時候去太師府?我也好跟兄長那邊做個答復(fù)?!?p> “今日你來驛館,那明日我去太師府,禮尚往來。央兒,若是太師以你為條件,你讓我怎么辦呢?”
崔留央看著鐘炎睿,淺笑回道:“我若有事,該急得應(yīng)是余郎。若是兄長真以我為條件,權(quán)當(dāng)是笑話聽過就罷了?!?p> “央兒……”鐘炎睿那絲希望時時牽動著他的心,“真是羨慕余兄?!?p> “既然鐘兄有了答復(fù),我就告辭了?!贝蘖粞肟吹界娧最D茄凵窭餄饬业那殂?,想著早點抽身而去。更是心虛她自己即便被太師利用,甘心被驅(qū)使著來驛館,不過是仗著與鐘炎睿的前緣。
“看來是我答應(yīng)得太快,得了音訊,央兒你就急著要走了。你我的情誼難道就這一點?若是這樣,能否讓我相送你一段?!?p> 崔留央點了點頭,誰讓她自己求著鐘炎睿赴太師府,不想掃了興而使得促不成太師的事。
鐘炎睿驟然神色飛舞,心情大悅起來,比看到她的字跡的拜帖時還要舒心,隨手取過一件斗篷出門。
雪天的街道上,人很少。漫天飛雪,寒風(fēng)刺骨,然而,鐘炎睿喜歡這樣的雪天,幫留央牽著馬,兩人并肩走著,似乎回到了高昌,說說笑笑。
就這樣一路走到了太師府,總覺得這路太短,這皇城太小。他還想繼續(xù)看著崔留央。
“既然來了這里,也不用明日,今日就隨你一起進去?!辩娧最5?。
崔留央驚奇看了看鐘炎睿,道:“兄長今日去了宮里,你須要等上一會?!?p> “無妨。”鐘炎睿笑著回道,眼里藏不住盡是一種無言的甜,只要能多看留央一會會也好。
“也好,你需在門口稍等一會,我去換身衣裳?!贝蘖粞胍琅f一身男裝著。
崔留央換回了女裝,回稟了自家的嫂子,將等候在門口的客人迎入了廳堂。
繼而,留央轉(zhuǎn)身去了廚房,準(zhǔn)備起了招待合適高昌客人口味的膳食。
到了午膳時分,太師還未歸來,想必在處理著諸多政事。等候之中,鐘炎睿并不覺得無趣,反而覺得太師再晚點回來更好,享用著留央親自下廚的菜色,他回想著過往,心里皆是美好。若是可以,他真不想將留央拱手讓人。
旁邊有留央作陪,鐘炎睿都不會覺得時間漫長。直到申時,太師方才回府,神色略顯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