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朝鳳閣,大海只認識鳳芷皚。幾番審問后,大海最后干脆不合作了,直呼著要見那個和他曾在一起的姑娘,還有雅蒂絲。
當然沒有人答應他的要求,提煉的日子也已經(jīng)定了——是在三天以后。
大海的生活被安排得很好,飯菜葷素搭配,只是其中添加了不少藥材,讓大海直鄒眉頭。
鳳芷皚這次功勞很大,因為大海的藥用價值大伙已經(jīng)傳開了。時不時地有人感謝她,她也只得不自然地笑笑兩聲。越是這樣,她心里頭的疑問也越來越大,終于她決定與大海見上一面。
大海一見到鳳芷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當下喜道:“風兄,你來了!”
鳳芷皚卻不敢接觸他的目光,轉(zhuǎn)身道:“我,我其實不姓風……而是姓鳳,我叫鳳芷皚……”
“鳳芷皚……”大海念了一遍,點頭道:“很好聽!對了,你們什么時候放我出去?”
鳳芷皚愣了愣,輕聲道:“這里不好嗎?聽說吃的是閣內(nèi)最好的,用的也是最好的?!?p> 大海坦言道:“我心里不踏實,總覺得事情不是滴血做藥引那么簡單。難道那東海龍神騙我?”
鳳芷皚皺眉道:“滴血做藥引?什么東海龍神?”
大海隨即將事情講了一遍,講那顆古怪石頭怎么變作的小老兒,講那條黑蛇如何加害鳳芷皚,講小老兒如何為鳳芷皚辯解之事等等。
鳳芷皚的眼睛越瞪越大,說什么她都猜不到事情的原委是這樣的,更不愿意接受欠了大海莫大的恩情的事實。
大海問道:“你那個皮囊是不是叫做‘袖里乾坤’?我石斧還在里頭呢!”
鳳芷皚隨即打開了香囊,果真有一把石斧。
大海伸手道:“把石斧給我?!?p> 鳳芷皚慌忙往香囊里一塞,急道:“這個先不能給你……”她隨后把香囊拿起道:“這個原本是普通香囊,加了些法術和奇石煉制而成,能裝很多東西,可沒有你說的那種收別人武器的功用!”
大海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么說,什么“袖里乾坤”“東海龍神”,全部是假的!
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他趕緊上前一步,大聲道:“把石斧給我!”
“不給!”鳳芷皚后退一步,她已經(jīng)開始有些心虛。頓了頓,道:“這些圍欄也是萬年精鐵打制,跑不出去的!”說著風一樣的逃了出去。
這次會面,兩人的震撼都很大!
鳳芷皚心里很慌張,之前的疑問一掃而光,原來那個意外出現(xiàn)的“東海龍神”救了自己。她閉上眼睛慢慢思索,那條黑蛇在體內(nèi)游動時的痛苦讓她現(xiàn)在想想都很難受,那么這是真的了。大海這個土人竟然救了自己!
慢慢地,鳳芷皚開始迷茫了。
她回想起這幾天與大海共度的時光,一起受難,一起逃亡,甚至緊緊相依。在她閉上眼睛慢慢感受的時候,仿佛腰間突然多了一雙手,這雙手在撫摸著自己,讓自己感覺很安全,很溫馨。
她忽然陶醉在其中,不自覺地想抓住腰上的手,卻摸了個空,那雙手的主人即將要被做成靈子了。
從頭到尾,這個土人都不曾報復自己,他甚至有顆很偉大的心;他強壯得像一頭野獸,渾身充滿了力量,甚至能有一把神奇的石斧斬殺怪獸。他是那么獨一無二的,可是為什么偏偏是土人?為什么!
鳳芷皚現(xiàn)在想起這些時似乎沒有一點排斥,只有迷茫。她祈禱著:女媧娘娘,您能否給我一條明路?
天上劃過一顆流星,神奇而短暫。
鳳芷皚一夜未睡,第二天直接去找了小姐鳳若汐。
鳳若汐有早起晨飛的習慣,天邊的第一朵朝霞就是她吐納出來的。
此時,鳳若汐化作了一只五彩鳳凰飛翔在朝鳳閣的上空。她也可以是一只火鳳凰——那是在發(fā)怒的時候。除此之外,就是一只美麗的溫順的五彩鳳凰。
鳳凰鳴叫著,帶著燃燒的火云一起飄逸。
日出,彩霞,這是朝鳳閣的上空。
鳳凰看到了鳳芷皚,盤旋著滑翔下來,在即將落地的瞬間化身一位曼妙身姿的女子。
“皚兒!”鳳若汐牽過鳳芷皚的手,輕盈地走動著,問道:“想不想到天上轉(zhuǎn)一下,姐姐帶你去!”
“不了……”鳳芷皚無精打采,道:“小姐……”
鳳若汐問道:“皚兒……有什么心事嗎?”
鳳芷皚垂下臉來,鼓起勇氣問道:“小姐,為了救荒人,犧牲土人的性命,這樣做對嗎?”
鳳若汐凝眉道:“你以前從來都不會這么問的……你能告訴我你和那土人之間的事情嗎?”
鳳芷皚抬頭道:“那幾天和他在一起,是因為那只怪獸的緣故??墒钦怯捎诠肢F的原因,我才承蒙他的兩次救命之恩……小姐,我欠他的……”她眼淚在打轉(zhuǎn),凝噎道:“我突然想到明天他就要死了,心里很難過……小姐,你不是最疼我的嗎?你能不能為了我今后這一輩子都不內(nèi)疚和自責,放過那個土人?”
鳳若汐沉默不語。
鳳芷皚卻不肯放手:“小姐……答應我??!”
鳳若汐沉道:“你應該知道他的價值……興許這一次以后,我們將要有很多年不用去擔心百姓的病苦……”
“小姐,我求你了!”
鳳若汐搖搖頭,問道:“皚兒,那百姓的病苦呢?”
“他們……他們肯定還有別的辦法!”
“如果有,何必等到今天?”鳳若汐悠悠道:“在荒族人和土族人之間,我們只能選擇荒族人……因為我們是荒族人。難道為了魚兒的快樂,我們就不吃魚;為了馬兒的自由,我們就不騎馬。即使我們自己隔絕起來,這個世界少了我們還是一樣存在,世界上還是有廝殺和斗爭?!彼龂@了口氣道:“或許因為這個土族人,可以救更多的土族人……”
鳳芷皚只得擦了擦眼淚,道:“知道了,小姐……”
月明星稀,鳳芷皚悄悄摸到了牢房,引開獄卒?!斑青辍币宦暎_了牢門。
鳳芷皚對大海說:“什么都不問,現(xiàn)在快跟我走,我放你出去!”
大海點頭道:“好,可是石斧……”
鳳芷皚微嗔道:“說了不許問!”頓了頓,又道:“我沒有帶石斧,你現(xiàn)在逃命要緊,等以后有機會我還給你就是了?!?p> 大海點了點頭,不再多問,緊跟著鳳芷皚跑出牢房,可是剛出牢房,就被玳瑁領著一群壯漢給團團圍住了。
大海雖然力氣頗大,但也斗不過幾個大荒壯漢同時施力。一張大網(wǎng)蓋下來,如同困獸一般把大海捆得動彈不得。
壯漢們嘖嘖贊道:“好身手,這次的靈子一定很好!”不由分說,將大海重新丟進了牢房。
鳳芷皚也被關了起來。她不吃不喝,吵著要見小姐。
鳳若汐卻始終不與她見面。早上鳳芷皚來求情時,鳳若汐已經(jīng)看出端倪,所以早早安排了重兵把守牢房的出口。
這次,鳳若汐是鐵了心要煉制大海。
又過了一天,便是朝鳳閣的大日子。
大海并不知道今天也是他的大日子,胡亂吃了些東西,便睡著了。他卻不知,為了順利提煉靈子,藥師專門在他飯菜里下了藥。
軟禁的這幾天,鳳芷皚越來越憔悴,幾番打鬧后,終于平靜下來。她自言自語道:“如果我把石斧給了猩猩,你們?nèi)绾卫У米∷??”隨即又難過起來,沙啞道:“猩猩,對不起,是我害了你……”便撲在床上哭了起來,越哭越傷心,突然傻傻笑道:“猩猩……倘若你不死,我便嫁給你,讓你這小屁孩撿個大便宜;如果你死了,我便欠你兩次救命之恩。此后,終身不嫁,感念你的恩德?!闭f完又是大哭一場,硬是昏了過去。